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竹屋的日子,应当是许观年这八年以来最为舒坦的时候了。
确认许观年伤势已无大碍,继续服药敷药即可时,叶珊叶姨便离开了小竹屋,与此同时小竹屋内多了两个丫鬟,名为“春花”与“秋月”。这两丫鬟不仅长得水灵,而且颇为懂事,时常会与许观年说一些宗门内的趣事儿。
当然,许多忌讳的事情,她们不会多言。
宗主上官浩然之女上官水儿倒也经常会过来坐坐,听床上的许观年说些他游历江湖上的趣事。同时上官水儿还说了两椿与许观年有关的事情。
第一是那叫做李二的孩子已经被好生安葬在一座叫做青牛山的地方。那地方山清水秀,算是一处不错的福地。第二便是那青蛇帮自此没落了下去,据说都跟着改名成了“青虫帮”,沦为一处笑柄。
许观年内心唏嘘不已。
他当然知道青蛇帮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那是因为归阳宗所拥有的能量与它那后台的势力更强大,他当然也知道,没有谁会真的为了一个李二的死去多做什么。
在许多大人物的眼里,李二,就真的只是一个李二,仅此而已。
当然,许多话许观年没有与那上官水儿说。多说无益,她又不懂,就算懂了,又不会去多做什么。
一念及此,许观年便有些意兴索然。
如此在京都归阳宗又过去了半个月,修养了这么久,许观年终于可以好好下地走走了。
趁着一场春雨刚过,许观年在春花与秋月的搀扶下走出了小竹屋,看着屋外的风景,许观年自觉舒坦无比。
他已经修养太久了,若是再不活动活动,怕是要废了的节奏。
“公子小心些。”春花紧了紧披在许观年身上的衣裳,轻声叮嘱道。
如今许观年伤势不过刚见好,想要彻底痊愈还需要一段时间。
“放心,我可没这么弱不禁风。”许观年摇了摇头,忽地想到了一件事来,“最近有人来宗门找我么?”
“应当是没有的。”秋月思索了一番后回应一声。
毕竟若是有,她们自当也会知道一些。
“得得得,不来找我我便在这好好待着一段时间,等伤势好了再说。”许观年自顾自地嘀咕一声。
随后在两名丫鬟的作陪下好好在小竹屋四周转悠了一圈。
上官浩然自从上次来过一趟后便再也没出现过,这不免使得许观年心里有些打鼓,毕竟上官浩然上次所说的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些,而且许观年有一点始终不明白,为何上官浩然会对自己如此客气?
自己要实力没实力,要天资没天资,怎么着都不会让堂堂一宗之主如此高看才对。
许观年始终看不懂。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算是想明白了。
老陈曾经说过,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既然已经身处于归阳宗,那就得过且过就是了。跟宗主上官浩然称兄道弟?那便喊你一声老哥师兄又如何?只要不是当我师傅,怎么都成。
看着碧波湖思索这些时,许观年忽然又想到了老陈。只是不知道老陈那家伙如今还好么?
前些日子听春花秋月说了一椿大荒王朝的事情。
此前闹得沸沸扬扬说是要与大荒王朝长公主耶律容染成亲的准驸马,现任大理寺少卿,洞玄境剑客郭清被人杀于府中。虽然第一时间大荒王朝便封锁了消息,然而此等丑闻还是很快传扬了开来。
那大荒的耶律皇帝大怒,举国索拿凶手,可惜始终杳无音讯。
许观年内心不免有些替老陈担忧,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老陈做的,只是以老陈那点破锣实力,还真的可以潜入人家府中杀了一名洞玄境的剑客?
兴许老陈自己也是九死一生了吧。这才是许观年最为担心的地方所在。
又过了些许日子,许观年刀伤已经基本好了,几处内伤渐渐调息也可一点点痊愈。许观年便迫不及待地开始练刀,有些时日没有练刀,若是再不练练的话,怕是更加生疏。
每次晨间许观年练刀完了之后,春花便会捧上一碗温茶,秋月则会递上一块方巾来擦拭汗液。这等被人伺候的日子,倒是让许观年有些颇为舒坦。
叶珊叶姨倒是来看过许观年几次,发现许观年恢复的不错,便没有多言什么,叮嘱几句便离开。
这天许观年刚练完刀,吃罢了两个丫鬟弄的青叶粥与那薄皮包子后,上官水儿便跳脱而来。
“观年哥哥。”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常听许观年说些江湖新鲜趣事,上官水儿与许观年的关系已经变得极好。
她嘻嘻一笑,甜甜喊了一声,而后便继续说道,“我爹让我带你过去一趟。”
“宗主?有什么事儿?”许观年不免有些意外。
“这我爹倒是没说,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儿,我看爹爹心情还是不错的。”上官水儿思忖一番后说道。
“哦,好!”许观年应了一声,而后便与上官水儿一起离开了小竹屋。
沿碧波湖而走没多久便可看到一条条以青石铺就而成的石阶,踩石阶而上往前直走便到了山腰上。自山腰往下眺望,能够看到一片高低错落的建筑。这些建筑多是依山而建,而且集中在山脚下。
这正是归阳宗的根本所在。
大阳王朝归阳宗,是诸多宗派中唯一一个建立在京都内的。归阳宗坐落在京都城南一隅的龙阳山中,依山傍水而建。
许观年所住的小竹屋其实已经靠近山腰位置,与那山脚有一定距离。
“咱们归阳宗诸多事务都是在山下处理的,不过我爹还是习惯住山上,因为比较清静一些。”上官水儿一边走一边冲许观年解释道,“还有我那些师兄们,一个个也也都多住在山中。”
“你有很多个师兄?”许观年问道。
“也不多啦,算起来只有四个半啦。”
“四个半?”
“嘻嘻,往后再与你解释这些。”上官水儿没多说那“半个”是什么意思,算是卖了个关子。
沿着山道曲折而前,终于在一处中规中矩的庭院前停了下来。
这处庭院背靠山壁,前方有一片偌大的空地,空地之外则是峭壁悬崖。此时悬崖外正有滚滚云雾翻滚,如一条条白色巨龙盘旋搅动一般。
庭院前挂着一对牌匾,右边写那“虽富贵不易其心,虽贫贱不移其行”,左边则为“以通经学古为高,以救时行道为贤”。
这句话其实出自于前朝某位儒家大家张先生所言,如今被上官浩然引用在了自家的庭院门前。
庭院正中则挂了一块门匾,上书三个大字“慎独居”,名字听起来倒是颇为古怪。
不过许观年倒是听老陈念叨过,“慎独”二字语出儒家学说中,原话为“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看得出来,上官浩然倒是一个较为克制约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