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承天把头发给披散了下来,还故意弄成像几年没洗过似的粘成一条条,脸上胡乱擦了些胭脂水粉,红一块青一块像唱戏的,唇瓣红得跟吸了血一样;双手指甲上涂满血红的丹寇。
她的衣服之前本就在水里泡过,现在还没干,又沾了很多泥土、草屑、树叶,用脏、乱还不足以形容这件衣服的不堪,打扮比乞丐还不如。如果说文成杰脸上的那块大疤显露出来像恶鬼,那岳承天现在就浑如一个从地狱里蹦出来的吸血妖精。
岳承天道:“要想一劳永逸,就得对自己狠一点,只是破坏点形象而已,这种事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做,今天要让所有人都吓破胆,看他们还敢不敢来说亲。”
文成杰只得愣愣点头,不敢看她,怕做噩梦。岳承天则大摇大摆的走出花丛,在人群面前大方走过,主要是人们见了她都赶紧避开,这样便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文成杰一直低着头,跟在她身后,不时瞧见别人投射到岳承天身上鄙夷的目光。
待她们进了漱玉堂,从花丛后走出一黑衣人,面目冷峻,正是欧阳一剑,他看着二女的身影,难得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副好戏的表情。
漱玉堂还是比较闹腾,岳承天大叫了一声:“爹、娘,我来了!”
众人闻言惊诧,都回头看着她,有的皱眉惊叹、有的捂鼻子、有的嫌恶而视……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唯独没有欣赏和赞叹,心里都嘀咕着这是谁啊。
岳承天就是要这样的效果,但又表现得唯唯诺诺,小跑到岳天霖和樊素澜身边:“爹,娘,听说今天有很多人来向我提亲,我就赶过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壮观了。”脸上还不忘带着很兴奋很激动的表情。
众人闻她的言语,惊诧万分,难道这就是他们今天要提亲的对象岳承天,这不可能吧,一定是弄错了。岳天霖二人睁大眼睛看着她,一时愣住。
樊素澜先回神,顿时怒气冲天:“你……你干嘛弄成这样,成何体统……”怒指岳承天。
岳承天看了看自己身上,故作羞赧道:“不好意思啊,娘,今天我听到有人向我提亲了,就高兴地过了头,在书房花了很长时间精心打扮后赶忙跑过来,结果不小心跌入了湖中,就成了这个样子。”再听岳承天重申一遍今天是来向她提亲的,众人确认了,都齐刷刷地往后退,心里犯疑,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说才华横溢知书达理吗,怎么这副鬼样子。
“那你……”樊素澜气的站起身,浑身发抖,“那你还不回去换衣服,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跟个鬼似的。”
“娘,女儿也是着急嘛。”岳承天声音放嗲,却听得人鸡皮疙瘩直冒,“怕……怕他们像以前一样来了又跑了。”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唏嘘,他们现在真的很想跑。
岳天霖闻言直盯着她,知道岳承天今天是来捣乱的。
樊素澜却看不出来,喝道:“好好说话,娘听着浑身不舒服。”
岳承天可没那么听话,仍是嗲言:“娘,你经常说要天儿做大家闺秀,今天当着这么多提亲人的面,天儿当然要表现出大家闺秀的样子了。”故意朝众人笑笑。
可那红青白相间的脸和如嗜血的红唇,再配上那抹笑,就如罗刹一般可怖,众人吓得又往后退,一部分人则再也不顾面子了,赶紧拱手道:“岳门主,我们还有要事先告辞了。”不由分说拔腿便跑。
“哎,你们别走啊。”岳承天叫道,“你们说是向我提亲,怎么见了我本人就走啊,你们实在太不负责任了。”但没有阻拦。剩下的人也想跑,可门外却突然多了几个侍卫。
樊素澜气得七窍生烟,怒道:“岳承天,你马上给我回去,梳妆好了再过来。”
岳承天又回过头瞧着母亲:“娘,您也知道天儿平时都不会打扮的,今天见有这么多人倾慕于我,所以才特意擦了些胭脂水粉,娘你看我是不是很好看。”特意把脸往前一凑。
樊素澜则忙往后退,差点没吐出来。
岳天霖一直都没说话,还忍俊不禁,他就要看岳承天今天要玩什么花样。不过说实话,今天所有提亲的人岳天霖都看不上眼,但又不好回绝,最主要的是他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正好就让岳承天来个釜底抽薪,彻底绝了那些人的念头。
岳承天又道:“娘,你和妹妹出的主意真好,故意让妹妹扮成我的模样去逛街,又正好对上了几个对联,所以才名外露,这招果然是好,你看好多人都来向我提亲了。”一脸憨笑。突又马上捂住嘴,看看四周的人,满脸懊悔的模样:“对不起啊娘,我一时高兴就说漏嘴了。”装得纯真懵懂。众人又是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原来所谓的才华横溢都是骗人的啊。
樊素澜急了:“你在说什么呢,这话也是你可以乱说的吗。”众人再听这岳夫人的说词就是再怀疑也得相信了,确定这一切是一个骗局,众人都觉得愤怒,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虽然樊素澜不是这个意思,可有岳承天故意制造出来的效果,配上她刚才那句话就是坐实了对对子的事是骗局,她就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岳承天可不急,仍表现出一脸不懂的样儿:“娘,你别生气嘛,我知道妹妹什么都比我好,她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皆通,长得又比我好看。你生我的气是应该的。”又一脸落寞。故意又把岳灵玉推出来表扬一番,以后这些提亲的人就会转移对象,又让樊素澜忙的够呛,没空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那自己就能抽出身来了。
“但,娘,你放心。”岳承天不给樊素澜说话的机会,“你看今天这么多人来向我提亲,我肯定是能够嫁出去的了,所以你以后就不用再为我的事烦心了。”
众人闻言都往门边退,但有侍卫在,他们又不敢直接退出去,真后悔自己当时顾忌面子,没有随最开始那一批人走。
岳承天回头一瞥众人,正好把目光定在王瑞身上。王瑞满脸惊恐,浑身直打哆嗦,赶紧往人群中挤,尽量让自己卑微一些。
岳承天心下好笑,但面上却表露出花痴的模样,跑过去抓住王瑞道:“这个公子好英俊啊,你也是来向我提亲的吗,太好了,既然如此,我就选你了吧。”
“啊——不要啊,救命啊——”王瑞大叫一声,挣脱开岳承天的手,一下坐到地上,赶紧爬开,好不狼狈。
岳承天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可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却丑不可言:“公子,你怎么啦,别走啊。”向王瑞走过去。
“你走开,走开——不要过来,我不喜欢你,没有向你提亲,救命啊——”王瑞见岳承天走过来,直往后退,已退到了门边,也顾不得门口的侍卫了,慌忙站起身快步冲了出去,见侍卫没有拦他,王瑞则没命似的一路狂奔。
岳承天还装作在后面叫道:“公子,你别走啊,公子——”见王瑞跑的没踪影,暗笑不已,又将目光转向众人。众人见王瑞跑了,似见到一丝曙光,也顾不得什么风度颜面,夺门而出,落荒而逃,好像身后有什么猛兽追赶,不一下,整个漱玉堂就安静下来了。
岳承天拍拍手,笑道:“搞定。”
“岳承天!”樊素澜怒不可遏,一步上前打了岳承天一巴掌。只听“啪——”地一声,这一巴掌打得实在,岳承天往侧方扑倒,口角流血。
“你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实在太过分了。”樊素澜骂道,“今天娘在这里忙了一整天,累了一整天,就是为了给你寻个好夫婿,让你能有好日子过,你倒好,一来就搅局,把所有人都气走了,而今天一过,你的名声会坏得更彻底你知不知道。你是存心要气死娘才甘心吗。”骂着骂着眼泪都出来了。
岳承天见母亲哭了,赶紧起身安慰:“娘,对不起嘛,也请你理解女儿,我真的不想嫁人,我就留在五圣门陪你们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