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感到好笑,不过想着二狗子平时那神气样儿,这话倒也想是出自他之口。
“二狗子说的也不全错。”
木头边说边往水槽里倒了一桶水,故意让水溅出来,整好弄湿了小沙弥的衣衫,自顾自说:“他呀是咱们韩家技术最好的车夫,但是车夫呢有几位呢,我不就是嘛!”
话没说完,小沙弥惊叫一声,木头这才后知后觉地赶紧道歉:“哎呀抱歉啊小师傅,光顾着和你说话了,这下手没了分寸。”
小沙弥感到兴致全无,怪自己闲着没事干跟这个车夫有啥好扯的,意兴阑珊的说:“算了算了不怪你,我回去换身就是。”
木头不停的道歉,不知不觉跟着小沙弥往后院走着。小沙弥这才觉得不对劲,赶紧制止木头,说:“你赶紧回车马院子去,或者去偏殿,给师兄们看见你进来,可叫你好看!”
木头继续道歉,然后说:“行行行,你快回去换衣服吧,天怪凉的,可别冻着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小沙弥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去。而木头却止住了脚步,靠着墙边思索起来。
木头大致回想了一下刚才行走的路线,发现了一处问题。从马车处走到这里,连一扇门都没看见,而且两边除了高耸的围墙,别无他物。又重新记录了一遍行走路线,木头放弃了探索,走到偏殿,在钱仁的注视下,老老实实地休息。
韩季是在晚饭后才见到木头,一路死记硬背的木头赶紧把今日所得知的线索汇报,韩季自然也习惯性地写到纸上,在夸奖了木头之后,便叫他休息去了。
闭上眼想象了一番木头今日行进的路线,在脑海中临摹木头的所见所闻,韩季脑海中将今日木头的经历变成了自己,仿佛放电影一般,一遍又一遍地观摩。
由于线索有限,韩季只能初步判断内部建筑结构上存在疑点,也就是这座寺庙并不是单纯的一座寺庙罢了。
至于莺夫人,按照惯例在寺庙准备的女眷祈福地待了一天,期间不送返不送水,只带了自己的陪嫁丫鬟进屋。
通河寺与莺夫人猫腻最深,虽然自己目前不太适合直接去触碰这个红线,但是因为钱仁这条线已经捋顺,而且所有矛头又指向了通河寺,为了自己,韩季不得不尝试去探索。
夜深,莺夫人房内。
“师兄,白日里才见过,怎么晚上还来?”莺夫人俏皮地躲开师兄的突然袭击,问道:“莫不是有什么变故?”
师兄微微一笑,道:“师父那边已经动身。”
“啊?”莺夫人惊讶失声,赶紧捂住嘴,黑暗里闪亮的双眸顿时水雾弥漫,一时说不出话,仍由师兄将自己拥入怀中。
师兄道:“这一天终于就要到了,小莺,咱们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听闻师兄称呼自己的乳名,莺夫人心里其实很矛盾,虽然与师兄两小无猜,但是这份情感中途强行加入了第二个男人,这也造成了莺夫人内心深深的自责。
“对了师妹,今日教众反馈,你的车夫换了人?”师兄想起了另一件事,便问道:“韩家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莺夫人不声不响地离开师兄的怀抱,抹去溢出眼角的泪水,回道:“之前的车夫意外受伤,临时换的,师兄不必理会,我自然会稳住韩家。”
师兄点点头,表示对师妹的信任,又说道:“还是小心为上,那个叫绣儿的丫鬟与中丞的事尽量拖一拖,虽然我们还没有查出其中有什么疑点,但是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先稳一稳。”
莺夫人回道:“师兄既然吩咐了,我自然会办妥,只是先前应承了韩家子,却是要好好想个理由。”
师兄不屑地撇撇嘴,道:“那个废物小子,一点都不像韩老爷和他大哥,怂包随便应付应付便是了,他还能翻天?”
“那韩家子······”莺夫人刚开口,便换了主意,话锋一转道:“我自能让他服服帖帖,既然如此,这件事我会办好。”
“行了,出来久了怕家里惦记,我这就回去,记住,后天商议大事你还得到场。”
师兄说完就走了,莺夫人心里空落落的,一时愣在了原地。
直到丫鬟进来,四处看了看,问道:“师姐,师兄已经走了吗?”
莺夫人回过神,说:“刚走,快休息吧,我累了。”
丫鬟应声上前,服侍着莺夫人宽衣休憩。
······
成安郡守府,几条黑影先后掠过院墙,熟门熟路地汇集在一处院落里,月光撒落之处,印照出一道道明晃晃的刀光!
屋内烛光明亮,一道人影显示在窗上,手握书卷,对屋外毫无察觉。
只见带头人手令一下,所有人立刻出动,分别从窗户、正门强行破入!
“放箭!”与此同时,屋内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还隐隐传来羽箭离弦的轻响!
“啊!”
“有埋伏!”
“快撤!”
偷鸡摸狗的黑衣人反倒成了瓮中之鳖,第一批进去的几个首当其冲,直接给射成了刺猬,只来得及发出几声惨叫便匆匆到地,眼看都活不成了。
前有狼,后有虎吗?没错,退出来的黑衣人看着凭空冒出来的满院子侍卫,都楞住了!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专门干刺杀的反倒被刺杀了!
带头人也冷汗直冒,预感今天没法善了了,举起刀大叫:“兄弟们分散撤,各自保命!”
“等等!”被簇拥着出来的人,握着书卷,分明是刚才诱敌的主力!只听他制止道:“别急,我说等一等!”
“啊!”一声惨叫传来,第一个响应带头人号召的兄弟就这么倒地了。
黑衣人们十分紧张,不自觉的靠拢紧缩在一起。
“你看,叫你等等,急着让兄弟们送死吗?”月光如聚光灯般照亮了说话人的脸庞,棱角分明,不过好像几日未曾收拾容装,胡子拉碴的。
“赵康!今天我们认栽,不过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带头人话不多,说完一马当先冲杀上去,这份勇气感染了身边人,于是所有黑衣人都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死志!
“唉”赵康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喊道:“下手轻点!留几个活口!”
真刀真枪地对垒,很难去想别的,在场的都是上过沙场上悍卒,拿着刀子就是干,不死不休。好在几个侍卫还是清醒的,生拉硬拽的“救”了几个黑衣人。
“额······王爷,好在还有几个活口。”一旁贺南部先锋军校尉满脸尴尬道。
赵康摆摆手,下面人又行动起来,死的拖走,将死的补刀后拖走,看着死不了的拖到一起等候王爷问话。
赵康走到奄奄一息的带头人身边,探手扒开他的上衣,只见其胸口三朵血色莲花在月光下散发着妖异的气息。
成安郡作为江南府的经济贸易中心,正是由于其发达异常的水陆运输系统。
通河西起千秋阁,横穿成安郡,向东汇聚入海,前人为发展计,凿出两条运河,北上接入横河,南下联通祝江,这才有了“千帆过境,金船银舟”的盛况。
成安郡一年一度的开市盛宴吸引着五湖四海的商贾汇集于此,码头船只整齐地停靠,一眼望去竟看不到边。
码头小吏们忙得不可开交,每到一支船队,都要登记身份,点清人数,并按照先后顺序给予号牌,类似走陆路的过境许可,但在离境前需要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