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去往钱庄的一路,道长与左右也无甚么言语,这两个各自都在想着各自的事情。
道长在想左右的事情。
那是他第一次和左右的见面。
那时候的道长,应该还是一个满腔热血的青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常有的事情,虽身份非常人可比,但暗地里扶老奶奶过马路也是常有的事情。
总得来说就是一位向往着大侠生活的满腔热血的热心少年。
左右呢,仍和现在一个模样。
吊耳郎当,吊耳郎当。
似乎那个时候起左右就早在忽悠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忽悠别人不说,关键还是忽悠到道长头上了。
道长直接一套组合拳打的左右生活不能自理。
“哼,把你那忽悠人的功夫练到功夫上去,你也就不至于被我打到这个地步了。”
那个时候左右在道长的印象里很不好。
因为同居武周京城,时常听到京城关于左右的流言。
一位只知游手好闲,不行正事的浪荡公子哥。
那个时候的道长很讨厌这样的人。
对于左右向来也就是,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不相来往。
改变道长印象中的是这样的一件事情。
亲眼所见,那个平日看似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左右,居然在和一个小女孩坐在小溪旁吃着糖葫芦。
“左右哥哥,什么时候再带我去山里玩一玩啊?”
左右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
“下次等奶奶同意了。”
这个时候的左右没有往日的不在意与浪荡,相反的,满脸的慈祥与幸福。
道长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眼。
那个平日的左右会是这样的人?
结果呢,左右还真是这样的人。
在京城附近的一庄小乡村里,几乎没有京城左右公子哥的名声,在村里的左右名声,大多都是一个热情的小伙子,帮乡里乡亲干一点农活,闲暇时间还能在村里孩子做做孩子王,教孩子们读书,给孩子们讲故事。
甚至还有一首童谣。
嘿!嘿!
你看那英俊潇洒的大哥哥是谁?
左右!
你道那喜欢吹牛的大哥哥是谁?
左右!
咿呀呦,咿呀呦~
道长时常在这个乡村的角落看到这么一个场景:一些天真烂漫的孩子,拉着手,围着圈,高声的唱着这首关于左右的童谣。
果真,江湖那里都好,就是传闻有点多。
这内在是这样一个热情的左右,居然成了江湖上浪里浪荡,不务正业的左右?
怪也只能怪江湖上的传言。
找了一个时间,道长和左右道了一个歉。
左右却是羞红了脸。
自己的这点小秘密被知道了,承认也不是,不接受道歉也不是。
你道左右为难不为难?
道长也是尴尬的不行。
不经意见发现了别人的小秘密,再加上和这句道歉,你说道歉也为难,不道歉心里憋着也为难。
你道一伶为难不为难?
还是酒起了作用。
一伶和左右,借着一壶不算太烈的老酒,说出了彼此的心声。
一伶也不为难,左右也不为难。
这才是正确的交友方式嘛。
随后嘛,就是老相识了。
虽然平日生活并无太多交集,但三天一小醉,五天一大醉,道长和左右喝醉酒的次数可是少不了。
这一来二往的,道长在那个离京城蛮近的小村庄也落下一个好的名声。
一位长的好看的还热心的大哥哥。
左右也没少向道长发关于这件事情的牢骚。
不过牢骚归牢骚,二人的感情却是日渐加深了,平日里多了个能喝酒谈心的好朋友,那一个人会拒绝的如此呢?
左右也在想道长的事情。
但不同于道长的是,左右没有想过去的事情,反而在想将来的事情。
将来道长必定会面临的一件事情。
左右发了愁。
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左右为了难。
左右为难。
事关道长生死,所以他要开口。但是看到道长这般生活的美好的,他又不想开口了。
罢了罢了,回去被老宁臭骂一顿而已,也无什么大事情。
那件事就暂时不说了,不说了。
左右赶紧找了个理由在心里安慰自己。
左右不为难,左右不为难。
结果呢,这件事的开头还是道长自己提出来的。道长骑着一匹马靠了过来,只听道长轻轻说道:“左右,这么多年没有回去了,大家都还好吧?”
听到这熟悉的语调,左右刚压抑下去的情绪又忍不住冒了出来。
“陈一伶,你个没良心的,怎么特么现在说这种话。”
“我他娘,开不了口啊。”
左右眼里溢出泪水来。
道长洒脱道:“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万事皆有他的意义所在,我死了,天下太平,就算死得其所了。”
迎来的是左右无力的一拳。
但是内心上的痛楚却是少不了的。
“你他娘的就不会为自己想一想,陈一伶?”
道长无言,戴上了用来遮挡神色的斗笠。
左右接着道:“你已经临近和京城那位交手了,老宁也去试探过那位的底子了,你不是对手,老宁也不是对手,意思就是说,对方比你一步之下时期的时候要强的多,更何况现在的你。”
“所以我们几个商量了商量,打算在那之前集火把那家伙给灭了,再不济也要让那家伙受点伤。”
“可是关键在你,陈一伶,只要你无心取胜,我们几个就算怎样去帮你,也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陈一伶,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值得你留恋的东西也没有了吗?”
道长久久没有言语。
最后一句道:
“好像,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