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已无踪影,殷松茂见竹心平安离开,总算松了口气,但又觉得落寞,何时才能再见她,这一别是否就是永远……低头见岳承天的伤口仍在流血,忙道:“萧兄,快包扎一下。”不由分说,撕下自己的衣袍把岳承天的脖子包起来,血才勉强止住。
欧阳一剑看殷松茂的举动,双拳紧握,真想上前把他推开,自己给岳承天包扎,但生生压下这股子冲动,任由殷松茂动作。
岳承天由于失血过多,头有些晕厥,况之前又受了重伤,现在只是勉强撑着一口气,声音虚弱,苦笑道:“多谢殷兄,今日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实在抱歉,也请你不要与他们三人计较。”看向岳寻风三人,三人的怒气未消,脸色难看到极点,都瞪着她站在原地不说话。
只要竹心能逃离,殷松茂就没有气了,连带自己被欧阳一剑所伤也不在意,只是对岳承天的敬佩之情又多了几分,道:“他们是你的家人,我怎会怪罪。萧……岳姑娘你义薄云天,舍生忘死,殷某此生能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岳承天道:“难得殷兄还看得起在下,这一趟来得没有遗憾,那你还是称呼我为萧兄吧。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和竹心有个三年之约,也是与你之约,若三年之后还能与殷兄重逢,我们再吟诗作对饮酒论乐,且还要喝你和竹心的喜酒。”
殷松茂一怔,他知道竹心的身份,既然岳承天说出这番话,那她也知道,也定有解救竹心的方法,心中感慨:“萧兄……”可又转念想到:“为何是三年……”突然想起竹心曾说过她中了女主的独门毒药,若每个月不定期吃特定解药,最多活不过三年,难道……岳承天中毒了,盯着岳承天,面露愁苦之色,脱口道:“萧兄,你是不是也……”
岳承天摆手止住他,只是点点头,知道殷松茂想说什么,可自己中毒之事不想让哥哥知道:“她的事我都知道,现在我与她也算是以命相连。若我负了这三年之约,还请萧兄不要怪罪于我,仍记得我这朋友。”
殷松茂感激难当百感交集:“萧兄说哪里话,你重情重义舍己为人,让殷某感激万分,你的高情厚谊我无以回报,请受我一拜。”不由分说朝岳承天拱手鞠躬,岳承天想拦但没有力气,只得受了殷松茂这一拜。
岳承天打趣道:“既然我受了你如此大礼,那三年之约我必当践行,绝不毁诺。若不兑现,必当死于非命。”这话说的也对,若寻不到解药,待她毒发身亡时必是毁诺。
“哎——”殷松茂忙道,“你千万别这般说,你定不会有事。”可安慰言辞又这般苍白,毫无作用,恨自己无能帮不上忙,一切都要一群女流之辈去承担,不由汗颜。
岳承天笑笑:“是,多谢吉言,如此,我们便告辞了。”
殷松茂看看天天色,月过中天:“还有几个时辰就天亮了,你们身上都有伤,不如就在店中歇歇,明日启程。”
岳承天正欲开口,岳寻风冷冷道:“不必!你这里跟强盗土匪窝没有分别,若住下去我们不知明日能不能走了。现在就启程!”上前拉了岳承天就走。
岳承天被拉得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身体本就虚,差点倒下去,可岳寻风不管不顾拉着她,她无法挣脱,只得抓着大哥的手臂,勉强跟着,还不忘回头向殷松茂道:“告辞。”人便被岳寻风带出了院子。
风逸和欧阳一剑也很赞同现在离去,欧阳一剑倒不是怕殷松茂会耍花样,而是岳承天会有动作。殷松茂看着岳承天远去,百感丛集,心中落寞更盛。
几人出了往来客栈,行在清冷的大街上,岳承天有些喘不过气:“哥,慢点……”还咳了几声,岳寻风听见她咳,便放慢脚步,然只是放慢岳承天也受不了,干脆坐在地上:“歇会儿吧……我实在不能走了。”
岳寻风也不好硬拉她起来,只得放开任由她坐着,冷冷冒出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岳承天知道哥哥心中怒火难消,也不生气,再说确实是自残自作孽,道:“你们放心,所有责任都由我一人承担,回去要杀要刮也无怨言。”
岳寻风闻言怒火再也抑制不住:“杀你刮你千百遍都不足以抵偿你的过错,你身为五圣门中人竟吃里爬外,门人被无辜杀害,你不仅不思报仇,还助得恶人逃去,真是败类!”
岳承天仍是淡定,哥哥从来没这么说她,今天是被气狠了才口不择言:“我本来就是败类嘛,一直都恶名在外,我也从来不是五圣门的骄傲啊。”
“还有理了你!”岳寻风怒气冲天,“你往日总招惹是非,毫无拘束,我只认为你是孩子脾气便包容你不予追究。想不到今日让你酿成大错,执拗不化不辨是非,你到底想干什么!”
岳承天甘愿承受怒火,但无悔,道:“那两个女子是受控于人,不得不做违心之事,你抓她们有何益处,这样不仅不能抓出幕后真凶,还会害了她们的性命。”
“你……你……”岳寻风指着她,“事到如今你还替她们说话,不知悔改,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妹妹。”被气昏了头。
“从我离开五圣门,就打定主意要与你们断绝一切关系,是你们自己找上来的。”岳承天平静道,心中也有怨有苦,可现在连发泄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到现在你仍不知悔改!”岳寻风咆哮道,“你一声不吭偷跑出家门,知道爹娘有多担心吗,就怕你遭恶人掳劫陷害,爹原本几日前就该去湖州府祭拜的,都因为你的事而耽误行程,现在还在家等着我们的消息。你老实告诉我,文成杰到底是什么人,五年前潜进五圣门到底有何目的。”这句话埋藏在心里很久了。
岳承天知道他的想法,坦然道:“文成杰就是文成杰,她单纯善良,孤苦无害。你一直疑惑那晚将你打败之人是成杰,其实不然,那是我。”此言一出,岳寻风与风逸大惊失色,岳承天怎么会武功,且还能轻而易举打败岳寻风,她是什么时候练武的,还这么高。欧阳一剑倒没有任何惊色,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岳承天见欧阳一剑一副了然的模样,并不奇怪,缓慢继续道:“你们很疑惑为何我会武功,因为我才是得到‘火莲珠’的那个人。”事到如今,暴露也无妨了。此话完全震慑三人,包括欧阳一剑,他知道岳承天是会武功的,却没成想是“火莲珠”。
欧阳一剑紧握双拳,冷冷道:“夏思仪呢!”
岳承天瞪了他一眼,今日也把话说开:“真正得到‘火莲珠’的是我和小恒子,而夏思仪是合我们及白袍老者三人之力打通他任督二脉。”三人更为惊诧,欧阳一剑更是心内难平,任督二脉已通,难怪自己不是对手,即使现在也不是,双眼爆射出熊熊的愤怒和不甘。
岳承天看穿他的心思,嘲弄道:“很不甘是吧,你苦练武功五年仍达不到夏思仪的高度,注定还是会输。”一语中的,欧阳一剑盯着她,总能戳中自己的痛点,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岳承天一直头晕目眩摇摇欲坠,本就内外伤兼顾,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声音越发颤抖,语速放慢音量渐小,但仍坚挺着不让他们瞧出端倪,继续道:“从那晚我们交手来看,我和你的内力算持平,我输的只是没有人教授我武功及实战经验。而当时你应该能确定和你动手的是我,只是为何你没有告诉我爹他们。”
从岳寻风二人对自己会武功一事表现出吃惊表情来看他们是不知晓的,那欧阳一剑就是别有用心,便提点一番,果然,二人闻言都看着欧阳一剑,一脸震惊。
而欧阳一剑只是淡淡道:“只是怀疑不确定,所以要找到你确定一番。”合情合理,轻轻带过,毕竟当时岳承天蒙着面。岳承天也没想着能通过这事将欧阳一剑如何,便不再纠缠,主要是因为再也支撑不住,“噗——”口喷血箭,顿觉天昏地暗,又不醒人事。欧阳一剑率先发现不对,速度极快,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岳寻风见状忙赶至:“承天,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