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康布内森正在山洞里练习枪战游戏的技巧。
“让你站那么高,看我一枪打爆你下面!看到没有,这就是惹老子的下场!还有那边那货,你给我等着,等我开车去撞死你啊……”
游戏正玩到刺激处,康布内森的微型电脑响了几声,跳出一条信息,是金克拉发过来的——
“快来政府监狱,去救公主殿下!”
“What?公主殿下什么时候被抓了啊?”康布内森顾不上细想,关掉游戏,几步跑出洞口,用石板挡好,就向政府监狱的方向飞去。
途中经过改造之家的旧址时,康布内森的定位器侦测到了岛上的生物信息——“这里居然还有别的改造生物?”康布内森收起翅膀降落在地面上,“如果他能帮我就好了。”
想必你也记得,就在几天之前,这里发生了数场激战,开裂的地面、遍地的碎石和毒液的臭味仍旧历历在目。但维德、罗克和蛇怪的尸体却全都不知去向。坐标显示那家伙在地下深处,康布内森找到入口,向旧址里寻找过去。
跟着坐标,康布内森进入了地下迷宫的下层。这里地势较低,积水深及膝盖。康布内森强迫自己走进漂满垃圾的水中,继续搜寻那家伙。
“沃日,那货的生命力是真的强,”嗅觉堪比鲨鱼的康布内森捂着鼻子说道,“能在这么脏的地方生活,换作是我的话死都不会来这里的……”积水随着康布内森的行走哗哗直响,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水声空洞而吓人。
那家伙的坐标正以均匀的速度移动着,不像康布内森总会隔三差五地撞到杂物,那家伙的动作一直没有丝毫减速。很显然,它对地下迷宫的构造相当熟悉。它早就知道了康布内森的到来,准备利用自己的优势打一场地形战。
康布内森密切关注着那家伙的动向。他在这里行走不便,那家伙随时都可能出现在他附近。但它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只是在离康布内森不远处与他周旋着,并不断缩小包围圈。康布内森已经能听到那家伙发出的水声。他不再前行,站在原地,以静制动。
这片区域的积水已经到了康布内森的腰部,但那家伙行动起来却没有任何阻碍,依然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它肯定很擅长游泳,康布内森推测着,但体型不会太大,不然在这种地方没法游这么快。他在脑海中构想出了那家伙的外形——身材较瘦,脑袋很尖,尾巴像桨。
那家伙开始加速,向康布内森靠近过来。康布内森连忙准备应战,但那家伙就在他身边拐了个大弯——距离之近,康布内森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家伙的鳞片蹭着自己的髋部过去——来到康布内森身后,猛地从水下跃出,扑向康布内森。康布内森此时根本来不及多想,转身挥出一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打中了没有,不过拳头上感受到了击在硬物上的触感,听见了那家伙落进水中的声音,他才确信自己打中了。
但那家伙并没有受什么伤,从水里站起来,与康布内森对视。康布内森借着灯光看清了它的全貌——一个四足爬行的怪兽,脑袋形似蜥蜴,有一双左蓝右金的异色瞳,鼻子上长有一对略向后倾斜的钩状角,眼睛后面还有一对弯形的长角,后脑勺上则有两根细长的触须;脖子两侧长着几片鳍,改造之家的标志就位于前胸;背脊上铺着一长排鳞甲,前肢比后肢长几倍,上面也长着突起物;尾巴足有走廊的宽度那么长,末端有尖利的螯钳,向上弯拱着,让它看上去就像只巨型蝎子。
康布内森刚站稳,那家伙就张开爪子,压低脑袋,以乘风破浪之势攻向康布内森。康布内森往外侧闪避,那家伙的尾巴突然横甩过来,抽打在康布内森侧胸部。康布内森撞在墙壁上,那家伙迅速用前爪按住康布内森的双臂,打算用尾巴取他首级。这混蛋绝对是以蝎子为原型制造的,康布内森不禁暗想道,攻击方式完全一样。他拽住那家伙的前肢,将它举起扔到远处。那家伙发出粗重的呼吸声,带着臭味的蓝色唾液从它牙缝中滴落。康布内森看到,那家伙的下巴上有一块鼓起的半透明皮肤,随着它的呼吸一胀一缩。
那家伙再次猛扑过来。康布内森一闪,那家伙的爪子落了空,但它的尾巴飞速绕过来,缠在康布内森胳膊上。不过它在攻击时没有注意方向,尾巴卡进了竖立在地上的几根钢条中间。康布内森把头往后缩,不让那家伙尾巴上的螯钳伤到自己的脸。接着他就用一只爪子抓牢螯钳,另一只爪子使劲往一边扳,想要折断那家伙的尾巴。那家伙直接从反方向发动攻击,一口咬在康布内森左肩上。康布内森顿时感到了难以言表的剧痛——那家伙嘴里的酸性唾液腐蚀了他的肌肉和骨骼。它一松开嘴,康布内森的左臂就掉落进水中。
尽管康布内森拥有再生能力,但伤口断面上还残留有酸液,因此再生无法进行,腐蚀过程还在继续着。那家伙借此机会,立刻发动了更加凶猛的攻势。与此同时,康布内森伤口上的酸液被反应殆尽,胳膊快速再生,一拳重击在那家伙脸上。趁它还没起来,康布内森对着它的后颈又是一拳,酸性血液从它口中喷出。康布内森及时避开,没让血液落到身上。
“这家伙的唾液和血液都有腐蚀性,”康布内森分析道,“看来我不能使用让它出血的攻击方式,那样的话我也会受伤的。”
想到这里,康布内森立即使用了次声波——那家伙的内脏被震碎,行动减慢。康布内森上去就是几招连击。不过他控制了力度,没有把那家伙打到吐血,只是让它受严重的内伤。但那家伙并没有因此失去反抗能力,它用爪子插进康布内森的肩膀,尾巴也缠上了康布内森的腰部和下肢。康布内森已经无法行动。
对于康布内森来说,唯一可以用的武器只剩下牙齿。他不顾酸液会腐蚀自己的口腔,张嘴就咬在了那家伙右前肢和身体的交接处。那家伙高声嚎叫着,试图让康布内森松口。康布内森紧闭牙关,一摆头,那家伙的右前肢与身体分离,飞落到墙壁上,墙壁一下子就被腐蚀了一片。
康布内森的整张脸已经被酸性血液腐蚀掉了皮肉,骨头和牙齿上还冒着白气,熔化的肌肉组织不断从他脸上落下。他认为这招可以重创对手,但那家伙只用了不到十秒就长出了缺失的肢体,它怒吼一声,抬高脑袋——康布内森发现它下巴上的皮肤已经膨胀到了极限,接着就有一大团酸液从它嘴中喷射出来,康布内森低头闪开,酸液让他后面的墙壁瞬间少了一大块。那家伙下巴上长着一个用来储存唾液的囊,唾液在里面聚积,到了一定量时就会喷出。
直到这时,康布内森才想起自己又犯了老毛病——不及时报名字。他用定位器看到了那家伙的名字——“你是不是叫艾希德?”
那家伙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因为嘴里全是唾液,它的声音十分低哑。紧接着它也打开了自己的定位器——“你,你就是康布内森!我认得你!”
“我不认得你。”
“我知道你是个高等大学毕业生,你妹妹也是。”艾希德接着说道,“我的资历要比你老,我被制造出来时,你还在上学呢。”
“那我就叫你前辈啦。”康布内森解除了误会,并在对话中得知,艾希德是个通过基因编辑技术造出来的生物,在它身上融合了蝎子、海绵、鳄鱼等动物的基因。不过因为它太过暴躁,不服从管理,利佛斯在搬迁时把它和蛇怪等改造生物抛弃在这里。
康布内森也将营救计划告诉了艾希德。艾希德表示同意,自己会和康布内森一起去解救克拉尔斯。但就在他俩准备出发时,一道激光突然射穿了康布内森的侧脸——
“这是怎么回事啊,前辈?”
“是防止关在这里的改造生物逃跑的装置!”艾希德大叫道,“快跑!不然就会变成肉末!”说完这句话,它就向出口逃去。康布内森跟在它后面。
地下迷宫虽已废弃多年,防御装置却仍能工作。隐藏在各处的激光炮向康布内森和艾希德射击过来。康布内森的鹿角被削掉一截,艾希德背上的鳞甲也少了一片。等到他俩惊魂未定地来到地面上时,他们看了看彼此,发现康布内森的右脚没了,艾希德更惨,左边的前后肢全部被激光截断。它是凭着求生的本能才逃出来的。
“现在怎么办?”艾希德问康布内森,“怎么去那里?”
“现在就要发扬改造生物互相帮助的美德了。”康布内森忍着疼痛回答,“过来点,前辈,我们这样,先走到岸边再说。”他和艾希德把受损的那边身子靠在一起,用各自完整的肢体行走。
“好沙雕的姿势。”艾希德吐槽道。
“能走就行。”康布内森说着,突然尖叫道——“前辈你别把血滴到我身上啊!”
“这要怎么走?”
“这样吧,我说一我迈脚,说二你迈脚。一!二!对,就这样。一!二!一!二!……”
“照这个速度,还没走到岸边脚就长好了。”
“前辈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走得慢还是你再生得快?等等,你的脚现在已经好了啊。”
“你也是。”
“那就飞吧!”康布内森大喊道,“前辈你会飞吗?”
艾希德没有回答,高举起前肢,展开了平时折叠起来的翅膀,跟着康布内森向政府监狱的方向飞去。
……
另一边,越狱三人组已经跟随着克拉尔斯的定位,一马当先地抵达了政府总部。探险队和其他越狱者则搭乘监狱附近的运输船前往。
政府总部确切地说,叫做政府军队总部更恰当。岛上矗立着一座高大而恢宏的建筑,港口里停泊着千百艘军舰,就连建筑外墙上也装有炮口。最高政府的执政者被数十万军队守护着,可谓是固若金汤。
金克拉知道如果贸然发动攻击,必定有去无回。它潜入水中,来到奥克莱和英斯奇蒙特旁边——他俩不会飞,是游着来的——三个改造生物一起潜游进港口。因为潜得深,他们没有被发现。而且这里的军舰十分密集,就算发现他们也不能开火。
金克拉用定位器发现克拉尔斯正被关在一个大笼子里,旁边还有不少守卫。它很想过去救出克拉尔斯,但港口与笼子之间有很大一片空地,没有任何掩体,只要上去就必定会被发现。
金克拉心生一计,它向上举起胳膊,射出了几枚微型炸弹——这种炸弹比豆子还小,但威力甚至大于普通的手榴弹。微型炸弹飞出海面落在战舰甲板上,上面的士兵根本没去注意。只听见几声巨响,战舰就开始向一侧沉入海水中。
“有情况!”其他士兵叫起来。
“我来解决他们,”金克拉对两个同伴说道,“你们去救公主殿下!”它冲出海面,向那些正在开火的战舰发动攻击。奥克莱和英斯奇蒙特趁机游到岸上,朝坐标显示的地方赶去。守卫发现了他俩,立刻展开火力阻挡。奥克莱把碱液喷向他们,英斯奇蒙特将手指交叉在一起变成一把手风琴,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但他们自己也负了重伤,子弹射进了奥克莱的脖子,英斯奇蒙特的脑袋上也中了几枪。
金克拉还在与战舰交战着。虽然已经有十几艘战舰被击沉,但一挑几十万也无异于天方夜谭。炮弹把金克拉的零件轰得七零八落。它用还未损坏的推进器,朝克拉尔斯的位置飞行过去——
“我就算死,也要救出公主殿下!”
一发顶端带针的子弹射中了金克拉脸上的人造表皮,里面有某种冰冷的液体顺着针管流入金克拉体内。它的推进器立即熄火,身体失去动力,像块石头似的沉重地落在地上。
“我淦……这是……什么鬼情况……”金克拉的肢体已经不能动弹。
“我告诉你,”旁边的一个士兵用讥讽的语气说道,“这是专门针对你们这些改造生物研制出的药物,只要几秒就能起效,能让你们在几天时间内完全失去战斗力!”
金克拉看见,奥克莱和英斯奇蒙特也中了相同的招数,英斯奇蒙特早已经瘫倒在地,奥克莱还勉强保持着战斗的力气。金克拉当然知道,他们绝不是政府军队的对手,但是,康布内森此时又在哪里?
“老子到啦!”
天空中传来一声耳熟的大吼,康布内森如同神兵天降,一落地就干掉了离得最近的五六个士兵。艾希德紧跟而至,落地的同时甩尾击飞十几个人,又瞄准了人群中心喷出酸液——最靠前的一些士兵被酸液射中,腐蚀了身体组织,捂着冒白气的伤口在地上打滚。
“康……康布内森我问你,这个长得像西方毒龙的家伙是谁?”金克拉费劲地问道。
“这是我的前辈艾希德,”康布内森回答,“我们可是互相咬断胳膊的交情!”
“小心……小心他们的子弹!”金克拉提醒道。
“那有什么好怕的!”康布内森用爪子扶起金克拉,“给我起来!你他妈的能不能像个男人点?”
“我……我好像本来就不是人,更不是男人。”
“废话少说!”康布内森转身投入战场,“我要上了!”他挥出利爪,将几个士兵生生撕成几截,又一口咬下一个人的脑袋。战斗让他心中的兽性彻底释放。
艾希德一边喷着酸液,一边用爪子和尾巴抓过离得最近的人撕碎。金克拉用体内仅剩的能量,朝那些士兵冲撞过去。它心中已没有其他想法,只有解救克拉尔斯。但它注意到,在混乱的战场上,有一个人,正用手上的微型电脑通话着。
“你放心,利佛斯博士,一切都准备停当,你随时可以过来。还有就是,有几个家伙来拦截我们,不过都被干掉了……”
“不要杀他们,他们都是我之前的失败品。把他们全部带回来,我要用更先进的技术重新改造他们。”
利佛斯!
这个熟悉得无以复加的名字就像一道惊雷划过金克拉的脑海。它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撞开那人,抢过微型电脑——
“我淦!利佛斯你怎么还活着?”
“愚蠢的家伙,我是永远不会死的!”利佛斯通过微型电脑狂妄地说道,“我已经利用科技的力量,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我,我才不信!”金克拉叫道,但它也只说得出这些话了。
一道激光劈在金克拉身旁的地面上,让它忍不住抬头望去——
麦希尔也抵达了战场,激光炮的炮口还冒着烟。另一边,几艘运输船撞进舰队中间,上百个重获自由的越狱者也赶来支援了!
“好像有戏了!”金克拉在心里说道,“不过,人还是太少了……”
越狱者们跳下船,冲入政府军队大开杀戒。军队向他们猛烈开火,但他们丝毫没有退缩,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战斗。政府军队因为利佛斯的要求,对改造生物们手下留情,但对监狱里逃出来的犯人自然不会手软,越狱者们很快就死伤大半,负责拦截的主力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差不多被杀光了。
艾希德在人丛中杀得满身是血,就在它张开嘴准备喷射酸液时,一颗子弹射进了它的喉咙里。艾希德剧烈地咳嗽起来,唾液从嘴中溅出,爪子在地上刮擦了几下后,便翻起了白眼。
奥克莱已经基本丧失战斗力,正在被几个士兵抬上运输车。康布内森由于大意,后颈部中了一枪,药效迅速发作,很快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
剩余的一些越狱者想要逃跑,政府军队追上去就是几枪,血液从他们身上的弹洞里喷涌出来,他们带着不甘的神情倒地而死。
就连使用激光的麦希尔也被特制子弹击中了铠甲薄弱的接缝处。
“我淦……完蛋了,这次真的完蛋了……”
又一发子弹射在金克拉后脑勺上。
这次拦截行动,别说救出克拉尔斯了,还没见到她就宣告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