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个鬼丫头还得谢谢我呢,若没有我,哪还会生出你这小魔王。”百里辰调侃道。
“后来呢?”祁毓听得入神,焦急地想要知道后来的事。
后来……
百里辰渐渐敛去笑容,对于阿棠和祁渊的结合,祁国上下都没有异议,任谁都道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没有后来,他们将是祁国传颂百年的一段佳话,若是没有后来发生的变故就好了……
“一年后匈奴北下,战争又开始了……”
那时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友人才新婚一年,匈奴来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于他不过是再一次北上讨伐匈奴,却不想才至胡地就传来泽王叛乱的消息。
百里辰望着大漠荒芜的景色眉头紧锁,泽王?偏偏是最不起眼的泽王!泽王的生母宁妃在生祁泽时落下了病根,在祁泽十岁那年就撒手人寰了。先皇子嗣本就不多,对于自幼体弱多病的祁泽,更是宠爱。少年时不曾离开过自己的宫殿半步,成年之后先皇为了让他养好身子,便让他去了大祁最富饶的地方,竟是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留在祁都的亲信传来这个消息后就再没了下文,而此次来势汹汹的匈奴让他北上带走了大半的兵力,内忧外患,南北夹击,一切都太过巧合,他此刻心里感到深深的不安,于是当机立断将胡地的任务交给了一直追随自己的副将,而自己带着所剩不多的精兵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祁都。当看到随着祁泽一起立于城门之外的冢宰时,他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那一直盘踞在心头不安的情绪在此刻如狂风过境般越发不可收拾。
同样脸色苍白的还有城墙之上久久不能言语的阿棠,她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一些画面,父亲书房里珍藏的一卷仕女图,那画上栩栩如生的女子眉眼竟和祁泽有些相似;父亲总是爱从各方寻来珍贵的草药或医书,曾经她以为那是父亲的爱好,现在想来,却不是的;还有祁渊提亲那日,父亲在书房枯坐了一整晚……这些画面从模糊到清晰,渐渐连成一个明朗的真相,她垂目,落下泪来。
百里辰的到来为坚守城门的祁渊带来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们很快汇合,而百里辰也终于了解到这件事情的始末。
泽王于封地招兵买马,一个月前借着母妃忌辰回都的机会,暗暗将叛军部署在祁都周围,在宁妃忌辰当晚假传圣旨将满朝文武汇于朝堂之上,又趁着欢愉的夜色展开了一场杀戮。那晚他浑身浴血,面对文武百官,面对他的父皇笑得癫狂不已。
“我还以为这城墙有多坚不可摧呢,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
先皇捂着胸口,颤着手指向祁泽,喉头一腥便喷出一口血来:“逆子!!……孤不曾!不曾负过你母子二人……”
“不曾负过我母子二人吗?”祁泽轻笑,“是不是好奇我为何会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他凑至先皇耳边,轻轻开口。
他突然目眦尽裂:“因为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娘亲!”
“是你害她被困在这宫墙之中,一困就是一辈子,一辈子啊,就这么望到了头。”
“她的后半生一点儿也不快乐,到死都不快乐。”
大殿静的像片坟墓,死一般的沉寂。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补充道:“哦不,死的时候她是快乐的,高兴的像孩子一样。”那是他第一次见娘亲笑,也是最后一次。
当祁渊带着卫队和少数兵马杀进来时,朝中老臣已死伤了大半。先皇端坐在龙椅上,双目紧闭,似是睡着了一般。
祁渊长啸,当即咳出血来,却也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将祁泽一众逼至城门之外。
至今双方已僵持耗战了半月有余,而已经消失近三个月的冢宰却于今早出现在泽王身侧,像是在等百里辰出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