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夜银风拿着夜影阁从济阳府里盗来的暗帐,凤眸透着冰冷。
这些年,济阳府的赈灾物资只有十分之三为灾民所用,其他十分之七竟全部不知去向!每年上报朝廷的都是假账,如若不是银月宫有建材的买卖,自己险些也忽略这个问题。
“王爷,富家木材行的老板陈百万带到。”夜月拖着一人进来。
夜银风冷冷扫一眼跪在地上的陈百万:“陈百万?”
“草民在。”被那冰冷的眸扫过,陈百万胖胖的身子忍不住发抖。
“历年济阳府的堤坝建材可是出自你行?”夜银风合上账本,勾茶浅饮。
“是。”陈百万冷汗连连。前日接到郭豪的消息,一旦被夜银风盘查,一定要咬住旧账,否则,有死无生。
“说来听听,本王很好奇。”夜银风放下茶杯,悠然靠在椅背上。
“王爷、王爷要小民说什么?”陈百万汗流浃背。
“自然是说说那每年二百万的建材。”装糊涂?
“王……王爷明察,小民商行从未有过二百万的进项。”陈百万一脸惶恐,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二百万,看来,这王爷是在诈自己。
“如此说来,倒是本王记错了?”夜银风冷冷说道。
“是、是,不是、不是。”陈百万先点头又慌忙摇头,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
“那你倒是说说,济阳府每年修筑堤坝的建材要多少银钱?”夜银风凤眸微眯,端起茶杯又放下。
“这……”陈百万一顿,按着历年的规矩上报,“济阳府每年自小的那里买走木材一百万两,用于修堤打桩和建房舍。”
“一百万两?陈老板可没忘记?”夜银风语调淡淡,偏偏仿若刺骨。
“没、没。”陈百万抖抖索索地拿出锦帕擦擦冷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嗯,陈老板果真会做生意,很好!夜月,传府尹郭豪来。”夜银风凤眸冰聚,难得本王今日有耐心,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郭豪一进营帐,扫一眼陈百万,见他暗暗摇头,心下有底,俯身跪倒,“王爷,不知有何事吩咐下官。”
“郭大人,这几日修筑堤坝辛苦了。”夜银风神色淡然。
“为王爷效力,下官心甘情愿。”郭豪揣测夜银风的语气,心中暗喜,看来,那个冥离漠说的不错,按兵不动很明智。
“是么?那,这里有一份账本,想必郭大人很乐意为本王解释解释。”夜银风冷冷将手中账本丢到郭豪面前。
郭豪一愣,慌忙捡起来,打开一看,顿时一脸惊慌:“王爷,这、这一定是小人诬陷!这绝不是我济阳府的账簿!”
“这就是郭大人的解释么?很好。”夜银风薄唇一扯,转眸看向陈百万,“陈老板,可还有什么忘记的要补充?”
陈百万被那冰眸的冷厉又吓出一身冷汗,眼见郭豪使劲给自己使眼色,猜测那账簿肯定有问题,心一横,保命要紧:“禀王爷,草民有话要讲。”
“讲。”
“王爷,每年的木材,郭大人指使小人,用下等次品,价值实不足百万,这中间的差额,小民贪得三分之一,其余的,都给了郭大人。至于其他的,与小民无关,请王爷开恩,饶小民一命!”陈百万连连磕头,乞求饶命。
“王爷,他血口喷人,下官根本不知此事!王爷,每年的三百万赈灾款银,下官都一丝不差地用在灾民身上,怎可能有这等事!”郭豪狠狠瞪陈百万一眼,说的义正言辞。反正,那些懦弱的灾民也没那个狗胆上告,再说,有和顺王爷护着,怕什么!
“禀王爷,春江万名灾民代表有上书。”帐外护卫高声回禀。
“请进来。”夜银风冷冷扫一眼满脸惊色的郭豪,冷笑,“身为父母官,郭大人想必比本王更期待这一份万民书吧?”
几个灾民代表进来,跪倒,其中一书生呈上一份厚厚的粗布,说道:“草民给王爷请安。王爷,这是春江万名灾民联名上书,状告济阳府台郭豪及下属官员欺诈百姓,盘剥朝廷的赈灾钱银,霸占百姓田地,恳请王爷为万民做主。”说完,俯身磕头,其他灾民也一起磕头,“求王爷做主!”
“你们起来说话。”夜银风语气虽平淡,但冰眸不见冷意。几名百姓不敢仰视尊颜,低头起身。
“你是哪来的臭书生!竟敢诬陷本大人,你不想活了!”郭豪肥胖的脸有些扭曲,暴跳起来就想踹那书生,这些可恶的乡野村夫!竟然敢不顾死活上书!
“大胆,竟敢在王爷面前如此放肆!”夜月上前,一把按住郭豪。郭豪被夜月一按,竟再也站不起来。
“郭大人,你不记得小民了?”书生先对夜银风一拜,转身,双眸透出一股恨意,“小民乃是那城东李庄的秀才,只因一次见令家公子欺压良民,小民不忿,怒斥了几句,却被一顿毒打,险些丢了性命。郭大人你还不解气,抹了小民的学名,小民苦读十年寒窗,再无出路!小民家母被气得一病不起,在去年洪灾中含恨离世。小民多次上告喊冤,无奈济阳府官官相护,小民求告无门,苟延残喘至今日,没想到,竟看到你这个狗官落马,哈哈……”
书生胸中那口怒气终于发泄而出,忍不住仰天长笑。
“郭豪,你可知罪?”夜银风语气冰冷。
“王爷,你忘记了,你也收过本府的钱,你凭什么如此做,哈哈……”郭豪挣扎着大笑,却被夜月一脚踢到后背,顿时疼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