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乾坤道:“天下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字,你们无理取闹在先,这个梁子结下便结下了吧。”
“打!”贺士风说打就打,藉着月光,一剑径刺黄乾坤的胸膛,剑身挟着劲风,一式含着五个变化,将对方左右上下中五路均笼罩在剑影之下,武功竟然不弱。
黄乾坤反手从行囊中抽出天蓬尺,迎着对方的剑尖挺刺过去,这一刺看似朴实无华,平平无奇,尺上的内力却如一道漩涡,将贺士风的剑身牢牢锁住,莫说其这一式剑法仅含五个变化,就是五十个变化也来不及变招。
贺士风大吃一惊,夜色之中虽看不太清楚对方的面相,凭声音分辨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自己在剑法上的浸淫时间都超过了对方的年龄,他并不想一剑刺死对方,满拟这一剑刺出,若对方闪避不及,即变招刺其右臂,给对方留个记号权作教训。哪知对方一根乌黑黑似锏非锏,似棍非棍的兵器迎面将宝剑锁住,手腕一震,宝剑几欲脱手,心下大惊,运气于腕,剑身一转,从漩涡上脱出。
黄乾坤喝道:“想变招,可没那么容易!”天蓬尺横转,重重地迎着剑身一敲,“当”的一声,贺士风的宝剑竟然从中震断为两截。他获东方昊导入“神元”之后,每日闲隙时不忘盘膝运功,以意念、形体导引“神元”在任督二脉上运行,每日至少运转一个大周天,经过将近两个月的培元,“神元”在体内运转越来越畅顺,精气神越来越强。与时同时,他专注于练习奇门遁甲第九局中的鞭锏式,鞭锏式虽然只有一页,但蕴含着无穷的变化,尤其是不注重于招式,意念所至,精绝招数随之而出。天蓬尺比之鞭锏相对短了一寸左右,但坚硬沉重比精钢鞭锏更胜一筹。
东方昊修炼了一甲子的“神元”,分出三分一导入黄乾坤的体内,刚开始的一个月,黄乾坤尚不能随意调动“神元”,捉妖过程中时灵时不灵,而这一刻“神元”渐渐融入他的肉体,意念所至,内力澎湃汹涌。东方昊培育二十年的“神元”,何等精纯,何等刚猛,功力已相当于河图玄功第五层,岂是一个寻常江湖武师所能抵挡的?
黄乾坤一尺挥出,不知威力如斯,一招得手,心中也不禁吓了一跳,骇然后又是一阵欢喜。
刘煜哈哈笑道:“剑震齐鲁果然名不虚传,一剑就把自己的剑震断了,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刘紫烟忍俊不禁,啐了一声,道:“贫嘴。”
罗其瑞见贺士风被击退,他的武功尚且不如贺士风,手按在刀柄上,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李东儿笑道:“剑震齐鲁已将剑震断了,金刀横江可试试怎么将刀飞到江面上,不过亭子附近没有江,地面上的积水有一些,但不知算不算。”
贺士风怒道:“罗贤弟,我们走,这个场子下次一定要找回来!”
罗其瑞嗫嚅着道:“夜色已深,附近没地方落脚,难道今晚要露宿野外?”
贺士风哼了一声,道:“还嫌在这里丢人现眼不够么。”将手中断剑掷在地上,转身大步离开。
罗其瑞兀自嘴硬,道:“我记住你们了,捉妖獾郎!”
黄乾坤傲然道:“不错,我们就是獾郎,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獾郎!”李东儿、刘紫烟、刘煜齐声道:“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李东儿扬声道:“想干架么?”
黄乾坤吼道:““不要跟我说对方是谁?也不想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你只要告诉我对方在什么地方就行!”
贺士风、罗其瑞灰溜溜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四人会心大笑。笑声中,加入了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那老者拱手为礼道:“老夫夜宿此地,被两个恶霸欺负,幸得四位侠士相助,老夫感激不尽。”
黄乾坤抱拳道:“我们只是以捉妖为生的獾郎,并不是什么侠士。刚才那两人实在太过可恶,连一个老人都欺负,我们看不过眼将他们赶走。小事一桩,老丈人无须记挂于怀。请问老丈人贵姓大名,因何独自夜宿于此?”
那老者道:“在下李圭祖,淄州人氏,因对九州各地形胜慕名不已,决意游历名山大川,出游已三年有余,见识了多少风景,一偿平生心愿,人生无憾矣。刚才听小哥介绍,阁下姓黄名乾坤,乃捉妖獾郎开山祖师爷,一品獾郎,今日有幸遇见,幸甚幸甚!”
黄乾坤讪笑道:“我们是捉妖獾郎不假,四兄弟出外捉妖,纯粹是为了养家糊口,师出不能无名,因此胡乱命名以壮声威,晚辈算甚么开山祖师爷?更不是一品獾郎!李先生莫信我们兄弟的玩笑话。”
李圭祖正色道:“人无名无所从,人无信不可立!出师当有名,我觉得捉妖獾郎这个名字不错,既朗朗上口,又通俗易懂,妖怪听了须退让三分,不错不错。”
李东儿道:“在下也姓李,论辈分,我还得叫李先生一声大伯。李先生是淄州人氏,刚巧我们这一行的目的地正是淄州,不如和我们同行,途中也好有个伴。”
李圭祖道:“感谢相邀,只是尚有几处名山名川没有游历,我想游历后再回家乡。”二人均姓李,多了几分亲近,他一一向李圭祖介绍了各人的名字身份。
刘紫烟道:“李先生游历三年有余,孤身走天涯啊?”
李圭祖呵呵一笑,道:“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无欲无求,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心往何处身往何处,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走就走,不正是游历名山大川的最高境界么?”
黄乾坤、李东儿、刘紫烟、刘煜闻言,均陷入沉思之中,黄乾坤穿越至唐朝,无端端多了一个“妻子”、一个“儿子”,陡然间多了一份牵挂。李东儿虽说是孑然一身,心中却有许多奋斗目标,然而当前维持生计仍是一件头等大事。刘紫烟、刘煜姐弟相依为命,姐姐想弟弟出人头地,弟弟看似无忧无虑,心底处何尝不想为姐姐遮风挡雨。让四人做到无牵无挂、无欲无求谈何容易?!
李圭祖道:“两恶汉滋扰一时,子夜已过,大伙都睡了吧。无论黑夜多深沉,太阳依旧会升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