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巡抚大宅,戒备森严。院内每个角落都有兵丁值守。
大厅内,宽大的案牍后面的太师椅上,严世藩包着一只受伤的左眼,右眼凶光毕露,脸色阴郁,直视着下面一干战战兢兢的人。在杭州地面上伤了小阁老,谁也逃不过干系的,生死难料啊!
下面站着杭州巡抚阎无惧、阎四海父子,还有一个身材魁梧之人,四十多岁年级,一脸络腮胡子。
“阎大人,咱们好像是本家吧?”严世藩终于发话了,不阴不阳的。
“小阁老,折煞下官了,下官的阎是小鬼阎罗的阎,小阁老的严是公私严明的严。”阎无惧谄媚的往前凑了凑。
“杭州城的治安看来很有问题啊,阎大人责无旁贷啊。”严世藩继续不阴不阳的的。
阎无惧父子吓得咕咚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下官失职,让小阁老受伤,罪该万死。”
严世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首先要下面人怕的要命,才能给自己卖命。
“好啦,你现在立即通知东洋人屠两个村子,你马上派人以剿匪为名全城搜铺那对狗男女,记住,我要活的,我要亲手活剐了他们。”严世藩恶狠狠地说道。
“是是是,下官立刻马上现在就办”。阎无惧战战兢兢的回道。
严世蕃的眼光又扫了旁边的阎四海,问道:“听说朱闪闪来杭州了,来干什么?”
阎四海急忙回答:“回大人,听说来调查倭寇扰民的事情。”’
“你继续盯紧她,我总觉得来者不善,可别让这个魔王坏了我们的事,这娘们可是六亲不认的!”提起朱闪闪,严世蕃也感到头疼。
日光下,一只悍鹰在山林上急掠而过,在天空急旋。突然望东飞去,飞到一个小岗上,往下冲去,岗上站了一个东洋武士打扮极的人,伸出装上了护腕的左手,悍鹰双翼一阵拍动,驯服的停在那人的肩膀上。
那人从悍鹰绑在腿上的竹筒中抽出一张纸条,盖好竹筒,胳膊一扬,悍鹰尖鸣一声,张翅冲向云霄,瞬间不见。
夜色漆黑,残月如钩,冷风凛冽。
几十个黑影在山林间急速奔走。他们倭人打扮,大都披着头发,额头扎一白条巾,腰插长刀,面色峥嵘,一片杀气腾腾。中间一辆车子满载屠村抢掠的金银财宝。
领头倭寇年逾三十,身材魁梧健壮,满脸络腮,此人名唤山本,武功高强,善使双刀,心狠手辣。
“嗖”-,最中间正在奔跑的几名倭寇突然被一只利箭硬生生一串穿胸而过,奔跑姿势不变,然后“扑通”一声瞬间同时扑倒在地。其他倭寇惊恐拔刀,四处环顾。
一名精壮男子手弯长弓立于小路正中,手中弓弦还在丝丝作响。他的面前的土地上插着一枝通体雪白的枪,银枪!残月投下的微光中这支枪更让人觉得异常森冷!他一声不吭,黑夜中眼睛似要喷出火花。
山本见只有一人,把手一挥,其余倭寇一拥而上,几把倭刀织成一张巨网向男子罩去。男子右手握在了身旁的枪柄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漫天的刀影。突然他手腕猛地发力,银枪夹带着一股泥土从地下迸了出来,带着强劲射向四周,雪白的银枪瞬间枪芒四射,枪影如瑞雪纷飞,漫天银花四散飞舞,围攻他的倭寇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胸前一道血箭喷出,时间瞬间凝住,真是死不瞑目,他们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快的的枪。其余倭寇一时呆住,身形凝住。
山本见势不妙,大吼一声,身体前冲,两丈的距离瞬眼间掠过,两把利刃,瞬间化做两道蓝芒,一左一右攻向男子。他竭尽全力,务求一举毙敌。
青年人银枪挥动,迎势而上,似一条滚动翻飞的白蟒,一枪接一枪,一枪更快一枪,向山本次郎攻去。
刀枪撞击,刀光枪影闪映,山本的心在发冷,他从来未见过这么快的枪法,根本就不给你一点喘息的空隙,就如一条缠住人的蟒蛇,越缠越紧越缠越紧,使人感到窒息。
山本郎倏进倏退,刹那间劈出了七十多刀,跃高伏低,双刀的攻势没有一刻停止,暴风雨般劈向银枪。
青年银枪舞起的光芒化做点点毫光,如似百条银蛇上下翻飞缠绕,以至眼前看到的竟是白光闪动的枪影!
青年连续攻出的一百八十多枪,整个过程中没有给山本一丝喘息之机。这就是他的枪法,夺魂枪,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进则生,退则亡。
山本耳内尽是碎成千千万万的鸣声,他展开浑身解数,双刀回抱胸前,挥出一片光影,护着要害,身形暴退,却迟了一步。噗的一声,他的前胸被银枪挑开一道血口,双刀坠地,扑通跪地,死不瞑目。
其余贼寇蜂拥而上,把青年团团围住,疯狂进攻,一场血战拉开帷幕。
长枪化作万千光影在人群中迅速推前,一个飞跃一下子越过众人,挥枪横扫,原地一个倒翻,变成头下脚上,凌空扎向最近的几名倭寇,一阵金铁交鸣,左面一人溅血抛飞,喷血而亡。枪芒再闪,血肉横飞中,把刚拥过来的几名倭寇迫得非死即伤,往后跌退。他的长枪远近皆宜,最擅肉搏血战,每枪击出,都生出一股惨烈无比的气势,发挥尽致,千百道枪芒,翻腾滚卷,便在如狼似虎的敌群中左右横冲。他愈战愈勇,每一枪攻出,必有人应声倒地
几名蒙面黑衣人凌空飞来,几把铁蒺藜撒成一道天网罩向青年,青年猝不及防,银枪劲挥,暗器四散,但是有两枚嵌进左臂,立时发麻,不用说暗器有毒。
青年银枪驻地,几乎失去战力。倭寇见状,嗷嗷叫着围了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声长啸传来,福大贵倏地出现在青年和围攻者的中间,战刀出鞘,漫天刀影扑向黑衣人,众倭寇踉跄跌退。福大贵然单手闪电抓着右侧攻上来的黑衣人,挡住左侧黑衣人的,再凌空一个翻身,右刀挡住攻上来的三把长刀,一脚点出,正中一倭寇的眉心,速度动作之快捷和诡异令人胆寒。倭寇应脚飞跌,“蓬”一声仰挞地上,立毙当场。
另一边夏冰抢到青年身边,快速给他点住伤口四周大穴,防止毒性扩算。
福大贵提刀开路,夏冰扶着青年紧随在后,福大贵自然而然体内真气贯盈,劲气里隐含一道暖意,一振手上长刀,发出有若风啸的破空声,往敌人划去,刀势凌厉,刀锋带着一股森寒无比的刀气,教人迎上时立感心生寒意,气脉难畅。这时他的眼、耳、鼻等感官,均变得无比通灵,甚至连皮肤都可清楚感到因对方行动而生出的气流变异。此时虽因功力尚浅,但是此刻周身气力充沛,脑际通灵无比。
夏冰轻斥一声,青蛇剑横扫在右方倭寇,震得那人往横跌去,跟着倏改招数,长剑一吞一吐,才觑隙而入,刺进那人胸膛。
福大贵不由豪气狂起,脚尖劲撑,战刀化作百十道芒光,倭寇见二人如此凶狠,已生怯意,纷纷躲避,终破开包围,回身架起青年,和夏冰对望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同时跃起,消失在暗夜中。
三人见无追兵,看山腰有一草庐,将青年扶到一干净石头坐下休息,夏冰拿出本门身解毒药丸给青年服下。
青年把长枪折起为二,放入枪囊,双手抱拳致谢。并自我介绍,青年名唤戚继光,字元敬,父亲戚景通,现在京城执掌神机营。
福大贵两人也介绍一番,均知都是名门之后。福大贵父亲本叫张福时,善骑射,谙韬略,文武全才,为人正直廉洁,身居要职却一直两袖清风。因此嘉靖帝曾赞叹曰:“清不过福时,勇不过马芳!”御赐改姓“福”。马芳是驻守北境边关主帅,威名震边陲,也深受皇帝赏识。
戚继光闻听夏冰身世,对严氏父子恶行恨之入骨。
戚继光道:“现今奸臣当道,我等又势单力薄,为今之计,当养精蓄锐,联络有志之士,徐徐图之。现在倭寇犯边,官府欺上瞒下,百姓遭难,我欲进京找我父亲禀告,想办法让皇上知道。”
福大贵一听大喜道:“戚大哥所言极是,我们先去京城,再做打算。只是现在严世蕃已经对我俩发出追杀令,恐怕会连累戚大哥。”
戚继光豪放大笑:“世人皆惧他严氏父子,我却只当狗贼罢了!”
两人越谈越欢,志趣相投,又经历生死,遂结拜为生死弟兄,戚继光年二十五,为兄,福大贵十八,为弟。夏冰作为见证人,也是十分欢喜。
三人商定为躲避路上严世蕃的追杀,待天明到附近镇上购几套衣服,让夏冰男扮女装,福大贵和戚继光扮做保镖,乔装上路。
天亮后,三人来到附近小镇,福大贵让夏冰和戚继光在隐蔽处等待,自己来到镇上最大的布店,刚到大门口,门口蹲着的正在闭目养神的一个乞丐吸引住了他,此乞丐五十多岁,满脸红光,大把白胡子,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却洗得干干净净,眼前地上放着一只硕大的金碗。
福大贵好奇心顿起,上前问道:“老人家,你都有这么大一个金碗了,为什么还要乞讨啊?”
老乞丐睁开懒洋洋的眼睛,道:“你真想知道?给我一两银子,我就告诉你。”
福大贵摸出一两银子递到老乞丐手里,老乞丐把银子赶紧装到怀里,笑嘻嘻的说:“这就是答案。”
福大贵哭笑不得,真是好奇之心,害人不浅啊,不过这似乎也是一条生财之路啊。
不与其理会,进到布店,买了一套公子服装和两套下人服装,回来寻着戚、夏二人,到一偏僻处各自换装。
夏冰换装完毕一出来,把两个大男人惊住了,如果说朱闪闪男扮女装是那种英姿飒、神采飞扬、锋芒毕露爽巾帼之美,那夏冰就是娇美艳丽、洒脱飘逸。
夏冰被他们瞅的不好意思,刷的打开大折扇,大声道:“小的们,出发。”
“是,公子!”两人恭恭敬敬的答应。三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