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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好梦巫山,断交横剑,北天流火

天色阴沉,乌云聚拢。

纳玛象掩面而去,来到脊棱象的精舍,道:“师父,二师兄和三师兄欺侮我。”脊棱象道:“长颌象、短颌象?它们怎么欺侮你?”纳玛象道:“它们不教我进屋。”脊棱象道:“真猛犸象正在屋中默写心法,你不得打扰,今晚你睡到大师姐房中。等它默写完成,为师再让你们夫妇团圆。”纳玛象急道:“我怎地会打搅它?”脊棱象瞪它一眼,道:“岂有此理,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纳玛象低头啜泣,退出房门。

恰逢古乳齿象过来,见此一幕,道:“掌门师兄,那天你明知我女儿不是对手,却在食肉总坛前教它出战,现在又欺负女徒,你到底想做甚么?”脊棱象笑道:“师妹,一大早便指摘我的不是?”古乳齿象哼了声,道:“不敢。师兄召我来所为何事?”

脊棱象道:“也没有什么,只是心有疑惑,乳齿象的父亲到底是谁?”古乳齿象一呆,万没料到它有此一问,期期艾艾地道:“二十年前,我不是、不是和你说过么,乳齿象是先夫遗腹之子,你却从来不信。”天黑如锅底,如同脊棱象此时的神情:“教我如何信你?你的丈夫,剑棱象师兄,武品出神中级,而且一表人才,可惜不幸早亡。你临盆之日,距离剑棱师兄之死,长达两年有余,多出来的时间又作何解释?”象族孕产周期是二十到二十二个月。

古乳齿象神色发慌,想借故离开,脊棱象双眸死死盯着它,像天空中的两道电光:“二十六年前七月初七的晚上,你干什么去了?”古乳齿象道:“去给先夫扫墓。”脊棱象道:“为什么回来就有了身孕?”古乳齿象沉默不语。脊棱象下一句接踵而至:“你是不是做了败坏门风的事情?”古乳齿象忙道:“没有!”脊棱象喝道:“那乳齿象的老子究竟是谁?”

伴随着这声暴喝,天上咔嚓嚓一声炸雷,紧接着又是一道电光闪过,照出脊棱象扭曲的面庞,片刻之后归于黑暗,像鬼魅。古乳齿象的声音近乎哀求,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师兄我求求你,你别再提这件事了。”脊棱象道:“为什么不能提?”古乳齿象吞吞吐吐:“因为、因为……”脊棱象道:“师妹,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像小姑娘?痛快说出来,有什么可羞的?”古乳齿象道:“唉,那晚我睡在先夫坟前,梦境中遇到白象大神,一番云雨,我、我就……”脊棱象心下恍然:“原来如此。”张口道:“师妹,就算你没有骗我,但幽冥之事,终究难以令人信服。”古乳齿象道:“我也不信,但这是真的!”

脊棱象冷笑道:“若我声张出去,让兽族百种评判评判,定会知道真假。”话未说完,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阵阵凉风吹进屋舍,古乳齿象额头一冷,登时醒悟,冷冷地道:“你想让我做什么?”脊棱象大笑一声,道:“哈,师妹不愧久走江湖,这么快就猜到我的意图了。”古乳齿象道:“只是我没想到,久走江湖,吃的终是自己人的亏。”脊棱象道:“师妹放心,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再提起。”古乳齿象道:“说罢,你要怎样?”

脊棱象道:“痛快。师妹,最近江湖上出了很多事,你知道么?”古乳齿象凛然道:“当然。猛犸宗掌门暴毙,驼门被灭,两大联盟的副盟主同时现身驼门驻地附近,为日光刀大打出手,而且据说这些都与师兄有关。”脊棱象道:“不错,是我和南非祖狮联手干的。”古乳齿象道:“你们杀死长毛象,为何还要将猛犸宗弟子留在身边,师兄不怕养成祸患么?”

雨越下越大。脊棱象语气森然,话音被雨声盖住,几乎要听不到了:“这个险一定要冒。为练成狮象搏龙腿,我必须学到麒麟脚,与伏龙胜象功配合。如今巨足驼已死,若不能在下一届食草联盟比武夺魁的话,巨犀便顺理成章成了盟主,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古乳齿象道:“你们联手击毙巨足驼,你还怕赢不了巨犀?”脊棱象道:“我和南非祖狮夺了日光刀,加上恐狼率领的三百狼族兄弟,才能在顷刻之间,灭了驼门。如今刀在巨犀手中,我没有把握取胜。还有毁灭刃齿虎,若是它宝刀夺回,杀它就更难了。”古乳齿象道:“巨犀是你叫去的,毁灭刃齿虎是南非祖狮叫去的,你们就该想到它们会抢夺宝刀。我不明白为什么将宝物拱手相送?”脊棱象道:“帝王猛犸恨我入骨,此行必受其阻。我只能请毁灭刃齿虎假扮南非祖狮,在半路上除掉它,没想到杀出一个始猫熊,打乱了我全盘计划。至于请巨犀前来,目的是牵制住毁灭刃齿虎,让两强争夺宝刀,总有一方会被打倒,甚至两败俱伤,这于我大有好处。”

古乳齿象骂道:“师兄,你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肉食者。”脊棱象道:“多谢夸奖。师妹,南非祖狮绝不甘心供我驱使,你和古剑齿象要在最后关头,助我联手除掉它。”古乳齿象骇然,脊棱象的心,竟比当下的玄天还黑:“真是厚颜无耻,恕我难以从命。那晚的事,师兄随意张扬便是,我现在获悉你的全部野心,也要昭示天下。”

脊棱象一怔,道:“师妹,你刚刚在套我的话?”古乳齿象道:“哼,师兄真是百密一疏,你莫忘记,我们从小学的就是肉食者鄙,素食者慧。你将计划向一个素食者和盘托出,未免轻率了些。”

脊棱象闻言,哈哈大笑。古乳齿象道:“你笑什么?”脊棱象道:“师妹所言甚是,我的确轻率了。不知师妹想过没有,一旦此事被抖了出去,不但你会受尽万夫唾骂,江湖上又会怎么看你女儿?乳齿象一生都会背上孽种的骂名。”

古乳齿象显出痛苦的神色,像是被拿住命门,缓缓地道:“罢,罢,罢。我答应你就是了。”脊棱象道:“这就对了。待我当上盟主,灭掉食肉联盟,我们的黄金时代就会重来。师妹何乐不为?”古乳齿象摇头,看着渐渐变小的雨和依旧漆黑的云,心道:“我将变成肉食者。”

云散后,天色已晚,月缺星稀。长颌象捧着真猛犸象默好的心法,来到精舍,道:“师父,这小子已经写完了。”脊棱象端详半晌,但觉行气之法生平未见,依之调息吐纳,片刻后精神大为舒畅,点头道:“真是奥妙无穷,可惜只有一部分。为师近日将动身北上,看看所谓的白象遗刻是不是真的。你和短颌象要继续监视它们三个,一有异动,禀告师姑即可。”长颌象道:“弟子遵命。师父,帝王猛犸曾经来过,留下了两柄短剑。”脊棱象道:“拿来我看。”长颌象递上前,道:“师父,要不要多加防范?”脊棱象接过短剑,只瞥一眼便丢在案上,道:“不必。它若敢再来,我教它见识狮象搏龙腿的威力。”

长颌象道:“可是师父刚刚说过,近日将北上,不在这里了。”脊棱象冷笑道:“哼哼,你莫不是教它吓破了胆?”长颌象忙道:“弟子多话,弟子告退。”

次晨,帝王猛犸和玉象见到脊棱象往北匆匆而去,门下弟子赶往南方野象谷,步履踏处,掀起阵阵沙尘。帝王猛犸道:“玉儿,我想同象宗弟子一起上路,直到三位师弟有余力自保。”玉象问:“你留了象牙之塔给它们?”帝王猛犸点头。玉象忽然嗔道:“我看你是想跟着你的师妹罢?”帝王猛犸忙道:“玉儿你冤枉我,到了今天你还说这种话?我真是……”

玉象噗嗤一笑:“我哄你的。”帝王猛犸道:“你、你真的不生气?”玉象笑道:“不生气啊,没料到你比我想的还笨。本来我看你这几日郁郁寡欢不高兴,想和你玩笑一番,你却当了真,蠢!”帝王猛犸想起那日在星空之下,玉象伤感时异,今日却像无忧无虑的小女孩,问道:“你怎么又变得开朗?”玉象道:“我想得明白啦,开心也是一日,不开心也是一日,何必同自己过不去?”

帝王猛犸见它笑靥如花,于漫天黄土中更加惹人怜惜,心中大痛。后世将玉象这种强颜欢笑,称作青铜时代的黄金微笑。

此后一路无话,缓缓向南,平原徐逝,群峰渐起,转眼间一座高山突兀于前,奇花异草,极是好看。帝王猛犸道:“玉儿,这便是巫山,传说中玉面灵猿补天的地方。”玉象道:“这个传说我知道啊,话说巨猿死了以后,狴犴重临中原,将黄金时代的苍穹捅了一个洞,宇宙外面的洪荒之水流到世界,暴雨连续下了一年。玉面灵猿与各部族首领共聚巫山,借了天玄棍,用作支撑天地的神柱,然后炼五彩晶石补天,天下才得太平。”

帝王猛犸手捧天玄棍,道:“这棍子不过七八尺长,居然能支撑穹顶。黄金时代的魔法,我等实是难测万一。咱们拿了天玄棍,这巫山不能不游。”玉象笑道:“你不保护师弟们啦?”帝王猛犸道:“现时已过午,象宗众兽俱已停歇,我们上山去看,也无不可。”

世传巫山多云雨,大抵是不错的。二象行于山中,拨云寻路,倚石听泉,但见群峭摩天,皆在碧虚,如置身仙境一般,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登至高处,向下看去,长江在谧然暮色中静静流淌,仿佛一条玉带镶嵌在群山万壑之中。玉象如醉如痴,道:“我真想在这过一辈子,忘记江湖岁月。”帝王猛犸亦沉醉期间,听了这话,心头火热,道:“我答应你,待我师弟能够自保之时,我与你抽身而退,再不理世上的纷争了。管它什么白银时代、青铜时代,出了世,都和我们无关。”

玉象轻轻嗯了一声,脸上泛起微红,夕阳的金辉下,显得明媚绝伦。帝王猛犸道:“玉儿,你真美。”玉象白了它一眼,嗔道:“让你看风景,你看着我作甚?”帝王猛犸在它额头上轻轻一吻,玉象神魂俱迷,倚在它怀中。帝王猛犸忽道:“玉儿,你看那里,是神女峰。”

玉象顺着它指引方向,看到一块突石屹立在山巅,石畔奇花异草,如同神女的裙摆;石上沟横纹路,仿佛神女的五官,立时想到取月影剑时在山洞中看见的雕像,和眼前石像相比,一个写实、一个抽象,但神情却别无二致。玉象不禁神往,道:“好像玉面灵猿。”帝王猛犸道:“不,它更像你。”玉象骂道:“油嘴滑舌。说,和哪个学的?”帝王猛犸嘿嘿一笑,道:“我说的真心话。”玉象啐道:“还想骗我。”伸手便要打。帝王猛犸向前跑,玉象从后追,跑了不久,天就完全黑了,明月出于东山之上。

帝王猛犸突然停下脚步,玉象和它撞个满怀。帝王猛犸嘘声道:“别说话。”玉象见它神情肃然,不似打闹,忙问:“怎么?”帝王猛犸道:“你听,前方在打斗。”玉象凝神细闻,入耳是巨犀的粗糙浑厚的声音:“毁灭刃齿虎,想当年中原群豪就是在此诛杀狴犴的,想不到世事循环,轮到我们两兄弟在巫山之上,戬除你这巨奸。”

毁灭刃齿虎道:“少说废话。食肉联盟大军便在左近,我劝二位老实交出日光刀,否则明年今天便是二位的忌日。”巨犀喝道:“不必虚张声势,你只身来此,孤掌难鸣,还想着夺刀么?”说话间,拳来脚往,已拆解了十余招。帝王猛犸携着玉象纤手,躲在神女峰下的巨石旁观战,道:“玉儿,要不要出手?”玉象道:“不要,让它们去争罢。帝王哥哥,咱们走。”

巨犀仗日光刀之利,能堪堪战平毁灭刃齿虎,再有副巨犀从旁相助,便可大占上风。刃齿虎闪开刀锋,退出三步,喝道:“我没有虚张声势,食肉联盟的高手已在左近。”帝王猛犸闻言一怔,道:“它发现我们了?”玉象道:“不可能罢,这隔得太远。”

毁灭刃齿虎朗声道:“秦岭虎现身!”山中一声虎啸,群木飒然,秦岭虎已站在毁灭刃齿虎身后,双目死死盯住二犀。帝王猛犸道:“我本该想到,虎兄毕竟是食肉联盟弟子,况巫山近乎秦岭诸峰,与虎兄宅舍不远,它出现在此也不稀奇。”玉象道:“我不爱见它们,我想离开这里。”帝王猛犸点头。

二兽当下悄声缓步,行了数丈,只听毁灭刃齿虎又道:“帝王猛犸,既然来了为何匆匆离去?”帝王猛犸道:“看来我们还是被发现了。”当下绕过巨石,朗声道:“帝王猛犸在此,各位,有礼。”

毁灭刃齿虎昂首挺胸,俨然是拥有千军万马的将军,哈哈笑道:“犀门二位,现在你们还不交出宝刀么?”巨犀见对方高手层出不穷,眉头微蹙,右手将刀握得更紧了。

玉象忽道:“且慢,我和帝王哥哥今日来此,不是帮你夺刀的。”毁灭刃齿虎双目圆睁,道:“怎么,你想做叛徒?”玉象深情地望着帝王猛犸,道:“既然帝王哥哥可以离开食草联盟,我为什么不能为了它,反出食肉联盟呢?”帝王猛犸大为感动,柔声道:“玉儿。”玉象拔出月影剑,高声道:“今日我玉象起誓,从此与食肉联盟毫无瓜葛,若违誓言,有如此石,两大盟主,俱为见证。”飞奔几步,宝剑一挥,登时将方才藏身的巨石斩成两截。灰屑飞扬,笼罩着玉象,看起来像雾。

众兽骇然。巨犀心道:“白象当年一刀劈山开谷,今依月影剑之力,传说也许不假。”开口道:“这样最好。你们若想欣赏风景,就请屈尊到别处去罢。”玉象道:“帝王哥哥,咱们走。”帝王猛犸拱手施礼,正要迈步,毁灭刃齿虎道:“站住。月影剑是食肉联盟给你的,你既已经破门出户,不配再拥有手中宝剑,把它给我。”玉象道:“我答应了玉面灵猿,要善待宝剑。”帝王猛犸道:“月影剑原非食肉联盟所有,是我们历尽险阻取来的,不能轻易与人。”

毁灭刃齿虎道:“秦岭虎,我命你将宝剑夺回。”秦岭虎道:“是,盟主。”副巨犀道:“帝王猛犸,你原是我联盟弟子,食肉族前,多少有些香火之情,今日我来助你,抗击食肉一族。”玉象怒道:“我们不用你帮忙。”毁灭刃齿虎见它枉做小人,笑道:“虚伪的伎俩。你们想杀我只管动手,何必利用帝王猛犸呢?”副巨犀怒道:“那就领教阁下的高招。”拈弓搭箭,激射而出。巨犀宝刀一挥,猱身而上。

帝王猛犸上前道:“虎兄,真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秦岭虎道:“我们曾经是朋友,从此以后,怕就是仇敌了。”帝王猛犸道:“我师父说得对,倘若我置身事外,两大联盟都将视我为雠。但你永远是我大哥。”秦岭虎道:“好兄弟。”帝王猛犸道:“虎兄何不随我一道,远离这一切?”秦岭虎道:“就像你先师所说,置身事外,会被整个兽族仇视,大哥没有兄弟你的魄力。”玉象忽道:“不,是帝王哥哥的分量不够重。倘若雪豹姊姊还在的话,便不是今日这样。”

秦岭虎黯然神伤,道:“也许是罢。”玉象见状很是后悔,道:“虎兄,我提起你的伤心事了?”秦岭虎大笑道:“没,我秦岭虎绝非轻易消沉之人,我还要找南非祖狮报仇,大仇得报之前,不会离开食肉联盟。”玉象道:“虎兄,妹子不为难你,这宝剑你拿去,记得不要滥杀就好。”秦岭虎摇头道:“不,你才是月影剑主。我唯一能做的是放你们走,盟主对付不了它们两个,需要我去帮忙。”帝王猛犸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秦岭虎道:“盟主的脾气我了解,它不会为难我。你们走罢。”

玉象道:“虎兄保重,小妹去了。”秦岭虎抱拳道:“二位一路小心。”转身提起一掌,径向副巨犀拂去,当即分开二犀。帝王猛犸和玉象遂下得巫山,山路崎岖难行,景致依然如旧,帝王猛犸心境却与来时相差甚远:“我们都有自己的选择,选了自己的路。但不知哪些路会交叉,哪些会越行越远,哪些根本就永不相交。”

黄金时代的太阳,照旧从平原上升起。其时始祖象一统中原,分封诸弟,各守一方。原始狮驻于西,古中华虎屯于东,巨猎豹居于南,至于犀族熊族剑齿族,则北筑长城,守卫藩篱,抵却狼群入侵。

太阳向上爬升,大地逐渐变热,始祖象抬头望天,左手的日光刀依旧冷若冰鉴,右手持预言书,仿佛托着千斤重担。书中所言一日数读,此刻已背得烂熟:“天道无常,不易将易。日降冥火,北及穷发,河枯地裂,汤汤暴雨,巨奸临世,王于狼族。”它深知个中要害,得书之后,急召三位弟兄前来共商对策。

巨猎豹道:“大哥,你从哪捡的这破竹简子?”始祖象道:“此乃玉面灵猿在巫山之上,日夜观测天相,得出的结论,我想应该不会错。”古中华虎喜道:“玉面前辈?它现在何处?”始祖象道:“还在巫山,一个月前,它嘱托兕送此竹书,并取走了月影剑。”原始狮望着书中弯弯曲曲、状若蝌蚪的文字,凝眉沉思,道:“大哥下一步计划何为?”始祖象道:“二弟有何高见?”原始狮道:“书中说,巨奸出世前,会有异乎寻常的气象出现,我意咱们每日注意观测,如有异动,立刻通知古飙和罴,令它们小心狼族。”始祖象点头道:“二弟和我见识一致,时至今日,我观测太阳已半月有余。”

忽听巨猎豹叫道:“大哥快看!”众兽仰视,但见一团耀眼的火光出现在天空中,它的亮度超过了太阳,渐渐变作两团、三团,只过得片刻,居然出现了十个太阳,天上一片昏黄之色,取代了湛蓝的天穹。渐渐地,九颗太阳变大变亮,折而北去,光辉掩住了第一颗太阳。象族部落一时间慌乱异常,恐怖的阴云笼罩着中原大地。古中华虎喊道:“大哥,预言成真。”

始祖象将日光刀举过头顶,宝刀嗡嗡而鸣,不安地躁动着,像要迸发出无穷的能量。它跳上部落的中央高台,对整个部落道:“兄弟姐妹们,不要慌,不要乱。这刀颇具灵性,得知天地将遭浩劫,要我北上将九颗太阳全部斩掉。此乃天降重任,非去不可,大家等我凯旋。”上古时期,每个兽族部落都会从事祭祀活动,为祭拜天地,它们纷纷在部落正中修缮高建楼台。

原始狮回日鞭一甩,在半空中打了个霹雳,与虎豹二兽同上危楼,道:“大哥,我们同你一起。”始祖象手微微扬起,道:“不,我走以后,部落群龙无首,极易生出变故,所以想请三位在此替我坐镇。”原始狮一怔,古中华虎道:“也好,我与二哥、四弟留守,静候佳音。大哥此去一路小心。”巨猎豹道:“大哥专心劈太阳罢,我们会给你看好后方。”始祖象道:“不愧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多年不见,仍默契不失。”当下提了宝刀,一路杀奔北方。

中原大地,洪荒古陆,不亲自走一走,便不知有多大。始祖象出了部落,向北奔波,放眼望去尽是黄土,它脚底生风,手中宝刀被炙烤得发烫,太阳却越追越远。它汗如雨下,心急如焚,好像周遭尽是熊熊烈火,当下腾跃起身,展开轻功,一步跨出数丈远。走出良久,闻听隆隆水声传来,额前丝丝凉意,抬头一看,已然到河水之滨。

九颗太阳向北疾行不止,如何也追不上了。始祖象愤愤不已,但觉酷热难耐、口干舌燥,当即一个纵跃扎进水中,股股水流顿时像清风一样带走它身上的热气,饶是饱含泥沙,亦觉清冽非常。它游到岸边,多折草叶,在一处河湾滤掉浮沙,咕咚咕咚连喝了十几口水,这才抬起身子,长抒口气,在河滩上席地而坐。

突然,河面生出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情地吞噬着汹涌的河水,惊涛拍岸,仿佛长河发出痛苦的嘶吼。始祖象登时愣了,若非上来的快,早已沉尸河底。只见漩涡愈转愈急,河水的咆哮声也越发震耳,不多时水落石出,泥干地裂,滩涂上只有泥鳅在拼命地往土里钻,鱼鳖虾蟹,一概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哥!”原始狮从身后疾驰而至,道,“大哥,兄弟思来想去,你孤身前往实在危险,所以过来助你。”始祖象呆坐在河边,喃喃道:“我未能追到九日,而且其它的朕兆也应验了。”原始狮看着干涸皲裂的河床,又看看天,道:“大哥不必消沉,你瞧大火已熄。”始祖象抬头,苍穹之上只剩下一轮红日,除了西方晚霞满天,仍是红彤彤的外,天色已转为深蓝,像原本滚开的沸水被放到冰窖里,逐渐冷却。原始狮又道:“这预言也许并不真实,就算是真的,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咱们兄弟齐心,必能力挽狂澜。”

始祖象看它踌躇满志,目光坚定,心中甚慰,道:“二弟所言甚是。此刻天色已晚,我们启程回去,再作打算。”原始狮点头道:“走罢。”

斜月东升。巨猎豹手持火把,站在门口,见二兽归来,忙道:“大哥二哥,有贵客到,三哥正在招待。”原始狮奇道:“不知是哪一位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它话音未落,兽影闪过,在它和始祖象肩头拍了一下,道:“是我!”原始狮定睛一看,哈哈笑道:“狻猊兄弟,多年不见,功夫愈发精进了。”来者正是狻猊,它在大帐中听到象、狮的脚步声,飞身出帐。古中华虎听到二哥的爽朗大笑,才得知兄长已归,出帐道:“哥哥,狻猊正是为预言书而来。”

始祖象正色道:“随我入帐详谈。”狻猊掀开帘子,钻到帐中,坐于客席。始祖象居正坐,将预言书递给它,道:“请兄弟明言,书中所言究竟是真是假?还有这巨奸,究竟是何方神圣?”巨猎豹换了一盏大灯,听狻猊道:“是真的。至于所谓的巨奸,我此番北上已经会过它了,大战一天一夜。”古中华虎道:“狻猊兄的功夫,我向来佩服,你亲自出手,相信必能制服它。”

狻猊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我输了,而且输得很惨。”巨猎豹听至此,双手微颤,灯油洒出一滴。原始狮一凛,道:“它到底是谁?”狻猊深吸一口冷气,望帐外月黑风高,星光黯然,兀自心有余悸:“是我逃到异世界的叛徒师弟,狴犴。”

四兽面面相觑,均想:“竟然是它。”狻猊续道:“狴犴本强于我,又在异世界勤修苦练,更加在我之上。始祖象,你持有先师的宝刀,当可调动天下英雄,联手共拒。”始祖象道:“这是当然,但我恐怕狴犴武功太高,你可否请到囚牛先生,助我等大业?”狻猊道:“自从先师逝后,囚牛师哥便已西去,此时它在万里之外。”古中华虎道:“巨猿先生收徒九子,你其它的师兄弟呢?”狻猊叹道:“遍布世界各地,行踪渺若鸿冥,我已很久没有见过它们了。”

原始狮道:“召集天下英雄尚在其次,更紧要的是,该想个法子对付它。”古中华虎横过手中宝棍,道:“咱们四兄弟使月影剑阵斗它一斗,再有狻猊兄从旁掠阵,我看未必就打不过。”巨猎豹道:“玉面前辈不是在巫山么?我们约狴犴巫山讲武,以玉面前辈的武功,定赢得了它。”原始狮眼前一亮,看看始祖象,道:“大哥,四弟所言倒不无道理。”巨猎豹啐道:“什么叫不无道理,我的计策一向绝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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