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杰心疼至极,比自己挨打还难受,道:“承天,你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出来,没事的,还有我陪着你。”但岳承天并未抱着她大哭,也没有说话,而是不停夹菜往口里送,甚至还抢上官世杰筷中之菜。
上官世杰刚开始并未在意,不过几次下来他便不吃了,放下碗筷,静静地坐着,一切大小事皆与他无关。
这时,门外有人叫唤:“承天,别躲在屋里,先出来,为父今天定要把话给你讲清楚。”是岳天霖。
文成杰一惊:“承天……”又看看上官世杰,上官世杰很自觉,看似未动,但一转眼便消逝内屋。
文成杰正要起身开门,岳承天一把拉住她,硬让她坐下。
岳天霖在外等了半晌,没有人开门,便上前一推,也推不开,有些恼怒:“你再不开门,为父就要闯进去了。”
文成杰忙道:“承天,还是先让门主进来再说吧。”说完不顾其他,起身开门。只见一脸肃容的岳天霖,文成杰倒吸一口凉气,叫了声:“门主。”赶紧退至一旁。
岳天霖见背对着自己坐着吃饭的女儿,又看了看一桌的狼藉的饭菜,暗道:“这丫头看来是真的被气狠了,在晚宴上吃了那么多,回来还能吃的下。”
岳天霖仍是怒气未消:“你以为背对着为父就可以逃避所有的一切吗,转过头来看着我,你不是自恃天不怕地不怕,在这嫁人上却胆小如鼠。”满口厉词。
文成杰一听嫁人,心下一颤,看着岳承天,脑子一片空白。
岳承天并未回头也未有一字,现在更不想理父亲。
岳天霖更是怒不可遏:“这门亲事算是定了,任你用什么伎俩抵抗也没用。你既身为岳家人,就该遵规守矩,乖乖做待嫁人,择日成亲。”
“还有,不要再想着脱离五圣门断绝一切关系之事,你为了不嫁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还想着和为父断绝父女亲情,难道这十七年白养你了吗。”岳天霖道,“从今以后不要再耍花样,不然为父就不用选日子了,抓到的当日就把你绑着送去玉石门。”甩手转身欲走。
“爹——”岳承天叫住他,缓缓起身转头。
岳天霖深吸口气,转过身来:“你还有何话说。”
“爹,您进来说话,女儿想和您心平气和地谈一回。”岳承天尽量语出平静。
岳天霖似乎有些忌惮岳承天的言语:“事到如今你还想如何,还希望能用什么说辞让为父改变主意吗,不可能了。”
岳承天道:“爹,您是不相信自己意志坚决,还是害怕承天的话语太厉害您无法招架。我们就和平地谈一次,各自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不希望再以怒吼的方式来结束谈话。”
岳天霖微一愣,若他真走了,不就承认了害怕自己意志不坚,或害怕岳承天把自己说动而改变主意。他知道岳承天用激将法,但还是被激了,抬脚进屋。
文成杰道:“你们先聊,我把饭桌收拾一下。”
“不用了,成杰,你可以听。”岳承天道,“把门关上。”
文成杰只得依言关上房门,退到角落里坐下。
岳天霖坐在书桌旁,向岳承天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我想知道你把我嫁给欧阳一剑的真实原因。”岳承天直截了当,擦去泪痕,表情冷淡,坐在父亲的对面。
“天儿,为父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男婚女嫁是天经地义之事。”岳天霖叹道,“为父只是单纯希望你有个好的归属,相夫教子,幸福平安一生。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复杂,为父绝对没有拿玉石门的一丝好处。”
“我知道爹你没有拿玉石门的好处,爹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不会卖女求荣。”岳承天道,“之前我说的话只是为了嘲讽你,让你打消将我嫁过去的念头。不过我始终觉得你还有其他的原因没有告诉我。”
“我……”岳天霖有些无奈,“天儿,你要相信爹,爹真的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我一直都很相信爹,一直都觉得爹很宠我。”岳承天道,“只是我们的想法不同,我想要的幸福你不让我去争取,却硬要塞给我你所谓的幸福。”
“天儿,你终究是个女子,人也终究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岳天霖苦口婆心,“你已经十七岁了,再过几年就是老姑娘了,到时候就真的……”无法说出口。
“可哥哥比我大四岁,已经二十一岁了,他不也还没定亲吗。”岳承天道,“你们也没有为他的婚事而伤心苦恼啊。”
“你哥哥是男子,男子三十而立之后成亲也不晚。”岳天霖道,“况你哥哥肩负五圣门重任,娶妻之事不能马虎,定要门当户对,且能做贤内助之人方可胜任。”
“哥哥的婚事不能马虎,那我的婚事就可以马虎吗。”岳承天道,“爹,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要你随便慌乱择婿。”
“如果爹只是随意就将你嫁出去,那昨天帮提亲之人爹就可以随便选出一个做你的夫婿,何必拉下脸来费心去问欧阳一剑。”岳天霖音量提高,道,“昨天那帮提亲之人你看不上,爹也同样看不上,不然怎么能由着你闹。”
岳承天闻言未语,她知道昨天若父亲想要阻止她大闹提亲场面,自己肯定是闹不成的,父亲的疼爱之心她是明白的。
“天儿,人的一辈子很长,人也不能预知未来,你现在说不嫁人只是气话,以后你就能明白孤独的滋味。”岳天霖道,“父母终有一天会老去会死去,不能陪你到永远;你成了亲就会有丈夫有孩子,他们也会成为你生命中的重要部分。”
“你如今在父母身旁,有兄弟姐妹陪伴,还有成杰跟在你身畔,所以你不能理解欢乐易逝,曲终人散的悲哀。”岳天霖道,“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离你而去,而最终能陪伴你的唯有你的相公和孩子。”
文成杰忙道:“门主,成杰一辈子不离开,都在这里陪着承天。”二人都看向她,文成杰慌忙闭口。
岳承天转回头看着父亲:“爹,你说的我都明白,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很多时候都是独自一人居多。我还是坚持以前的想法,宁缺毋滥,如果找不到自己钟意的,我宁愿不要,我讨厌欧阳一剑,一看见他就想起五年前他掐我的脖子,就想骂他打他甚至杀他。你硬把我和他扯在一块儿,这不是让我添堵,让他处在危险之中吗。”
“而且,幸福并不只是一定要嫁人啊。”岳承天道,“我只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想要学武功,我想要行走江湖,我想要武林留名扬名立万,人生苦短,只有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达到了自己的目标,才能无憾。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反对我的那些想法,而现在还竭力要将我嫁出去。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做这些决定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岳天霖微一怔,道:“天儿,你真的想多了,是你在怨爹重男轻女,硬要将你嫁出去而怀疑爹另有企图。可是爹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为你好,有一天你会明白爹的苦心,你就当唯一一次听爹的话,不要再反抗了好吗。”软语相劝。
岳承天道:“爹你不肯教我武功我认了,也不再纠结了。你就让我留在五圣门,留在你们二老身边尽孝不好吗。我以后一定会听你们的话,不再闯祸、不再惹事、不再做有损名誉的事,可以吗。”声泪俱下,这是她做的最大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