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血腥和绝望的世界。
一身油臭的卡兹从一处废墟里醒来,使劲揉了揉痛胀的脑袋,一丝挤压带来的舒适让他在这个昏暗逼仄的空间里生出一丝幸福,转而带来的眼花又将这丝幸福变成叹气:“又是绝望的一天。”
有些发胀的胳膊推开头顶的井盖,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仔细观察后,确认没有什么威胁,卡兹带着一个有些破旧的防毒面具爬了出来。
不多的精力记下自己临时住所的位置,他开始新一天的觅食。
游走在大城市的断壁残垣下,卡兹很想知道以前人类的生活是怎样的丰富,只看那生锈的水龙头和碎裂的广告牌,卡兹想象中,一座繁华都市让他向往,可现实只有空气中那让人厌恶的灰色薄雾。
从卡兹记事起,世界就是一片灰蒙蒙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对食物的饥渴和对生活的绝望,也许是经历的多了,从最开始的惊慌害怕到现在的麻木熟稔,卡兹觉得自己活的像个怪物,一个只知道索取食物的机器怪物。
摇了摇头将宝贵的精力拉回寻找食物上边,卡兹炯炯的眼神透过防毒面具搜寻着一切可食用的东西,无论是腐败的肉糜还是发霉的馒头。
他从他那死在腐尸口下的父亲说过,人类文明也曾辉煌的年代,食物这种基层需要从来不在他们的考虑范畴,他们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挣到更多的钱。
“钱是什么?”尚还年幼的卡兹对父亲问道,却只迎来后者的一脸愤恨:“那就是给这个世界带来灾祸的使者!”父亲的青筋在卡兹的眼里如此清晰。
“钱……”因长时间没吃饭而产生的口臭伴随着陌生的音节从卡兹嘴里传出,随后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因为那带来世界灾祸的货币还是自己的口臭,亦或者两者都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神有些暗淡的卡兹来到了一处废铁遍立的地方,曾经父亲告诉他这在以前叫做“垃圾场”,也就是在那垃圾场,父亲死在了一个肌肉遒劲的腐尸下。
卡兹永远都忘不了,那浑身血肉模糊,甚至因为时间太长血迹发黑的腐尸身上,不多的肌肉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父亲死死地抱住了腐尸,为卡兹手里抓着的铁栓争取到了一击必杀的机会,只是那之后,颤抖的卡兹不得不在父亲的命令下,将铁栓送进了父亲的心脏,因为父亲克制着泛红的眼睛命令他如此做。
它依旧记得父亲解脱的神色下,那句“人类最后的尊严”,直到此刻他也不能理解,活着不好吗?
所幸,那只腐尸死掉后,这片垃圾场成了卡兹的食物来源,毕竟这种穷地中,最多的是细菌,最少的就是腐尸和人烟,至于自己的父亲和那个怪物,或许是这里除了自己以外,接触过的为数不多的三位客人?
卡兹到处扒拉着,他遵从着父亲的遗愿,在远离垃圾场的地方生活,只觅食在这里,因为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对这片垃圾场的独有权。
很快,卡兹眼神一亮,一块有些发霉的起司出现在卡兹的视野!卡兹开心不已,在这个物资匮乏的世界,还能碰到没有糜烂发臭的食物简直是天大的幸运。
他捡起来,用手擦去干巴巴的起司上的霉菌,仔细打量一番后,像藏纳宝石一般小心翼翼地放到怀里。
他再度开始找了起来,只是幸运女神似乎没有再眷顾他,一天的寻找下来,那块起司成了他今天的唯一收货。
值得一提的是,卡兹发现了一个收音机,只是破烂的表面让人怀疑它还能否运转。
一咬牙,卡兹决定带回去,毕竟,没有通讯设施的世界里,这台老久到快七零八落的收音机或许会是他联系上外界的唯一工具。
又不甘心的扫视一圈,确定没有别的食物的可能时,卡兹循着记忆的路线慢慢地挪步回去。
末日的夜晚,是可怕的,卡兹不能造出太大的声响,否则,未知的夜幕里会蹦出来各种能要了他小命的怪物,无论是曾经的宠物还是曾经的植株,在这个世界的夜晚,都是强有力的黑白无常。
提心吊胆地回到临时住所后,卡兹松了口气,拉开身后一个小小的二极管,珍而重之地将那一节好难发现的老电池接上,黑暗的地下便亮起了一模幽光。
卡兹拆解下头上的防毒面具,将之小心翼翼地放在视野内的角落后,才从怀里拿出那块擦掉霉菌的起司。
咽了口唾沫后,卡兹又从旁边拿出一块似乎是芦荟的块茎,只是那一看就明显被拧巴过的样子让人知道这是不多的一小节了。
挤出一点泛绿的汁液在起司上,卡兹等了一会儿,直到霉菌和黑点彻底消失后,才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意犹未尽的看向手上的残渣,卡兹还是没有去舔舐,毕竟他不知道那变异芦荟的汁液是否会对手上的各种细菌有清理作用。
犹豫了一下,卡兹从身后掏出一个塑料瓶,里边装着有些混浊的泥水。
“不多了啊……”卡兹叹着气,却仍是熟练的挤出干巴巴的芦荟里边的汁液到瓶子里,泥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澄澈,不能溶解的混浊物下沉到底。
卡兹一口喝完上层干净却有些刺鼻的水,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后,看着瓶底的胶装物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