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岳承天打量了跪着的丫头婆子,又瞧瞧沈红颜,心中冷笑,一个小小姨娘竟摆出夫人的谱来,今日逮着了还能放过。
这沈家的女人在玉石门真是作威作福无法无天,还好这沈红颜是娇生惯养骄横跋扈不经事儿的,不知人情世故不懂收敛,错误一抓一大把,只因平日里有沈金枝撑腰,便没人敢拿她如何,不过今日遇到自己,岂有不找茬的,岳承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悠悠问道,“那姨娘又是如何分配的。”
张嬷嬷抿了抿嘴,就知道岳承天会有此一问,然还得硬着头皮说下去,颤声道:“一个婆子一个丫头。”
“那沈姨娘怎会有夫人才应该配有的规格。”岳承天语气严肃,又道,“而同为姨娘的水芙蓉和身为正室少夫人的我为何只有一个丫鬟在侧。莫不是你要告诉我这是二夫人的安排。”看这两个婆子还怎么说。
张嬷嬷吓得直磕头:“这……这……奴婢不知啊……请少夫人明鉴。”敢答应就是死,这少夫人实在太厉害了,能说会道,稍不注意就入了她的套。
“两位嬷嬷,沈姨娘,你们明知玉石门有这些规矩,却还故意犯错,这才是真正陷二夫人于不义,让她背上一个治家不严管教不明的罪过。”岳承天沉声道。
这句话彻底把两个婆子吓住了,这本就是沈金枝默许,于她们有何过错,若岳承天决意追究,还把沈金枝摆在一个受害者的角度,沈金枝为顾及好名声,当然会让她们做替死鬼,真是命途悲惨啊。
涉及到沈金枝,沈红颜也不敢多言,难道她敢说她能得到这些都是沈金枝默许的吗,一切说破了就不好了,门内连欧阳一剑都不管的事儿,这次偏偏遇到个多管闲事的。沈金枝定会为了规避风言风语而责骂自己太冒风头让人抓了把柄。
“好了,本夫人也不为难你们了,但你们得将今日之事如实告知二夫人。”岳承天道,“该有的规矩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可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说我玉石门少门主乃宠妾灭妻厚此薄彼之人。你们走吧。”也懒得和她们周旋。
两个婆子忙扶着沈红颜起身,灰溜溜的出了门去,临出门前沈红颜回头狠狠瞪了岳承天一眼,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今日之辱定会百倍奉还。
岳承天嘴角一勾,不惧无畏,以沈红颜那点能耐还不足以和自己斗,且她越是心存怨恨就越好对付,还能通过她把沈金枝揪出来。
欧阳一剑的后院果然不安宁,被沈家这两个女人占据,处处给他拖后腿,难怪他会焦头烂额,急需要自己来给他扫清障碍。
见她们离开走远,水芙蓉及春实一下跪在岳承天面前,水芙蓉又是泪落连珠,感激不尽:“姐姐,您又救了我们一次,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弱柳柔姿,惹人怜爱,哪经得起半点风浪,但更让嫉者生恨。
“救你一时救不了一世!你要明白,自助者天助之,若一味逆来顺受,终究是自取灭亡。”岳承天语气转为冰冷,面容整肃。
水芙蓉和春实被打的一幕她是瞧在眼里,看到水芙蓉只知哭泣求情认命挨打,心中就窝着一团火,怜愤交加,不可能她每一次被欺负自己都能及时搭救,若她不学聪明不自强,终究会被欺辱而死,连带那个小婴孩儿也不会有好下场。
对于岳承天的突然发怒,水芙蓉和春实吓了一跳,水芙蓉泪水更甚,不明所以,但春实却是明白,道:“少夫人请息怒,水姨娘她天性如此,自小受惯了欺凌不知反抗,没成想到了玉石门后欺辱更甚。”低下头,双目泛红。
春实是自小跟在水芙蓉身边的贴身丫头,水芙蓉吃了多少苦她比谁都清楚,也因她一直保护水芙蓉,挨打受苦都首当其冲,所以她所受的苦比水芙蓉更甚,心性也比水芙蓉顽强,见事明了,懂得隐晦,审时度势。
岳承天深吸口气,压制怒气,上前将二人扶起,向水芙蓉道:“你可知由于你的不明事理,会连带春实吃很多苦头,你自己也难逃责打。你要记住,你在玉石门内是半个主子,一般奴婢是不能动手打你的,你要学会自保和保护你身边的人。”
水芙蓉甚为惊异,抬眼看向岳承天,泪水又滴落,内心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温暖,这些话从未有人向她提及,春实虽懂,但碍于主仆关系不便直言相告。
岳承天擦去她的泪水:“不要总是流泪,有些人或许会因你的眼泪而怜惜你可怜你,但有的人看到你的眼泪却想置你于死地。遇事不要只图忍一时之苦得一时之宁,很多时候你退一尺别人就会进一丈,当你退无可退时该当如何;你得学会吃一堑长一智,每次遭打受骂可都不能白挨,你得寻找到对方的弱点,伺机加以反攻,明白吗。”
水芙蓉轻轻点头,心内感慨万分,她与岳承天只不过相识几面,就频频得其恩惠,此恩此情,让她有些受宠若惊更无以回报。
岳承天又道:“沈红颜与你一般只是姨娘,凭什么让你叫她姐姐,凭什么摆着夫人的谱招摇过市,她也凭什么配有两个丫头两个婆子,而你只有春实相陪,这些你不敢说吗;既然说不说都得挨打,何不义正辞严指出她的不良行径,让她也对你有几分敬畏之心。沈红颜其实也便是个欺软怕硬之辈。你现在已为人母,必须坚强起来,保护你怀中这幼小的生命。”轻轻抚摸着欧阳毅莲的额头。
岳承天看了春实一眼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以后多提点她,别因她是主子就不好意思说道,不然总会因她而受罚,何时是个尽头。”
春实忙道:“是,多谢少夫人教诲。”原来岳承天什么都看的明白。
岳承天又道:“今日过后,沈红颜应该近期不会找你们麻烦了。”
水芙蓉闻言一愣,沈红颜临走前那恶毒眼神,恨不得将她们给活剥了,怎么可能不来找茬,她经常受沈红颜欺负,其是什么个性,她很清楚。
春实似有所悟,只是不言,岳承天毕竟身份摆在那儿,说的话还是有些分量。
岳承天道:“若沈红颜是个聪明的,就知道忍气吞声,把今日所受的屈辱都咽下去,而我也不会真要降低她的级别,苛减她的婢仆,此事或许就此揭过。但她在家做惯了大小姐,哪曾受过半点委屈,在玉石门内又仗着有二夫人撑腰,更是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这次她定会去找二夫人哭诉。然这二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主,定会斥责于她而厚待于你。”也不完全说明点透,看向春实,以后由她慢慢将其中缘由告知水芙蓉。
水芙蓉性情单纯懦弱,仍不明白岳承天所说,春实道:“水姨娘放心,少夫人说的话定会实现。沈姨娘会消停一些时日,而我们的日子也会宽裕一些。”
“好了,我也不便多留。”岳承天道,“春实,若以后有何事,你可到百草轩找我。”偷跑出来有些时候了,不能耽搁太久。
春实忙躬身道:“是,少夫人慢走。”看来自己以前所料不假,这少夫人果真是水芙蓉和小小姐的福星。
水芙蓉也忙欠身道:“姐姐慢走,今日之事真的感激不尽。”但岳承天不待她们说完人影已消失无踪。
水芙蓉千恩万谢无从说起,脸上也露出些许欣慰,岳承天似一棵遮风挡雨的大树,比作为父亲和丈夫的欧阳一剑更能让人倚靠,欧阳一剑不能保护她们,关键时刻却是这女人挺身而出,保全她们母女,若有一天自己走了,至少小毅莲还能托付给岳承天,她能安心,也看到人生的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