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陈月早早来喊李垚上学。
虽昨夜里,礼元已经解释过,并无大碍,睡一觉起来又是个精神小伙。可陈月早上打家出门,就不由自主的向客栈走来。
李素也是这个年龄过来的,一眼便知陈月心思,便打趣道,“月月啊,这李垚怕是又要迟到了,你还是先走吧。”
陈月进退不是,生怕素姨多想。关心问候之话,竟也不知如何张口。只得低落的来了句,“哦,那我先走了。”
所以人们才会常说,这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陈月女娃,却是连朋友之间的问候都忘却了,明摆着在掩饰什么,李素噗嗤笑出了声,随即喊道,“月月,你还是帮素姨喊喊李垚吧,省的一会我费事。”
“好的,素姨。”陈月听此,由阴转晴,跑至偏房叮叮哐哐一番响动。
“起床了,起床了,先生打板子了,打板子了!”清早的院子倒也热闹了起来。
随后几日。
这李垚体内结成的异相,自是有感。而李素和礼元也尽力为其指导、解惑。礼元的佛宗达摩功前章,有三层心法,为行气,结气,控气之用。
这行气一层生出异相,随即,传其结气心法,可体内有巢残力顽抗,每每行至关键,便两气相撞,痛苦非常。
也就没有再向下修炼。只是反复第一层,加上李素传教些女娲神迹中的静心咒决,李垚倒是很快适应了体内混沌。
另一边,陈月、小安自当是强身健体,学拳以来,寝安食香也是舒畅。
一切稳定,礼元也该上路了。
“那我们大典再会。”
几人将大师送至镇口,李素母子跪拜行礼,陈月也跟着行礼,还回头示意小安,同跪,同跪。
直至恩公消失在田埂间。众人回。
李素此时断然不敢传书南北,以相托李垚之事,只能静待机会。
而李垚读书学理、练功行气,日日往复,不在话下。
日月更替,时不待人。
转眼数月已过,凉意越发的煞人。
萧瑟肃杀之中,水汽凝聚、升华。倏地,似有一个微小的白色的精灵,当空探头而出,轻盈下坠,飘摇间,身后顿时若白装的千军万马忽然而出。
下雪了。
小山坡上,有一片梅林,万灵消杀之际,这梅,想来都是迎寒而开,虽叶已不能相敌,只剩下干枯的枝干,可就在这干枝之上,却缀满了星点般的花苞。只待再冷些,便兀自开放。
而这雪,便似唤醒她们的精灵。恍然间,林中已幽香四起。叫人流连。
“小姐,小姐,好像下雪了。”枝形最俊俏的那棵梅树下,站着一位青衣侍女,穿一件灰绒背心,看着也挺暖和。
手臂上挂着一件红色披风,内加白绒,红白之间,看着极为精致。
说话间,自树梢上飞身下来一白衣女子。约莫十二三岁的外貌,生的娇小可人。眼神却透出似能破开梅苞的寒意。
手执一剑,飞身间,以剑开道。
——雪漫凉天!恰是应景。转身间周遭梅树上的花苞尽数吹落,又扬上半空。原本雪才刚刚零星飘落。加上这碎花,真似这漫天的飞雪。
侍女也拍手呼喊,“哇,好看!好看!小姐此招越来越漂亮了!”也不知是说人,还是景。
——银狐踏雪!飞身而起,在空中花苞上踩点闪转。每踩一颗,便裂为碎花飘下,让这景更加动人。
“哇小姐,厉害,这招也厉害!”侍女拍手。
踩至林边,以梅树借力,又闪身飞回,落地收招。
“聒噪。”
虽是责备,眼神中却不比练剑时的严肃,伸手接过披风穿上。
“小姐,是真的厉害嘛。我忍不住就。”侍女小朵解释,
小姐也转威为笑,“下次练剑,定带上布条,塞住你的嘴!”说着便推搡了一下小朵。
“啊,还带我就好,还带我就好,我发誓不打扰小姐”嘻嘻哈哈中,欲要离开。
林后传来一人声,“小施主,留步。”
说话的正是礼元和尚。
他自同德镇出发,也没有径直的向中境皇城走去,而是先来着北境探访老友。
此处正是,雪梅山庄。而方才使剑的女子,正是庄主的女儿,岳心茹。
两位小女娃闻声停步,回眸往来。
礼元行至身前,笑道,“小施主,方才剑招漂亮,只是,贫僧看到了一出不对。”
心茹,见是长辈,不敢上下打点,只是请教“哦?老伯伯,还请指教。”
“拿银狐踏雪来说,不知小施主,可曾见过银狐?”礼元笑问
“那不过是家父所起雅称,名字而已,不知老伯伯所谓何意?”
“这银狐,踏雪千里,不留一痕。这招法雅称,向来都是招式的深意隐含。不可小视。”
“哦?那请教前辈,我哪里不对?”
“小施主,这春夏秋冬剑,自是招式娴熟,可不知此剑法乃是令尊感自然变化,求天人之和而创。”说着指向方才练剑之地。
“且看这,雪漫凉天,银狐踏雪之处,却得残花败枝之像,属实不该啊。”
心茹听此,明白了和尚所指,以为是说自己不该行剑摧花。
礼元接着说,“这剑意,不来自于招式,而来自于内心,若小施主心中能体会到,慈悲。想必这剑法要上一个境界了。”
心茹自当是听不懂,但还是要礼貌,“多谢老伯伯教导,敢问老伯伯识得这春夏秋冬剑,可是家父旧友?”
礼元笑道,“哈哈哈,不止令尊,就连你,我们也曾相识啊。”
解释一二,三人同向山庄走去。
另一边,南境,沧云城。
这南境王府便设在沧云城内。
云南王林耀南,乃是燧人氏族执掌。
这燧人神迹——万天五行决,运用五行生克来掌控自然之力,运风雷水火都不在话下。而五行之中,火为本命。
是说,诸如雷决、水决,皆不可凭空生来,需要借助自然之力。
而这火决,可自灵内催生,是故,这万天灵火决为本族根基。
林耀南,如今已是一阶天师的修为,平日里负责与相邻的泰越国交涉来往。
膝下长子,林安同,却与其他各境王子皆不同。并没有在王府行事,而是自小过了轩辕皇城的灵官考,去了皇城当差。
如今已是九重顶级灵骨修为,在皇城金甲军中任副将——金甲不是在说此军身着黄金铠甲。而是这轩辕禁军的编制。
皇城禁军,分金木水火土五营,甲乙丙三级,每营两万军,这十万禁军便是百姓知晓的轩辕国最强力量,保四方平安。
所以这金甲,是在说,金营甲级禁军
而这林安同,虽九重大成,可这禁军副将,自古也没有过非天师修为可当的先例。
不过就在十多年前,泰越国向轩辕帝提出,和亲于其亲王世子。
好生为难姬玄清!若派亲女,下嫁别国,还不是太子而是亲王的世子,自损颜面。找族外之人,又显得欺辱泰越,留于话柄。
近千年,这轩辕、泰越,小摩擦不断,双方都在等待契机好让自己师出有命。
毕竟两国一战,将无数百姓丧命、涂炭生灵,有违天道,若出师无名,必将受天谴。
除轩辕,泰岳之外,其他宗门境域,自当是顺天道而行。真打起来,搞不好腹背受敌。
所以和亲一事,颇为重要,想来也只能落在四王头上。与亲王世子也好般配。
李绝小女,修为大好,送出可惜。
姜平远小女,还躺在其母腹中,未曾降生,更是不妥。
西王伏云,尽日里征战西界异族,其女当为功臣!也不忍和亲。
这南王,也就只有南王了。
不料这林耀南,主动出击,在接和亲世子的时候,稍加安排,使二女林嘉频频出彩,吸引泰越世子,使其眼花缭乱。
待入了皇城时,竟主动向姬玄清提出,要娶这南王之女。
姬玄清,便将林嘉指婚于世子。不久,这姬玄清为了回应南王的“牺牲”,将林安同升为了军中副将,安同年轻有为,也传为一段佳话。
回至沧云城。
只见府院中林立数人。
“灵水决,叫你使成了浇花决。”
说话的正是林玉,南王小女。小时与李素相识,亲如姐妹,常有书信往来。
林玉的夫君,是个民间文士,高元良,倒插门进林家氏族,也不稀奇,如今在林耀南身边,做做这撰拟文书之事。
孩子自然是随林姓——林以晴,十五六岁,一阶灵骨已然练得稳实。
此女对于这五行灵决似有着天生的感应,就连这林耀南自己,也是只有火本命,其他四行,皆要依靠自然。在荒漠当中,也是使不得灵水决。
可这林以晴,也是天生异相!五行之力,皆可呼来!实乃族中大奇!林耀南,因此还多次隐隐感到,他林氏一族,似要改头换面了!
族中自是不敢怠慢,日夜督促修行。也因此,虽是外孙女,这林耀南却视如亲孙,宠爱万分。
不过,以晴也许是灵力尚弱的缘故,才有方才林玉的指责,在这远水之处,虽然能行得灵水决,可这威力,不敢恭维,好似“浇花”。
“唉,娘!我这风火雷电皆使得顺手,这水决,不练便不练了吧。”林以晴叹一口气,说着运起其他灵决,一时间,这院中空气阴沉,风雷已至!自手中打出熊熊烈火,似一条火龙,盘旋眼前。
林玉,运气,将这火龙收回,严厉的说道,“晴儿,不可懈怠!这五行相生相克,可不是看着好玩,使着顺手就行的。”
林以晴无奈,又叹气。
“唉,我当当辅助不好么,我给娘,给外公,起风生电,你们尽管起决行法。我当当辅助不好吗?”
林玉见状,语重心长的说教,“晴儿!我们林家氏族……”
“唉,我知道,我知道,光耀氏族,光耀氏族,我练,我练还不行么。”
叹过气,又运起灵水决,
林玉心中盘算,这大典,还有不到一年了,晴儿这水决还差些功夫,虽是基础灵决的最后一个。但为了在万年典上有更大胜算,熟练五决后,要再修习些高阶灵决,才稳妥。
如叱风焚天决这般的高阶灵决,面对那三阶修为者,也是丝毫不惧。我林氏自当让众王,刮目相看!
说话间,南王也赶将至此,一同指点起林以晴。
这轩辕国境之中,似乎一草一木,都在为大典做着准备!
尽管各自心中所求皆不相同,可他们却都面向同一个方向!轩辕万年典——那个可以逆天改命,飞黄腾达的盛会!
这寒冬雪季,也浇不灭他们眼中之火。
兀自在这冰天雪地中,熊熊燃烧。
(本节完.下节预告:砍刀门司徒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