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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医院)

一阵啾啾的叽叽喳喳的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个笼子架子上站着好多黄色的小鸟,那毛绒绒犹如黄段子披在身上说不上的娇嫩可爱,我被吸引住了,小鸟的嘴竟然是翠绿色的,配着一身娇嫩的黄衣,憨态可掬,这是春天才该有的颜色,内心忽然就充满了喜悦,充满了少女的柔柔的情怀,我靠近倾听着它们婉转的声音,它们也好奇的歪着小脑袋看着我这个外来生物,眼睛里充满了好奇,我真想抚摸一下它们小小的柔嫩身体,可是不能,因为隔着铁笼子呢,我爱惜的看着,不肯离去。

我是喜欢狗狗的,应该说我喜欢一切柔顺温和的动物,它们总是安安静静的躺在你的脚下,仰望着你,渴求你的关注和抚摸。这儿的金毛都没有关在铁笼子里,因为它们温顺,它们不会做出攻击人的行为,眼前这只金毛膘肥体壮,毛发油亮一看伙食就很好,它就像一尊不可侵犯的女王一样蹲在哪儿,目视着前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很好奇但也不敢轻易的去触摸它,怕亵渎了它,只是静静的看着、欣赏着、甚至是膜拜着,这是一种灵魂的高贵,让我不自觉的去膜拜它,无需语言,语言有时总是苍白无用的,有时候不能准确的表达出渺小人类的最贴切最真实的感情。

小弟靠着我,冲着我耳朵小声说着,姐,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关于金毛的故事,我说,那你讲来听听,从网上看来的,说是一家养了一只金毛,非常的温顺、聪明,从小养到大,感情处的就跟家人一样,有一天晚上,夜深人静,家里人都睡着了,唯有金毛在客厅里,没有想到半夜的时候,进来了一个小偷,把值钱的东西一卷而空,临走的时候看着这家竟然有只威风凛凛的狗盯着他,他汗毛倒竖,冷汗淋漓。站那好一会儿不敢动,僵持了半天他纳闷了,怎么回事?仔细一看是一金毛,金毛看着他,他也看着金毛,因为这金毛看着非常的壮实,要想撂倒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或者叫几声,这家人醒来他也就麻烦了,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金毛就这样看着他,也不叫,他慢慢的放松下来,慢慢的走到狗的面前,这只狗还是不啃声,他看着这只狗,想起传说中金毛温顺的个性,顿时就笑了,看着这只金毛眼中温顺如孩童般纯净的眼神,他忽然就有了戏弄这家人的心思,于是,他临走时,顺便把金毛也给顺走了,还给这家人留了张纸条,:说,“我把金毛也带走了,养的不错,可以卖个好价钱、、、、、、等等”这家人早上起来发现家被盗了,金毛也不见了,而且还被那张纸条无情的嘲讽了,直接气晕了,从此,发誓,以后再也不养金毛了。

小弟讲完了,俺俩同时看看眼前这只威风凛凛的大金毛,哈哈大笑,这时,金毛回头很蔑视的撇了我们一眼,然后又高傲的转过头去,是的,那是一种非常轻蔑的眼神,对我们不屑一顾,我跟弟张大嘴巴惊讶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它听懂了?是的,它的确听懂了,而且我们还被蔑视了,是那种赤裸裸的蔑视,俺俩灰溜溜的赶紧加快脚步离开,一路感慨着,好聪明的金毛啊,而且那眼神就像高高早上的王者怜悯的看着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无需跟我们解释,那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呢,金毛的世界我们不懂,我说,这么聪明的金毛怎么会被偷走呢,我看着小弟,同时俩人再次大笑,不管它蔑视不蔑视了,我们是渺小的人类,体会不到金毛世界的大境界,我们只有这些小小的快乐小小的悲愁,小小的凡俗生活。

逛完了鱼、鸟,狗市场,花市场还没有逛,可是太阳马上落山了,太阳一西斜,天气便阴冷了,弟怕我感冒,说姐,我们回吧,改天我们再来逛吧,我说好,姐弟俩挽着说着笑着,这一刻走在寒风中却该死的不冷。

医院这种地方,永远不会缺人,永远的人满为患,我看最热闹的地方便是医院了,人吃五谷杂粮生百病,曾经开玩笑的说,医院那个地方我永远不会去的,可是,还是有了这么一天,我来到了医院,不得不接受各种检查,你的身体不容许你有任何反抗,哎,也是无法抗拒的。所以老话说的好,人的嘴是有毒的,说没啥就来啥。

在医院已经住了十天了,我觉得该出院了,因为在住下去也没有意义,这个病没有特效药,只有着一种药,进口的和国产的,儿子已经在网上买了进口的,回家去吃药就行,平时自己锻炼锻炼就行,大早上的我刚梳洗完毕,便看见外甥女和小光提着一堆吃的来医院了,保温桶里是弟媳妇早上熬的鸡汤和肉,二姐给我烙的烫面饼,炒的花生米,小凉菜,都是纯天然的,好感动啊,二姐身体不好,但是时刻惦记着我,便让她女儿给我送过来,满满的一保温桶鸡汤盛放着是弟媳妇浓浓的情义,我大口的吃着这份爱心早餐,这么多的爱吃进肚子里,是满满的暖意和感动,会不会拉肚子啊

住院这些日子,兄弟姐妹轮流给我送饭,不让我受一点委屈,一人病了却惊动了一大家人,在这段时间里我感受到了从没有感受到的温暖,无以回报,只能回报以满脸灿烂的笑容,她们如此的爱我,希望我快乐,我不能辜负我的亲人,我不能让她们承受太多的伤心和难过,我要让她们知道我是坚强的,不会被打到的,所以,我用爱回报着爱,用笑容回报着尘世间最纯净最深的血脉情。

一大碗连汤带肉统统进了肚,还有三张烙饼,一些花生,一些小菜,一个鸡蛋,哦,天哪,我是猪吗?抚着滚圆的肚皮,在地上走来走去,小光看着直笑,姐这就对了,外神女笑着说,二姨,你是病人吗,哪有这样的病啊,让人羡慕嫉妒恨啊,我啥时候也能这样无所顾忌的吃啊,我笑着说就是的,我在这儿住院我都愧死了,什么都不忌口,大夫还要让吃好的,而且让使劲吃,营养才能补充的上,所以,你们拼命的给我做好吃的,我也就也就拼命吃着,这样过着猪大爷一样的生活真是好幸福啊,我与外甥女说笑着。

实际上有时候吃的太多了都想吐,可是,那也的吃,为了这份情我都必须吃,因为我也的确太瘦了,我也想多活几年,好好的陪陪家人,更想好好的享受一下阳光的温暖,好好的呼吸呼吸这美好的清凉的空气,还想做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总之,有太多的事情还没有做,所以我必须好好的活下去,为了这份执念,为了不辜负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美好。

病房里的白总是给我一种不安的感觉,总会让我联想到苍白,我不愿意回到病房,老是在病房的走廊里走来走去,边走边甩着胳膊锻炼着,可是走廊里也是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来回走着,或者家属,总之,医院是白色的,阴冷幽暗的,这白色让我无力,让我有一种憋闷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从小就不喜欢白色,无来由的,就是不喜欢,也许是有原因的,可是一时也想不起来,是从小时候还是我参加工作后整天被淹没在白色尼龙袋的世界中?

那是不堪回首的一段艰苦的岁月,有时候真的不愿意想起,但却总是想起,因为在记忆中存在的,所以就不可被磨灭,它时时的跳出来,有时候在梦中,有时候在洗碗做饭中、、、走廊上欢快的跑着家属的孩子,只有孩子才会在任何场合都会无忧无虑的玩耍。他们不知道忧愁和烦恼,更不知道成人的世界里生活有多残酷,看着他们纯真的笑脸,那里没有一丝杂质,是的,他们本不该有这些烦恼的也不需要有,让他们快快乐乐的度过不多几年的纯真,让沉重让这些烦恼晚点来侵蚀他们的心灵,想到这些,不由的替他们怜惜起来。

走廊里人逐渐的少了,是该睡觉的时候吧,只有三三两两的陪床的家属在走廊里闲逛,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虽然走过对面擦身而过却置若罔闻,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暇顾及别人,而我也是,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无法自拔,幽暗的走廊深长而阴森,犹如走在毫无人烟的荒山野林,那种寒气直逼入身体,我不由的打个寒战,不敢再晃悠下去,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人或事,我也不能一样。

回到病房,病房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已经睡了,属于病房那种特有的憋闷的感觉又袭上心头,我不由的深吸一口气,快速的让自己缩入被子,眼睛却始终看向窗外那漆黑的夜空,若隐若现的星星在天空中忽闪着大眼睛,也好奇的看着我,不想睡去,就想这样看着、、、、

早上起来病房昏暗一片,这才发现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风好像也大了,它使劲敲打着窗框,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早上大夫说今天是周天我可以出院了,我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家了,心情瞬间轻松了很多,再也不用呼吸着消毒水的味道了。说好了下午女儿来接我回家。

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连天的昏暗,院子里,大街上的人很少,天气一下子阴冷了下来,还呼啸着西北风,都尽量是不出门的。就是走着的人都是缩头缩脑的快速的移动,枯黄的树叶在窗前翻飞扑腾着,好像要拼命抓住什么,但在这离根的半空,你又能抓住什么?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可是也许一切万生万物都会不甘心,都会做一些别人看来徒劳的事,所以我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它呢。

我们不也是在时刻的挣扎,挣扎命运的不公,挣扎身上所有的束缚,挣扎着能有一天让自己生活的更好,心情会更加快乐,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什么是最好的?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人心是无法满足的。我叹口气,把大衣的领子紧了紧,伸出手抹去窗框上的黄沙。大西北就这样,刮着的风里都是沙子,嘴唇在冬天总是干裂的,空气总是硬硬的冷而涩,像极了北方男人的性格,我笑了笑,我这个嫁给西北汉子的南方姑娘啊。

走回病房,我慢慢的收拾好行李,今天不让小明过来了,这儿有外甥女照顾着,一会儿老公和女儿都就过来接我出院了。我慢慢的收拾着,不让外甥女帮忙。外甥女笑笑也就随我,我想自己还没有到让人事事都帮忙的地步,我慢慢收拾着也就锻炼了胳膊和手臂,我一直倔强的认为自己什么事情都不靠别人,所以,从小到大一直是好强的,想到这些,我嘴角又止不住的上扬了,我们姐妹四个都是一样的好强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服输。一个个不说是事业有成但都是生活的一把好手,子女教育的优秀,家庭管理的井井有条。不过好像我自己差了一些,从小因为父母历史问题及家庭子女的困难。我书念得比较少,没有什么文化,这些年也只是做一些受苦的活,家庭生活也是磕磕绊绊,应该是中国式的家庭吧。

两个倔强的人一起生活,发生矛盾就跟点了炮仗子一样,瞬间火花四溅,谁也不能够服软,我希望他能说一句软话,他希望我能像个小女人一样温柔,可是我们都做不到,他是大西北人,性格粗狂而倔强。而我虽是江南女子,长得也是小小巧巧的,可是骨子里带着江南女人特有的傲气,就这样,火星撞地球了。这日子过得犹如这大风的黄沙天气,干涩而又无可奈何,可是日子还是这样过下来了,两个好人未必能生活在一起,未必能过得下去啊,多少悲剧,多少不幸,就是这样造成的,是那个时代造成的,也是个性使然吧。

我也曾经是一个憧憬美好爱情生活的美丽姑娘,我也曾坐在乡间的田间地头,看着一簇簇的野花,碧绿的静静的小河水,跟小姐妹们嬉戏打闹着说着彼此的小秘密;说着对爱的朦朦胧胧的羞怯的看法;那时候天空好蓝,虽然生活艰苦了点,但是年轻的生命怎么能有辛苦二字呢。

那个时候的自己,公认的漂亮,银盘似的面厐,长长的两条大粗黑辫子,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也是凹凸有致,还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白皙的皮肤,身上透着周遭姑娘没有的江南水乡的温婉的味道。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年轻后生。身后总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一些年轻的小伙子,我羞怯但也得意着,哪个姑娘不想引人注意呢,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好美啊,那样的青春、、、、、那样的美好。

转眼间眼前却是一个干枯瘦弱满脸皱纹的披着半头白发的枯老婆子了,看着如树皮似的双手,心底不由得哀叹时间的残酷,都说时间是把杀猪刀,一点都没有错。只是没有时间穿梭机啊,如果有的话,我只求回到那时候看看,在感觉一下青春的活力,在感受一下皮肤饱满的柔嫩的充实感,再去感受一下那时的空气,那时的花草,那时的青春气息。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时间可以倒流,就算有,我这衰弱的身体怎么能穿的过去呢。就凭这衰败不堪的身体?还随时都会被老天收回去,随时生命就像这沙尘一样消散无踪迹。

时间无法回头,日子也以天计的精打细算的过了,儿女已经成家,所有的艰辛告一段落。准备松一口气,可以休息一下了。真的好想好好休息,

听到这不治之症的消息的那一刻大脑是空白的,再艰辛的日子,再衰老的身体,只要有生命就都会渴望好好的活着,我也是,我想活着。虽然曾经有无数次不想活,可那是因为生命由我支配,我可以任性的说这话。现在生命不掌握在我的手里了,才感觉到活着真好,才感觉由自己支配的生命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可我已经被剥夺了这种权利,也许我做的不够好吧,所以真主生气了,它要收回去,也许看我受的苦难太多,不想让我在尘世间再受苦,所以把我接回去,让我享受天堂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吧,因为有句话说“好人不长命,坏人祸害千年”我胡乱的想着,那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就这样日子在这种无边无际的乱絮中浑浑噩噩的穿来荡去。

中午了,女儿还没有来,住了十天医院,我由迷惘到绝望到麻木甚至到现在的平静。不是我有多么强大的自制力和意志力,而是事情已然发生,我无法改变。我能做到的就是平静的接受;另外,从我这次得病住院,让我感受到了太多的温暖,这份温暖是那样的震撼,直击我的灵魂深处,这份爱如枝枝蔓蔓的藤丫把我整个灵魂包裹其中,不让我受我一点寒冷的侵袭。我摊开四肢,贪婪的躺在其中,享受着这份温暖。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字来形容,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只有“温暖”才能表达我所有的情绪,在医院多少个不眠之夜,我泪湿到天明,不为这病,只为这份温暖,她们努力的竭尽所能的编制着爱的大网,试图让我站起来,我不能让她们失望的太久太久,我的努力站起来,我也要用我细小的爱去回报心底的感动,我要用我对生活的态度,用我的灿烂的笑容去交融这份爱,这是我今天才真正明白的,得病是痛苦的,可是她们也是痛苦的,所以,爱可以让痛苦升华,爱可以温暖冬天,爱可以让花四季常开,想到这些,我忽然心情一松,只要现在活着,只要这一刻活着,那就足够了。

我抬眼望向窗外,虽然寒风依旧,可是在飘舞着灰蒙蒙的天空中我分明感受到了丝丝暖意,人的心是奇怪的东西,你好便是艳阳天,你坏那便是阴寒密布。

两点了,女儿打来电话,说马上就到了,忽然有些激动,马上可以看到我漂亮的小外孙女了,生活是从这里要重新开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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