一月,延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天冷了,似乎说冷就冷了,前些日子明明还是暖阳明媚,一场风雪说来就来了,毫无预兆的。冷的叫人措手不及。就如同现在的阮听楠,坐在这里手脚冰凉,咀嚼着从心底不断钻出来的寒气,阮听楠一直说自己冷,可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冷过,仿佛心里一下子就跌进了什么东西,这么沉。
早晨出来晨跑的老年人很多,结束了都会到这家早餐店吃早餐,因为人多,阮听楠很有礼貌的在一旁坐下等待着前面的老人们买完早餐,等了一会儿,没有多少人了才上前去让老板拿了两个馒头和一碗粥,付了钱转过身,一位中年男人撞掉了阮听楠手里的馒头,阮听楠下意识的蹲下伸手去捡。“楠楠,别见了捡我再买两个给你吧。”他抓住了阮听楠正想捡馒头的手,阮听楠顺着他的手望去,原来是自己的邻居纪叔。阮听楠站起来笑着说:“是纪叔啊,没关系的,我自己再去买两个吧。”纪叔拦住了她说:“那怎么行啊?是我给你撞掉的,我必须还啊!”阮听楠也不再挣扎说那行吧。“老板,四个馒头一碗粥。”
纪叔接过馒头拿出两个给了阮听楠:“来,你两个我两个哈哈哈哈”阮听楠接过说:“纪叔心情挺好啊!”他们边往家走边聊天。“是啊,早晨锻炼很舒服啊”纪叔已经开始吃起了馒头,此时他看见阮听楠把馒头揽在怀里笑了笑说:“早餐是带给你妈妈的吧。你吃了吗?”阮听楠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没有时间吃了,等会把早餐送给妈妈就得去打工了。
纪叔看她不说话也没有再问,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几句就到了家楼下,他们都住在四楼,可阮听楠在三楼楼梯拐角处就看见了自己家门开着,她出门时确认过门是关着的,弟弟已经去超市帮忙卸货去了,妈妈还在睡觉,完了!她慌张的冲进家门,“妈!妈妈!”阮听楠大喊,但是家里没有妈妈的身影,纪叔也跟了进来,“妈妈又不见了”阮听楠放下手里的早餐,拿出手机给弟弟阮听杰打了电话和他说妈妈又不见了让他赶紧去找找,纪叔见阮听楠特别着急,安抚了下她的情绪,两人也一起赶紧找人了。
阮听楠在十岁之前一个不愁吃不愁穿的小孩儿,可在她九岁那年爸爸生意失败,公司破产,家里所有值钱的都买了,家也搬到了几百块钱一个月的小房子里可是还欠了四百万。四百万对那个已经一贫如洗的家庭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了,那一年爸爸很颓废,整天不吃不喝,妈妈也总是躲在角落里哭,就剩下了什么都不懂的阮听楠和比她小三岁的弟弟阮听杰。那一天爸爸顶不住压力,在之前的公司楼顶跳楼了,这对这个家庭更是最大的打击,妈妈一夜之间变得疯疯癫癫,才十岁的阮听楠肩负了承担家庭的重任,可是她也才十岁,还有四百万的欠款没还。她永远不会忘记爸爸跳楼的那一天,还有,那个名字叫王珩的人。
王珩替阮听楠一家还了四百万,还多给了一百万,阮听楠没见过他,钱是他的助理送来的,助理只说他叫王珩,让阮听楠照顾好妈妈和弟弟,要好好活下去。阮听楠很感激,一夜成长,她知道这个家只能靠她撑着了。
阮听楠十岁就像个大人一样,给自己和弟弟办了转学,之前的学校学费很贵,转到了延城开销最便宜的学校,每天生活的很节约,生怕浪费一点钱,十二岁时就开始总是去找一些老板肯发工钱的活儿。一直到现在,阮听楠十九岁,弟弟十六岁。阮听楠一直想找到那个叫王珩的人。
阮听楠把小区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妈妈,妈妈平常好好的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长的也很漂亮。可是这一段时间妈妈总是说梦见了爸爸,要去找爸爸。几次都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但她们发现的早,在妈妈没走多远的时候很快就找回来了。这一次放寒假,阮听楠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弟弟也是在一家便利店里早上帮忙卸货,每天也有五六十块钱。妈妈前一天晚上说早上想吃馒头让她去买,她本来想在妈妈没睡醒的时候赶快买回来的,可还是让妈妈给溜走了。
纪叔去超市找,阮听杰去小区外面找,阮听楠把整个小区找遍了没找到就也往小区外找,她骑着自行车骑的很快,地上又有薄薄一层一层昨晚刚下的雪,以至于过马路的时候没刹住发生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