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雾气翻涌,苍穹之上有明月高悬,一切显得祥和宁静。
光滑的石壁倒映着月光,跟白天相比,没有太多的变化。
开凿这面石壁的前辈,不管是不是伏羲仙帝,定然是想把这种秘术留给后人,应当有办法参悟才对,杨影沉思。
“若我是那位前辈,掌握了这种无上秘术,寿元将尽,又无适合的后辈可传承,会怎样做?”
他低语道,尝试着体悟前辈当时的心境和思路。
“我把它留在石壁上,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学,这种秘术太可怕了,不能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中。”
“也不能被没有能力保住它的人学了去...”
“后来者应该经过我的考验才有机会,如果我神通足够强大,会留下一道印记,亲自判断他够不够资格...”
杨影这般思索推测着,随后心念微动,睁开眼睛,走到石壁前。
那位前辈要真是留下了印记或者考验什么的,应该就隐藏在这石壁中。
他把手轻轻放在石壁上,感受石壁细微的脉动,试图与它建立起联系。
万物皆有灵。
世间之物不仅仅蕴含灵气,还有意念之灵。
这块石壁存在了久远的岁月,又是前贤高人所开凿,长年累月地吸收天地精华,很有可能蕴养出意识。
杨影心头剧震,这块石壁竟然真的有所回应。
是一种混沌单纯的意念,懵懵懂懂,没传出意义。
初生之灵!
它不是前贤留下来的印记,而是石壁自主诞生出来的灵智。
杨影在青瀑峰上看过一本古籍,上面有相关的记载和描述。
有些石胎或者神异的器物经过天地灵气漫长岁月的滋养,有可能诞生出自主的意识,化作精怪圣灵。
这种天生地养的神胎出世之后,往往极其恐怖,可以弑仙屠圣。
不过这个石壁之灵还没到出世的时候,它才刚诞生不久,仅有懵懂的本能。
“石壁兄弟,早些时候不是有意砸你的哈,千万别往心里去。”
杨影低声解释道,心里有些后怕,也不知道这个初生的灵识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打它。
这个石壁多半是仙帝级别的人物所留的,从这里诞生出来的圣灵精怪,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有多恐怖,出世之后必定威能无穷。
而今它已经成型了,或许百十年后就能出来,甚至更短时间都有可能。
它透过杨影的指尖不断地向他传递信息。
“我应该是它第一个见到的人。”
杨影仔细感应,那些信息是不能被理解的,但可以感受到有兴奋和愉悦的情绪蕴藏其中,它传递出一缕善意。
应该不是邪恶的圣灵。
它不会把我当爸爸了吧?杨影暗暗想着。
刚出生的小动物会把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当成是自己的父母,进而模仿他们的行为举止。
难道说这个圣灵恰好是刚刚诞生的意识,把我当成父母了?
他觉得这个圣灵就像是幼小的婴儿,一直在跟他说着无法听懂的“婴语”。
哈哈,要真是这样可就赚大发了,等到它出世了,我还不像螃蟹那样横着走路?
他在心里意淫着,坐在石壁前,努力地试着跟它交流。
“你知不知道一种厉害的秘术?”杨影通过意念询问。
没有回应,初生的灵识不能理解他的意思,正如杨影不能理解它传来的信息。
“唉!看来还是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跟你交流。”杨影轻叹道。
等到它灵智足够高,那应当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
杨影靠在石壁上,不再探寻。他觉得那篇秘术可能不在这里,而这个初生的圣灵多半也是不知道的。
光洁的石壁泛起微光,有影像浮现。
“嗯?你在向我展示诞生的历程吗?”
杨影站起来望着石壁泛出的画面,逆着时间长河而上,那是无尽岁月前的印刻。
一块光滑的石壁立在天地间,方方正正,比眼前这块石壁要大上不少。
“这是你最开始的模样?并非被谁雕琢,而是天然生成?”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壁自语,初生之灵没法跟他交流,但不知道为何在石壁上显出画面,给他观看往昔之事。
这些画面是真是存在过的,被石壁拓印记录了下来。
“仙帝!”
石壁被一人摄去,铺在九天之上。
杨影十分肯定那道拿走石壁的人是一位仙帝,这种压塌万古的气势,越过无尽岁月长河而来,仍让人心神震动。
那人抬手在虚空中刻画,奇异的字符没入石壁中,并不显现。
有鲜血滴落在石壁上。
“他受了伤,在咳血!”
杨影震惊,谁能伤得了这等人物?难道仙帝还不能无敌吗?
他写了千百个字符,全都没入石壁中,字符落下的那一角有个金色大字闪烁,而后消失。
杨影凝眸细看,那些较小的字符根本不可见,唯有金色大字依稀能辨认出是一个天字。
那位仙帝写完一段后,又继续写下一段,一共写了八段,对于浮现出八个大字。
“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对应八卦的八封,伏羲仙帝!”
杨影先前隐隐有了猜测,看到这里已经能够确认这位老者就是人族先祖之一的伏羲仙帝。
“小师姐所说的绝世秘术,不止一种,而是八种。”杨影瞪大了眼睛,内心很是惊讶。
他觉得伏羲仙帝在石壁上印刻的并非自己所创的功法传承,而是对应八种至高秘术的经文。
就在他刻完的瞬间,一只巨大的手掌从虚空中探出,握住了石壁,想要夺走。
“又一位仙帝?!”
杨影心头剧震,有人出手抢夺伏羲仙帝印刻的石壁,是可以比肩仙帝的强者。
不是说一世一仙帝吗?传言有误?可以有仙帝同存于世吗?还是说他只是战力相近,并没有真正破入仙帝境。
“还有,五位仙帝级别强者!”
又有三道身影浮现,浑身萦绕着黑暗的气息,不见真容。
伏羲仙帝袍袖挥动,双目迸射出神光,迫使抢夺石壁那人松开手后退。
但石壁也被巨力崩碎,裂成了十多块,落入茫茫星海中。
那四人没敢分心去管石壁,而是十分谨慎地围着伏羲仙帝对峙。
“难怪强如伏羲仙帝都会受伤,原来是被四个同级别的人围攻。”
杨影怔怔地望着无尽岁月前的画面,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他感受到了那种苍凉的气息。
暮年的伏羲仙帝孤独地对抗诸多敌手,他是为了守护人族而征战吗?
其中一块石壁碎片坠落在某个星球的山峰。
那日,天地变色,虚空开裂,亿万星辰都在极致的灿烂中湮灭,让人心颤的气息传遍整个宇宙。
到最后,漫天血雨落入大地,被血雨染过的地方绿草如茵,开满了不知名的鲜花。
一切归于平静。
没人来寻散落的石壁。
“原来你是那块石壁的一部分。”
杨影轻声说道,有一块落在了这里,碧落峰上。
“是刻写了天字经文的碎片。”
画面仍在继续流转,在风吹日晒霞升雾落中,不知过了多少万年,终于又出现了一道人影在石壁前。
那是一个书生,他觉察到这块石壁有异,驻足停留许久,但终究是无获。
时光流逝,许多人发现了石壁,在石壁前停留研究,但从未有人得到里面的经文。
这些人中不乏仙圣,有很多大贤高人。
“难道说伏羲仙帝来不及设下读取的方法?”杨影狐疑。
现在已经可以确认天字经文就在这面石壁中,可并不知道怎样才能看到,有很多修为高深的人都在这里研究过,然而却是束手无策。
那是仙帝留下的手段,找不到窍门如何看得到。
“后世的仙帝,也曾来过此处。”
画面中伟岸的身影引起了杨影的注意,他黄衣金甲,器宇轩昂,背负着一把仙金铸造的长弓,有两条真龙跟随在他身后。
“这是哪位仙帝?竟有两条真龙相随。”
真龙是世间最强大的神兽之一,血脉之力惊世,可以毫无阻碍地修行至比肩仙帝的大成境界。
这种神兽很罕见,一世出了两条真是不可思议。同时也从侧面证明了那金甲仙帝的可怕,两条神龙都被他收服了。
他立在石壁前,抬手轻拂,石壁上显现出一段经文。同为仙帝,他自然可以轻松地观看,没有什么手段可以阻碍。
杨影凝目,想要透过石壁记录的画面读取。但并不能如愿,那些经文似有神异的力量,一片模糊,不能被石壁拓印记录下来。
那位金甲仙帝看完后就离去了。
再之后,又有修行者发现了石壁。
“这位应该是凌霄派的祖师了,他也发现了石壁的独特,选择在此开宗立派,但他不知道石壁的来历,故此数次探寻无果后也不甚在意。”
杨影发现只有足够强大的修行者才会被石壁记录下来,那些境界较低的修士没有出现过。
“又出现了,小半段经文,是万年前碧落峰的那任峰主。”
他仔细观察,这任峰主境界也远不如以前出现过的大贤,但是他却让石壁重现经文。
“小半块玉。”
原来如此!杨影恍然大悟,他看到那任峰主无意中用小半块古老的残玉触碰到石壁,使经文重现。
需要伏羲仙帝的信物,应当是整块的帝玉才能使它完整重现。
杨影心中了然,想要得到这篇天字经文,除非找到了伏羲仙帝留下的信物玉石,否则没有办法。
或者修行到接近仙帝境界也可以吧,他无奈苦笑。
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看到了许多秘辛和认识了个初生圣灵。
他这般想着,站起身来向石壁之灵道声别,回了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