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哥，我，我想起她是……”
这时，有个壮汉凑上前贴耳轻语，又怯生生地瞄了瞄小女孩。
“嗯。”刀疤壮汉抬手一挥，打断并推开这凑近的壮汉，“姑娘，小的带你去主船。”
顾思君收回目光，跟了上去，朝船只中最大最华丽的画舫走去。
登船后径直上了二层。
江风拂面，带着水汽，冰冰凉凉的，于黑暗中又遥望远处，绝壁峭石，再远青山连绵起伏，山河风光一览无余。
“姑娘，这可是最好的位置，小的每次来这看，都有种豪气万千的感觉，不过现在是夜晚……”
顾思君看了他一眼，对方识趣地闭上嘴，乖乖在前带路，从船尾快步走到船头。
二楼前甲板很空旷，且像个歌姬的舞台，两侧摆放花鼓和一些乐器，想来是这些富商寻欢作乐的地方。
“姑娘，在这等等，小的这就请主人过来。”
说完，刀疤壮汉抱拳退去，拐入走道时嘴角上扬，斜了那娇影一眼，小跑离开。
哗——
哗，哗——
画舫很大，在巨浪拍击下，仍稳稳当当的，犹如在陆地上。
“嗯？”顾思君扫了眼身后厅堂，银珠玉帘，锦绸罗缎，亮丽华艳，往里走几步，地面柔软舒服，是金丝毡毯……
凡目之所及，皆是奢华无度。
蹬蹬蹬——
甲板上传来脚步声。
顾思君寻声望去，来人眼熟，肥头大耳，肉山中埋着五官，双手捧着个大肚子，一摆一晃极为滑稽。
“嗯？”
潘有为愣了愣，昏暗中对方那表现好似认识自己，跟活见鬼一样，转而想到什么，笑了笑，“你见过我？”
“你谁？”顾。
“那家伙死了？”
突然，潘有为放声大笑，“哈哈哈——”
“天不负我！他终于死了！这一切都是我的！”很快，他恢复了正常，理了理衣襟，“很感谢为我带来好消息，我乃潘氏商盟二……”
“哦不，如今潘氏商盟掌权人，潘有为。”
顾思君心绪平复，压下杀意，要不是亲眼见潘有财身死，怕是都要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你是这主人？”
“主人？”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金玉商盟盟主不在，那我潘氏商盟潘有为便是这里的主人。”
潘有为舔着嘴唇，借着昏暗烛火打量着对方，少女年方十一二，模样小巧可人，含苞待放，让人心痒难耐，尤其那对极为灵动的眼眸，摄人心魄。
忽然，他言行举止变得古怪，“小可儿，来，到哥哥这儿~”
“哥哥会好好怜惜你~”
“？”
顾思君皱眉，往后退了一步，对方这骤然转变的眼神十分讨厌，仍耐下性子再问：“大丫二丫在哪？”
“什么大丫二丫，这儿只有你和我~”潘有为呲牙轻笑，撸起宽松华袍，露出两条肥嫩大手臂，“别怕，小可儿，哥哥会轻点~”
话音刚落，周边空气凝固了许多，顾思君神情再次变得极为平静，“大丫二丫在哪。”
“嗯？”
潘有为警觉，心头升起一股不安与惧意，随即他拍了拍脑袋，‘老子这是怎么了，怎会怕一个小姑娘。’
随即，一脸败兴。
“真扫老子雅兴，什么大丫二丫，这儿没有那些阿猫阿狗。”
呼——
狂风掀起。
砰！
胸口如遭大山撞击，潘有为喷出一口鲜血，撞倒屏风，飞入室内，四脚朝天仰倒在地。
这么一下令他精虫退去，捂着胸口哀呼，眼中尽是惊骇，这娇小身子竟有如此大力。
这时，借着堂内灯光终于看清对方容貌，瞬间想起盟主会晤前临走时的交代，那画像上姑娘与此人有几分神似……
‘不，一模一样！该死的！这外头黑得没看清！’
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心胆俱裂，对方如魔神般步步逼近。
他艰难地挪动身子往后退，寸许之后碰壁，然已退无可退。
“少侠，女侠，姑奶奶，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求您饶命，饶命……”
“下一拳——”顾思君粉嫩小拳盈盈一握，带着威吓，然此举非但没有给人恐惧感，反自带萌点。
“大丫二丫在哪。”
“大丫二丫？那是谁？”
潘有为一脸懵逼，不敢托大，余光中瞄见那深邃平静的眼神，瞬间打了个冷颤，心中顺带把那刀疤男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前，前辈，我，我真不认识什么大……”
刚要低下脑袋磕头时，正巧扫到她皓腕上花环手链，脑海中不自觉蹦出两张稚嫩面孔，是那对姐妹花，一个古灵精怪，一个唯唯诺诺。
潘有为：“……”
正是牙牙帮献上的美味，额头冷汗直冒，‘张！小！牙！老子此番若不死！定要嫩死你！’
下一秒。
“前，前辈，我，我真不认识啊……”
这胖子前后语气不同，眼神亦是不同，顾思君敏锐察觉到了，古波不惊道：“说谎，最后机会，她们在哪。”
“说。”
砰！砰！砰！
猛地连番磕头。
潘有为吓得魂飞破散，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如此笃定，定是有人透露消息，然此事也只有牙牙帮张小牙他们知道！
这小子是要将他往死里整啊！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她们就在下层甲板上，就这前面下方。”
闻之，顾思君一个纵跃，跳了下去，落在下层甲板。
这层甲板上无灯火照亮，不过并不影响她视线，随意一扫，数十个麻袋扎堆摆放着，空气中还飘着一股靡臭，些许麻袋口并未捆实，露出一小撮黑乎乎的东西，像头发。
顾思君上前扒拉开袋口，里头是具光身女尸，尚幼，她又连忙扒拉开其他袋子，无一不是女童尸。
“！！！”
扒拉到靠近走道处时。
她神情凝固，手中一抖，刹那间脑中空白，眼泪止不住往下淌，一颗颗珍珠落在甲板上。
仰天嘶吼。
“啊！啊！啊！”
顾思君跪倒在地，趴在麻袋上抱着痛哭，脑海浮现一幕幕场景，回忆虽不多，却足以弥贵。
当！当！
当！当当当！
岸边锣鼓喧天，急促而紧密。
埠头所有壮汉停下手中活计，此时已入睡的也从床上爬起，立马提刀赶来。
没多久，主船下路堵得死死的。
潘有为扫了眼周围人，集合商盟之力，千人有余。
想到这，心中胆气再壮，任她再怎么神乎其乎般厉害，古往今来都耐不住人命死里堆。
“弓箭手准备！”
画舫前甲板上，顾思君摸了摸二女脸蛋，冰冷僵硬，两道泪痕清晰可见，还有嘴唇皮子也都咬破了……
她抽泣着取下二女腕上花环手链，颤抖地抚过，塞入怀里，“大丫……二丫……”
“姐姐来晚了……姐姐带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