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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家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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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演出事故,还造成了两个现实的影响。

一是剧团演出的节目单有了变化。节节的那一出“小城故事多”仿佛是一把小钥匙,虽然开不了任何锁,却暗示人们“锁是可以打开的”。于是第二天的“革命剧目大联展”之后,就有些青年工人和学生在下面起哄:

“小城故事多呢?我们要听小城故事多!”

剧团置之不理了几天,观众的起哄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整齐划一了。他们像军队拉歌一样,手和脚“呱唧呱唧”,有节奏地呼唤:

“小城故事多!小城故事多!”

最初还是在“正剧”结束之后喊,后来竟成了每天演出之前的暖场仪式。这样一来,就算江姐和李铁梅上了台,演员自己也没心气了。人家要听“小城故事多”,你非要唱“我家的表叔”,这不是驴唇和马嘴的关系嘛。于是团里的人开始坐不住,找团长请示,团长也作不了主,就去找更高一层、两层的领导请示。到底是把联防队请来给演出压阵,还是向身穿喇叭裤、蝙蝠衫的家伙们屈服?这居然是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了。可见时代真的变了。

又过了一阵,团里特别开了一个会,“传达精神”。团长夹着一颗香烟,三分潇洒三分笨拙地挥了一下说:“我们的胆子要大一点嘛!”这个姿态是很有说服力的,大家都看出,这不是团长在说话,而是某个主管文艺工作的领导人物在说话。夹着香烟潇洒而笨拙地一晃,正是那位领导的经典动作。演员出身的团长把这个动作照搬过来,来了一次小小的灵魂附体,则是要传达给大家,“胆子大一点”是有出处、有靠山的。

就这样,“小城故事多”获得了公演的权利。刚开始还是半遮半掩地跟在江姐和李铁梅后面,算是加演,也有狗尾续貂的意思——但从现实效果上来看,却是貂尾续狗了。后来胆子又大了一些,团里索性排了一台“通俗文艺大联展”,舞台上赫然摆了一幅架子鼓,还让吹黑管的胖子改练了萨克斯。虽然唱“小城故事多”和“一见你就笑”的还是原来的那些演员,上得台来仍然忍不住要亮一个相,一副女民兵解放台湾的架势,但观众已经很满足了。他们不仅掌声雷动,还有热泪盈眶的呢。那时候的观众就是这么好打发。

节节更关心的是“演出事故”的第二个连锁反应。她还记得“小城故事多”的那天晚上,爸爸把她像个麻袋似的架在肩上往回走,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路气喘吁吁。按说干什么都兴致勃勃的爸爸不至于累的呀。而回到家,妈妈也不在。按说她也早就该回来烧一盆开水,认真地洗脸了啊。作为一个演员,妈妈深知舞台上的妆是不能留太久的,留久了就会伤皮肤,必须得从毛孔里清洗干净。

爸爸把节节放到小床上,简短地说:“睡觉。”这也还是他第一次命令节节睡觉呢。过去都是哄她睡的,睡前还要改编一段老电影:“老班长,党费我揣好了,您怎么还不闭眼呀?”

节节固然是睡不着。她那天熬到很晚了,妈妈也没回来。后来爸爸开始烦躁地在外屋走动,可是五十平米的小两居又怎么够他转的。于是他出去走了一圈又回来,没过一会儿又出去。

后来又有人敲门。一个咋咋呼呼的傻大姐进门就叫:“你怎么还在家里?你媳妇儿拖着箱子走啦。她说丢不起这个人,要回南方去。”

爸爸很无辜地说:“真要走?”说完就跑了出去。跑到楼下,院儿里还有人对他赞道:“今儿他妈真爷们儿!”这说的无疑是打团长的事情。而爸爸则说:“爷们儿个屁。媳妇儿都跑了,还得我亲自追。”

然后又乱哄哄了几分钟,爸爸踹开了团里司机的门,要动用那台北京牌吉普车。司机也是爸爸的狐朋狗友,这种大事必须得帮忙。节节扒在窗台上往下看,看到爸爸像巴顿将军一样跨上车,一摔门,手在窗外一挥:“我们到火车站去包抄她!”

到了半夜,才把妈妈包抄回来。爸爸气喘吁吁地帮她拎着箱子,说:“你看这又何必——早知道得回来,就别把箱子装这么满嘛。连暖水瓶都装进去了,你们南方没有暖水瓶吗?要装也要装暖气管子才对……”

听得出来,爸爸正在耍贫嘴,想让妈妈高兴起来。但妈妈猛地打断他:“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皮没脸呀?”

爸爸就有点委屈:“怎么没皮没脸了,我替你拔份儿你说我没皮没脸?”

妈妈的声音更委屈:“你今天骂这个,明天骂那个,现在连团长都打了。文革的时候你虐待人家还没虐待够呀?现在人家不记仇就算不错,你还跟这儿来劲……就那么几个领导让你得罪了个遍,你是痛快了,想过我么?我容易么?多少年的领舞了,说拿掉就给我拿掉,说得倒好听,把新同志扶上马送一程……我年轻的时候谁送我一程了?那时候连演出都没有!现在好容易上了台,还得送人家一程……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只有当马夫的命没有骑马的命……”

说着说着,妈妈的不满就转移了方向,回到跳舞的事儿上去了。大概她拎着箱子回老家,丢不起的也是“被拿掉”这个人。如果这时候爸爸聪明点,陪着妈妈感慨感慨命运,追忆追忆青春,事情也许就过去了,可是他偏不。他居然很不屑地“切”了一声说:

“不就是个跳舞嘛?不跳就不跳。一个跟着‘音乐’耍大腿的事儿,你还真把这当事业了——演出补助才几个钱?五毛六!连盘儿鱼香肉丝都不够……”

这分明就是把妈妈的怒火往自己身上引。妈妈的声音颤抖了,调门也高了好几个八度,在黑夜里听来瘆人:“我是演员,演员就要上台!”

躺在床上的节节都猜得到,妈妈一定哭了。她还下意识地认为,妈妈这一哭,还会伴随着一系列的工作:擦眼泪、拢头发、揉太阳穴。对于一个文艺兵出身的女演员来说,仪容永远是第一位的要事。

屋里很久没有声息。爸爸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他干笑着,重新哄着漂亮老婆:“那也不是我耽误的你,对吧?都怪‘四人帮’,都怪‘四人帮’——您放心,他们丫的已经被关到‘秦城’去啦……”

但为时已晚,妈妈整理完仪容,话匣子已经彻底打开了。她开始沉静、有条不紊地数落爸爸。她的声音时大时小,但句句戳心。

她是这么开头的:“上不了台的演员也是艺术家——总比混混儿强吧?”

然后逐条历数爸爸的罪状:“我当文艺兵,往死里下功夫的时候你干嘛呢?你那时候就是个混混儿,胡同串子,冒充病号躲避上山下乡,打群架的时候倒永远冲在前面。你看看团里别的人,谁没有一点业务?谁没有一技之长?只有你什么都不会,只能拉大幕扯大幕——还会剪大幕。这种贪图小便宜的小市民习气你倒是无师自通——要不是顶你爸的班儿,你连这样的工作都没有。有了工作你就争取进步啊,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跟着人家干干舞台美术也行啊,别看还是个‘工’,‘美工’也不是一般的工啊。你偏不,就知道鬼混,团里所有人都涨工资了惟独没你的份儿。家里的事儿也指望不上你,你宁可趿拉着拖鞋到门口看老头儿下棋一看就是几个钟头,也不回家给我做顿饭。正道儿你不走,歪道儿上使劲也行啊——现在又不是不允许了,多少劳改释放犯都成万元户了,你们原来胡同里的混混儿不也有当老板的么?人家拉着你干你也不干,说嫌累。你有资格嫌累么?你看看好多人家里,别说冰箱和电视了,就连吸尘器和录像机都有了。不是还有人招呼过你们一起看黄带吗?怎么光见你眼馋人家的黄带,没见你眼馋人家的录像机?现在还有谁家看黑白电视?还有谁家用的是‘上个时代’的旧家具椅子上写着‘文字XX号’?你要是有本事,也让老婆孩子过一过现代化生活。人家出门都坐‘皇冠’出租车了,人家都在王府饭店摆宴请客了,人家都嫌十块钱数起来不方便,痛感国家需要印制百元大钞了,你干嘛呢?你就剩下得罪人这一条本事了——这不是傻冒儿是什么?你就是个纯粹的傻冒儿——越傻冒儿越爱装得比人家聪明……”

最后总结说:“要是当年看出你这么没出息,早我就不该跟你!”

妈妈就这样说啊,说啊,说得真动情,真尽兴。她把苦水全转化成了对爸爸的鄙视,那是一个“艺术家”对无能之辈的鄙视。有了这种鄙视,她自己就算是个失意的艺术家,也不那么难过了。

而爸爸是如何回答的呢?他什么话也没有,等妈妈说完了,就站起来,干巴巴地来了一句:“我再出去转转。”

然后就传来关门的声音。第二天早上,节节才看见他醉醺醺地从灯光师(著名的光棍儿、酒鬼)家里出来,脸上挂着惊喜的表情:“你看你看,我还能走直线!”

随即轰然倒地。

但酗酒的日子只有一天,爸爸并没有变成灯光师那样的酒鬼。接下来的几天,他仍然早出晚归,回来也不说话。这就怪了。

家里的气氛紧张而凝重——仿佛摆了一屋子危险易碎物品。这也让节节变得敏锐而警惕,像个处处看人脸色的小丫头。但当她一旦感到累了、烦了、憋屈了自己的时候,就会拿出独生子女的骄纵,浑不讲理地把父母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有时候她甚至不惜戕害一下自己:把膝盖照着床脚撞过去,或者故意摸一下还在滚烫的茶壶。这样的办法屡试不爽,往往父母刚一沉下脸,话赶话地要吵起来,听到她的尖叫,都会立刻转移开话题。于是全家都有了一种解脱的欣慰。

没过多久,又发生了一个演出事故。这个事故是爸爸一手造成的。为了这个事故,他策划了很久呢。

那天又是“革命文艺大联展”。从江姐开始,然后是李铁梅和“十八棵青松”,再然后是“东方红”的片段,一切如常。然而到了闭幕的时候,那缺了一颗门牙的天鹅绒幕布却没有拉上。灯光倒是熄了。若在平日,演员们本该在幕布的遮挡下,忙忙叨叨地往下走的,此时却将黑暗中的身影暴露在了观众面前,不由得被定了格:一颗青松佝偻着肩膀,李铁梅的假辫子已经摘了下来,垂在手里晃悠,远看如同拎着颗人头。台上的人就像一群鬼魂,刚被盗墓的人从坟里挖了出来。

台上台下都尴尬。台上问台下:“怎么了?”台下也问台上:“怎么了?”还是团长反应快,他提高了嗓门喊:“大幕!大幕!”

可是大幕还纹丝不动。团长就气急败坏地继续喊:“大幕!大幕!”这时候的“大幕”就不是幕本身了,而是拉大幕的人。

又喊了好几嗓子,“大幕”才出现了。只不过节节她爸爸不是从舞台的侧面,而是从剧场的入口处走进来的。他像一个姗姗而来的领导同志,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顺着台阶稳健地下降,不时与面熟的人招手致意。

“你死到哪儿去啦?这是演出!演出怎么能吊儿郎当的?”团长是个苦口婆心的人,他训斥了一通仍不过瘾,还要当场进行业务素养教育。“你知不知道幕布相当于什么?我早就说过,相当于舞台的内衣!该拉的时候没拉上,不就相当于把一个人扒光了示众吗?”

他又指着舞台上乱七八糟的情形说:“你看,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多丑陋!”

这话激起了观众的大笑。思维活跃的人不免联想到,团长顺便把台上的那些演员比作了内衣里露出的东西——他们仿佛就像一群阴毛、阴茎或者别的什么,正软塌塌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而沿着这个思路联想开去,正式的演出又是什么呢?不就变成了五光十色的露阴大联展了吗?他们甚至恍惚看到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流氓犯正劈着腿,横跨舞台两侧,拉开内衣说:“来看呐,来看呐。”那年头的文化青年是很时兴看弗洛伊德的,他们忍不住窃窃私语地交流起弗洛伊德来了。

而节节她爸爸却笑嘻嘻地问团长:“您说够了没有?”

团长反被他的气度压住了,嘴里溜出一句:“那你要说什么?”

“我不光要说,而且要对大家说。”说着,爸爸居然慢悠悠地上了台啦。他从学徒工开始,给剧团拉了十八年大幕,从未动过登台亮相的奢望,但最近这短短的几天,他就两次成了众人的焦点——第一次是武戏,这一次看起来是要唱文戏了。

爸爸气定神闲,简直像一个将舞台把玩于方寸之间的名角大腕儿。他潇洒地对空中打了个响指:“灯光!”一道追光居然就应声而亮了。那个酒鬼灯光师这时候自然兴致勃勃地想看他到底要唱哪一出。

有了朋友的捧场,爸爸就更是挥洒自如。他清了清喉咙,对同样兴致勃勃的观众说:“兄弟们,鄙人——”

这一开口,又是一番哄堂大笑。大家在笑匪兵甲升官了,变成了一个国民党师长。爸爸自然也察觉出了措辞不对头,于是又换了一种称呼:

“同志们——”

这下,台下简直笑得歇斯底里了。爸爸只好眨巴着眼睛,想了几秒钟。等他再开口时,就让大家耳目一新了。

他说:“顾客们——”

大家不禁止住了笑。怎么还有管观众叫顾客的?这家伙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看到“顾客们”全神贯注地望着自己,爸爸的底气就更足啦。他继续说:“借用革命舞台的一方宝地,我向顾客们郑重宣布,‘外在美’服装进出口总公司日前隆重开业!”

这么说着,后台又挤上两个男人来,他们吆吆喝喝地搬着一只大箱子。只见爸爸把手伸到大箱子里一抓,抓出了两件蝙蝠衫:

“瞧一瞧,看一看,我们的服装都是香港设计的最新产品,不仅柔软贴身,而且造型别致。除了蝙蝠衫,我们还有牛仔裤、喇叭裤、花衬衫——都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

他的口气像一个真正的推销员,但肢体语言却根本不搭调,仍然还是革命戏剧里的那些造型:忽而红灯记,忽而十八棵青松。而那两件蝙蝠衫呢,则忽而像战旗一样迎风招展,忽而像海浪一样波澜滚滚。相形之下,还是他的两个流氓兄弟比较务实,他们迅速在舞台上拉出了一条横幅,上面写道:开业大酬宾,一律半价。

观众们这时才恍然大悟,进而真的有人上来挑挑捡捡,很像那么回事地讨价还价起来了。买衣服到还在其次,他们都被节节的爸爸卷进了一个游戏,就是戏谑“革命的舞台”。见到有人捧场,节节的爸爸算是彻底抽起了疯,他放下蝙蝠衫,拿起两条胸罩喊道:“为了更贴心地服务女顾客,我们还特地引进了大量胸罩、内裤、连裤袜。我们的胸罩有蕾丝花边!蕾丝花边!”

说着,他便把胸罩举过头顶,在空中转了起来。那个架势,就好像胸罩是螺旋桨,而他自己则是一架直升飞机了。他又飞到演员们面前说:“你们也来挑挑啊,演职人员有特殊优惠。”

这个时候,团长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铁青着脸走到节节她爸爸面前,压着嗓子说:“你这样做,想过后果吗?”

“有什么后果?”节节她爸爸翻着白眼说,“扣工资吗?这个月的已经花完了,下个月您还真没地儿扣了——我他妈辞职了,下海了。不拉舞台的内衣了,卖真正的内衣去喽!”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登时叫起好来。那个年头的人就是这样,为一切敢于“反抗体制”的人“鼓而呼”。那几乎是一种撺掇别人去耍流氓的心态——自己在旁边看一看也是好的。

而出人意料地,爸爸的表情此刻却又变了——不再是装疯卖傻,而是一脸悲壮。他把胸罩塞到团长手里,好像送给对方一件告别礼物,同时推心置腹地说:

“我一老爷们儿,我他妈得让老婆孩子过好日子吧——您也体谅体谅我。”

这话是对着团长说的,眼神却又撇着演员队伍里的妻子。两个人一个在追光里亮堂堂的,一个则藏在暗处呆立着。但他们的表情都有些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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