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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沼泽

天蒙蒙亮,雾气很重,让人辨不清方向。祝雨醒来,觉得浑身发冷,肌肉酸痛。鸱枭在火堆旁烤火吃着干粮。

鸱枭叫祝雨过来暖暖身体,并给了他一块干粮。鸱枭道:“你做梦了。”祝雨打了个冷战,听不出是在问他还是告诉他事实。他问道:“我说梦话了?”鸱枭道:“我听到你哭了。”祝雨抚摸了一下自己冷冷的脸庞,说:“做噩梦了。”两人便不再说话。

鸱枭将火坑处理了一下,拿好东西就带着祝雨继续出发了。

雾气非常重,鸱枭取出小罗盘辨认方向。这一路走得很艰难。中午时分,雾气才散。远远望见,沼泽就在前方。

鸱枭要祝雨把黑袍子、黑裤子、黑靴子都穿好,戴好面罩,披上斗篷,将重物放到筏子上,身上只留一把匕首。两人把木板绑在鞋底,带好木杖,向沼泽前进。鸱枭又嘱咐道:“跟紧我。”

越往前走,天气越阴沉,冷飕飕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雾慢慢凝重起来,闻起来有不详的味道。前面的空间好像被一个盖子盖住了,有散发不出来的死气。

鸱枭心里暗想:比起多年之前我来的时候,这里变得更加阴冷了,而且这种冷不像是天气造成的。看来人们传说这里的可怕故事,不是虚言。

泥土变得黏稠起来,到处遍布着浅浅的水洼,周围稀稀拉拉的有些矮树,长着不青不黄的叶子。鸱枭避开水洼,尽量往有树的地方走。树并不多,许多路还是要试探着走。他依稀能找到自己当年来时留下的痕迹,树上的划痕,一些小石子,不过,这些东西都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鸱枭用木杖试探着路慢慢前进。不远处能看见一件肮脏破烂的衣服。鸱枭掀开来看,下面盖着的是一个人上半身的骨架。祝雨惊得目瞪口呆。鸱枭把骨头推到泥潭里,让它漫漫沉了下去。

祝雨紧紧地拉着鸱枭的衣服,浑身颤抖着。鸱枭弯下身按住祝雨的肩膀,说道:“不要怕,跟紧我就好。”祝雨的眼神已全被恐惧占满。

鸱枭犹豫了一会儿,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护身符,给祝雨带上。他说:“这个符里装了一些药草,戴在身上能让人放松。”祝雨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放松下来。

这个护身符,祝雨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不过那个护符没看得太仔细,不敢断定是同一种。

二人继续赶路。

空气中有一些让人不安的因素在堆积,隔着面罩,鸱枭闻到一股腥味。一阵阵“嘶嘶”声在空气中摩擦着,细微的震动挑拨着鸱枭的神经。不能掉以轻心,鸱枭集中精力,催动影子四处搜寻这些不详的因素。影子在破碎与完整之间变换,捕捉着蛛丝马迹,感觉到这些声音和气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来的。

不能大意,鸱枭让祝雨不要活动,拿起了自己的刀。他从包里取出一瓶药剂,是用来遮盖味道的。他将药剂涂抹到自己和祝雨的脖颈和手腕的脉搏上。他告诉祝雨:“跟在我身后,慢慢前进。”

声音与气味越来越近,二人似乎被这些东西包围了。这些声音和气味让人觉得烦躁、愤怒。掺杂着它们的空气中带有一些让人失控的东西。

鸱枭又取出一瓶药剂,把药涂抹在自己和祝雨的鼻子周围。

声音越来越响,气味越来越重。脚下的土地微微有些颤动。

来了!

影子察觉到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向这边钻过来,速度很快。

那东西钻到了鸱枭的脚下。不等它破土而出,鸱枭就用刀插入了它的身体,将它杀死。鸱枭将它挑出地面,一看,原来是一条黑黝黝的蛇。

危险并没有散去,“嘶嘶”声让祝雨变得烦躁不安。鸱枭让祝雨把耳朵堵上,蹲下身体。

地底下有成千上百条蛇向两人这边钻过来。鸱枭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催动影子发出死亡之息。

影子带来冥界的死亡气息,将恐惧注入到群蛇的脑海中。蛇群感受到了威胁,从地底涌出来,调头纷纷逃离。

声音和气味都消失了。鸱枭不敢放松警惕,手里依旧提着刀。

祝雨的眼睛红红的,抬头望着鸱枭。鸱枭心想,一个大人见到这种场面尚且会失神,更何况一个孩子。鸱枭轻抚祝雨的脸,安慰祝雨。

祝雨突然抱住鸱枭,哭着说道:“枭伯伯,我们回去吧,我不想继续前进了,我宁愿被他们抓回去,也不想死在这里。”

鸱枭有些犹豫了。当初这个孩子雇佣我的时候,连明确的目的地都没有,原来是想赶快逃离被韩仁抓住的危险。可即便到了日幕城,他依旧有被韩仁抓住的危险。而我,我带他逃离了被抓的危险,却又带他来到被野兽杀死的危险,即便最后逃到了日幕城,我还要把他留在被抓的危险中。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鸱枭想抱住他,但是他不能放松警惕。他对祝雨说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到了日幕城,如果你还有想去的地方,你还可以继续雇佣我,我一定会带你去。”祝雨抹掉了眼泪,说道:“枭伯伯,对不起,我不该哭的。”鸱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们走吧。”

地面开始剧烈颤抖,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鸱枭对祝雨说:“抓紧我。”祝雨紧紧攥住鸱枭的衣服。

一具像墙一样高的躯体从地面升起,湿漉漉的泥水从上面滑落。当它整个身体都出现在地面的时候,鸱枭看清了它的模样—一条巨蛇。

蛇的整个身体黑乎乎的,满是泥水。泥水之下,是蛇腐烂的皮肤,一块块腐肉从身上剥落,黑里透着紫红色。它足有五抱之粗,吐信声犹如雷鸣。它用身体将鸱枭祝雨围拢起来,慢慢向他们逼近。

逃是没得逃了,只能杀死它了。

鸱枭从包里取出一瓶药,以两人为中心撒了一圈药粉。那些药粉飘散在四周,没有落地。巨蛇慢慢缩紧包围圈。等它靠近到一定的距离,鸱枭吹燃火折子,点燃药粉。“刺啦”一声,火焰腾起。

巨蛇身体碰到了火焰,因为泥水的保护而没有受伤。蛇将巨大的脑袋转过来,慢慢压向二人。

祝雨紧紧闭上了眼睛。鸱枭集中精力,催动影子。

火烧了一段时间,烧透了泥水,灼伤了巨蛇腐烂的皮肤。巨蛇受伤吃了痛,恼怒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吞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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