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婀玲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可这笑容中,姬无尘却丝毫没看到一丝欢愉,反而是心酸和自嘲。
金婀玲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片,对姬无尘说道:“这张纸片,是你假借武夕的名义写给我的吧。”
姬无尘点了点头。
金婀玲随手便将纸片撕碎,撕碎的纸片伴随着深夜的晚风四处飘零,宛若冬日的雪花一般,直至飘落到水中,无声无息的消失,而金婀玲的思绪,也随着飘零的“雪花”,回到了去年的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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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玲,今天难得没有宵禁,好好上街去玩吧!”
“好的,爹爹。”
说罢,金婀玲便兴冲冲的跑出了金府的家门。
“阿姊,你的剑忘拿了!”金成灿一边笑着一边将金婀玲的佩剑抛了过去,金婀玲一把抓住,笑道:“多谢了!”
《易经》有云:“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故而在那个理学兴起的时代,女子们都只能被迫呆在家中,可在《周礼·地官·媒氏》中有记载:“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故而在元宵这天,不但没有宵禁,而且女子们可以大胆走到街上,尽情玩耍,在后代所著的《武林旧事》中有“都城士女,罗绮如云,盖无夕不然也。”的记载。
金婀玲快速跑到大街上,看着满街的灯笼还有走马灯,此刻的她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
她挤过人山人海,走到一排灯笼下,此刻人们正在争相打灯谜,猜到的人还能得到由苏州城内最大的糕点铺:“良月铺子”的糕点。
金婀玲也便走到一只灯笼下,只见灯下写着:“南望孤星眉月升。”
“这是什么意思?”金婀玲不由得问道。
“这应该是让你猜一个字。”
金婀玲一回头,见是一位玉面青年,他的面颊有着玉石一般光泽,瞳孔在灯火下呈现出一种淡黄色的光晕,高挺的鼻梁和月牙一般的睫毛,便宛若瓷娃娃一般精致。
金婀玲不由得羞红了脸,暗道:“竟有这般俊俏的男子。”
只听那公子笑道:“怎么,打扰姑娘雅兴了吗?”
金婀玲摇摇头笑道:“不,公子误会了。”
公子看着这灯谜,说道:“南望孤星眉月升?南望,上北下南,那自然指的是'望'的下半部分,那就是一个'王'字,孤星,也就一点,眉月,那就是一撇了,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庄'字。”
“武公子好本事。”旁边走来一丰腴女子,正是这“良月铺子”的老板娘,只见她笑眯眯的说道:“这正是一个'庄'字,公子猜对了。”说罢,她从边上盘子中端来一块用荷叶包着的糕点递给武公子,并说道:“武公子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来了,快来尝一尝咱们铺子新出的'飞梅糕'。”
武公子笑着打开荷叶,见里面摆放着四块小小的、淡粉色的糕点,笑着拿起一块“飞梅糕”吃了下去,笑道:“果然好吃!这'飞梅糕'糯中带了点微甜,还有梅花的香气,真的好吃!”
老板娘笑道:“武公子若是喜欢,等下就买点回去,我先去招呼客人了,就不陪公子了。”
武公子笑道:“好,老板娘您忙去吧。”
待老板娘走后,武夕将手中的荷叶递到金婀玲面前,笑道:“很好吃的,吃点吧。”
金婀玲一下子羞红了脸,公子见状,温柔一笑,道:“没事的,尝尝吧,很好吃的。”
金婀玲小心的拿了一块“飞梅糕”,慢慢放进嘴里,一瞬间,“飞梅糕”的味道在她嘴中迸发出来,金婀玲高兴的点点头,眼睛中似乎发着光,说道:“这真的很好吃!”
武公子看着金婀玲的眼睛,他被其中的光芒所吸引住,一下子竟呆住了。
金婀玲见武公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四目相对,金婀玲一下子又羞红了脸,转过身去。
武公子知道自己有些失礼了,道歉道:“抱……抱歉,在下失礼了。”
金婀玲喃喃道:“不……不会。”
武公子感觉此刻气氛有些尴尬,强笑道:“唉,你来看看这个灯谜:来人竟是蓬莱客。你觉得这是什么字?”
金婀玲转过头来,看着灯谜,喃喃道:“蓬莱客?是仙人吧,'来人',嗯……,难道是把'仙'的'亻',去掉,那就是'山'字吧!”
武公子笑道:“可能正是'山'字,走,我们去兑糕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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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往往就是过的这么快,快的让人注意到它时,它已经从指尖流逝。
金婀玲看着开始人渐渐稀少的街道,对身边的武公子说道:“公子,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家去了。”
“好,那我们后会有期。”武公子有些惆怅的说道。
“嗯……,等等,我还不知道公子叫什么呢?”
公子笑道:“我叫武夕,此城武家家的少主。”
金婀玲有些惊讶,又有些伤心,说道:“这样啊!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慢着!”武夕说道:“姑娘知道我是谁了,可我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呢。”
金婀玲惨淡一笑,道:“我是此城金家长女,金婀玲。”
“这……”武夕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我两家现在已是敌家,我记得你也是有唐家大小姐这个未婚妻了吧,那你我之间,也就不需要再有什么牵连了。”金婀玲勉笑道。
说罢,金婀玲转身便走,武夕见状,一把抓住金婀玲的手臂,说道:“不!你和唐明夜不一样。”
金婀玲一怒,甩开武夕的手,说道:“还请武公子自重。”
武夕赶忙说道:“你们是不一样的,我和唐明夜之间没有感情,只是武家和唐家在利益上的牵扯罢了,而你……”
武夕顿了顿,下定决定说道:“我对你的感情,应该就是:'爱慕'吧!”
金婀玲听到这里,解下了剑柄上的剑穗,塞到武夕手中,说道:“可是,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不如我们,相忘于江湖吧。”
说罢金婀玲便运起轻功,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