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愣,继而又面无波澜的看着容,他优雅的笑了笑不着痕迹的将茶杯放在一边缓缓站了起来走了过去,眼眸含笑的问道:“丞相大人,真是麻烦你亲自前来。”
容也回敬他一个笑脸,放下了指令,故作寒暄的说道:“哪里哪里,不知道我打扰到你的雅兴没有,你将神子宫所有的下人都撤走了,看来你也早有准备嘛!”
“丞相过奖,该来的总是要来……我命该如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丞相我可以单独和你聊一下吗!在陛下还没有来之前,可不可以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容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于是那一排排铁衣军又快速的撤去屋外。
屋内有着淡淡的香气,那是郁金香残留下的味道,就算除去了它的生命,可是关于它的记忆是永远不能抹去的,何况是人的所作所为。
和阿哈达面对面的坐下容的眼光不自觉的瞥向那里,阿哈达淡淡一笑说道:“已经……不痛了。”
容也没有耽搁时间马上就问,“你有什么就说吧!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讲……”
阿哈达笑的有些忧愁朝他点点头,紧握的茶杯挡出一点涟漪,他海蓝色的眼眸透入其间,有种燃烧殆尽的美。
“我第一次看见陛下是在海神殿外,那是一个下雪的日落,金国的天很奇怪,天上的雪可以和阳光并存,那时候他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没有人知道他全身披散着雪花和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是多么吸引人,我记得当时他身后跟着一大队人马,感觉好神气,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几乎连落日都成了陪衬,当他拜祭完从海神殿出来时我还傻傻的愣在原地全然不知行礼,马上他的那些手下生气的厉害可是他却阻止了他们的暴力,我还以为他要对我说什么,可是他居然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离开了,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可是我就是那样被他吸引的……”
“因为我是被海神殿的主持收留的所以通过主持我知道了他就是金国的帝王晨翼,而且他小时候也被主持收留过,当时我听了好高兴,觉得被同一个人收养是我和他的缘分,不过想起爱慕他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平凡不起眼的百姓,而他是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帝王我又开始折磨了,可是一次意外的我得知金国要选举海神祭祀,听说海神祭祀是最接近帝王的官位,每一年陛下都会来海神殿祈福,而我学习的恰恰是祭祀礼法,你不知道当时我的世界突然惊醒好像樱花在冬日里绽放了一般,我从来没有试着人居然能够高兴到这个程度……不过我的学习并不好,为了能够选中我每日每夜的苦读,还做过悬梁刺股的傻事,你看这些伤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阿哈达说着卷起了袖子,马上一道道丑陋的到触目惊心的疤痕交错的布满了他整个手臂,无数道像蜿蜒的蚯蚓一般,令人作呕。
容眉头一皱,这种情况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这个平淡的故事却在深深的打动他,阿哈达的爱没有错,但是他却偏偏是个男子。
“其实你们早就知道我是幕后主使吧!”阿哈达放下袖子看着容道。
容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
阿哈达眸光一闪,脸上漫起一丝了然,“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叫戴雪依的女子在翼心中到底有多重要,翼是不是会为了她不顾臣子的启奏,他是不是在皇城众人惶恐中还会依然那么爱她,不过……事实证明我错了,翼爱那个女子就像我爱他一样,爱到世人唾弃爱到毁天灭地也绝不回头。可是我还是在期望,虽然明明知道结局,但是在安静的等待中痛苦不如留下一点期盼来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不过真正让我折服的是你,容,你的观察能力太厉害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容淡淡的笑了笑对他说道:“纸是保不住火的,只要做过必定会被发现,阿哈达……其实爱一个人并不是占有,你懂吗?”
阿哈达挑挑眉问道:“你有爱的人吗?”
“有!”容完全没有犹豫,“但是她不知道!”
“呵呵……”阿哈达干笑两声。“我没你那么大方,我没有办法看着喜欢的人去喜欢别人,我真的做不到,翼……他不会原谅我吧!我犯下的罪太重,不死是不行的……他快要来了吧!而且还是带着那个女人一起……”一提到雪依阿哈达就面露苦涩的妒意,“容,可不可以请你出去一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求求你……给我这个机会。”
望着他蓝的透明的眸子,容犹豫了片刻,马上招呼侍卫重重包围了他的寝宫,然后才踱步走了出去。
那细长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阿哈达的视线中。
终于都过去了呢!一切的一切,好的坏的,深刻的、忧伤的,都会随着这一瞬间全都离去,都会随着那天际的夕阳化为尘埃。
阿哈达看着窗外昏黄的落日,笑的绝美无比,那一刻他仿佛看见翼那双亘古不变的冰川双眸在对他微笑,冰冷绝情的却那样温暖心扉。
翼……如果有来世,我想要做一个女人,那时候……你会爱我吗?
等容他们再进来时,看见的却是地板上那具冰冷的尸体。
神子宫,子涵楼,望君阁内,一位美丽的如骄阳艳丽般的男子生命瞬逝,在褐黄色的地板上他张开的双臂犹如快要起飞到天国云雀,美丽的蓝眸空洞的盯着天空的位置,失去生气的容颜有丝迎接死亡的满足的笑意。
他躺着的地板上是一滩比衣衫更红艳的血液,他的手腕处那道干净利落的伤口已经流不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