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铸玄阁,可不是随处阿猫阿狗都能来的。”锻炉前的青年皱着眉头说道,看他脸上有一块不小的烧痕,已经是在这铸玄阁学徒许久了。
闻言,耿自珍顿时有些气恼。
仇祝拦住了耿自珍,对他使了个眼色,说道:“小哥,这学徒期间的花销,我都会自付,再说……”
仇祝略有深意地看了眼那烧痕青年,递过去一些银两。
见了银两,那位烧痕青年神色顿时便缓和了许多,不过也好不到哪去,满脸看不起的神色:“提前说好,这灵剑一道,通常都是童子功,若是未能修成,便是自己的悟性不足。”
烧痕青年瞟了仇祝一眼,哼了一声,说道:“看这模样便是养尊处优,若能修成,那可真是老天开眼!”
“好家伙!”耿自珍脸上有些忿忿之色,喊了一声。
仇祝拉了拉耿自珍,这才没让他劈头盖脸地对那青年来上一套拳。
烧痕青年嫌恶地看了眼耿自珍,摆了摆手:“跟我来!”
说完,那青年便自顾自地往里面走。
耿自珍气不过,嚷嚷道:“你咋还给钱了?给他脸了?”
“到时我也在此当学徒,总让人膈应如何待的下去?”说完,仇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不是太在意。有的时候,贪财的人,更好处理。
“是这个道理……”耿自珍还兀自思索着,忽然便想到了不对,马上一甩手,“是什么是!胡扯吗这不是!”
说完,耿自珍正要跟上来。
哪知道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让那傻大个滚吧,这剑室,可不是他能进来的!”
仇祝赶忙回过头来,拍了拍耿自珍肩膀,看着耿自珍似乎马上就要发作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广聚轩松鼠鱼,晚间直接去那边点上。”
耿自珍生生咽了口气,摸了摸头,眼神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
……
仇祝仔细打量着身处的石室,适才在一道螺旋阶梯上走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来,看来是在地下不浅的地方。
整个石室除了地面是打磨得平整的石面,不论头顶还是四周,都只是经过了粗粗雕凿。不过看这样子,反倒是有了些锻造的气息。更不要说石壁上全映着火红的光泽,让身处其中的仇祝不禁感觉到四周温度上升了不少。
仇祝看向石室正中,原来那石壁上的红光便来自那石室正中的一个环状火坑,看那火焰眼神,红中带金,隐隐有一种尊贵的气息。仇祝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火玄气,如同滚滚热浪。
而那烧痕青年对着环状火坑旁的壮硕中年人行了个礼。
那壮硕中年人此时背对着仇祝,手中动作丝毫不停。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仇祝只感觉脑海中有些“嘶嘶”的眩晕感,那一锤子下去,不知道有多大的力道。看那中年人下锤的瞬间,那条手臂就如同盘虬卧龙一般,凸显出极度夸张的程度。
敲完这一锤,那中年人回头看了眼仇祝,甩了甩头,示意仇祝走近些。
“过来。”
仇祝这才看到那中年人的模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此人脸上交叉的一道疤痕,足有两三寸之长。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细小的疤痕,那颧骨奇高的脸颊上面,竟然就没有几分好肉。
看到仇祝走上来,那中年人打量了几眼仇祝,也不多说什么,递过来手中的黑铁锻造锤,仇祝下意识地看了眼中年人的手掌,只见其手掌多处满布老茧,显然是时常操练兵器,说不定还是个武痴。
“来一下。”
“见过风河大师!”仇祝拱手说道,才去接下了那锻造锤。
却不知到那锻造锤看上去十分小巧的模样,其实掂量起来实在沉重,也难怪刚才那一锤如此实在了。
“什么大师?”中年人皱了皱眉,一脸的伤痕皱起来实在有些凶狠的模样:“往后莫要再提。”
听闻此话,仇祝顿时心中一喜:“师父说往后,那便是收下小子了?”
中年人摆了摆手,不说什么。
一旁的烧痕青年立刻一脸嫌恶地说道:“少在这油嘴滑舌,师父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仇祝倒也不恼,嘿嘿一笑,拿起手中的锻造锤,掂了掂,丹田之中引出来一股玄力,涌入胸口,那里的龙心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和他的心脏结合在了一起。
昨晚龙雨晴教给他一些简单运用玄力和龙心的方法,如今正好一试。
胸口顿时一阵火热,仇祝只觉从胸口之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沿着经络蔓延到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那种感觉十分奇妙,让仇祝瞬间便相信了从前也常有听到的中医经络之说,那种感觉,似乎同时就激活了他隐藏于血液抑或是基因中的潜在记忆一般……
仇祝咧嘴一笑,在烧痕青年惊异的目光注视下,轻而易举地把锻造锤举起手中的在半空中甩动了几圈,抡过头顶,重重地砸在那铸剑座上的剑身上。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虽说没有之前风河大师的沉重,不过也是震得他自己脑海中“嗡嗡”作响。
“不错!”中年人顿时点了点头,眼神中露出点欣然的神色,不过这抹神色稍纵即逝。
“那徒弟便拜见师父了。”说完,仇祝看着中年人,眼神之中流露出来一点欢愉的神情。
“我从来不收徒弟,只是愿意领着些后生走上一段,你便叫我一句段师傅。”中年人看了眼仇祝,眼神中满不在乎的样子,“云生,给他讲讲规矩。”
一旁的云生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仇祝,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师傅不会教怎么锻剑,每日也不理会,你便每日自行来看师傅锻剑,看出来些门道,便趁师傅休息的时间,练练手,若是练得好了,师傅便会传你剑谱,在此之前,还需自行学习刻印玄纹。”
说完,云生到一旁拣了本羊皮卷,丢了过来。
仇祝接住羊皮卷,边听那云生说:“自己去买些玄兽皮来,照着画便是了。”
说完,那云生似乎又想到什么:“若是仅是心头一热,此处也不留你,自行离去,再不准回来便是了。”
仇祝点了点头,伸手到一旁的柴火边拨弄了几下。
却听到那云生立刻跑过来推开了仇祝。
“这些东西都是师傅的灵柴,向来是不准旁人动的。”说完,云生瞪了仇祝一眼。
仇祝顿时感觉束手束脚起来,不过听这段师傅所言,这位云生自然也不是他的徒弟,不过是和他一样的学徒,他便又放松下来。这位若不是脑子里面缺根弦,便是实在心胸狭隘得很,和这般人较劲,实在是没有必要。
于是仇祝便找到一边,看段师傅锻剑,毫不理会那云生在一旁念叨着什么。
段师傅把之前被仇祝敲上了一锤的剑胚重又丢到了火坑里面,那剑顿时便不见了,看那样子,倒像是陷进了火坑里面一般,也不知这火坑有多深。
仇祝凑近了一些,往那火坑中看。
这一看便发现了其中玄妙,那火竟然不是柴火点着的,而是直接从地下喷涌而出,那火坑下大约两三丈处有一个大约拳头大小的孔洞,那带着金色的火焰便是从其中喷涌而出的。
竟是地火……
说是地火,大概便是地底岩浆因为温度太高,偶尔腾起的火焰,不过这种火焰怎可能如此稳定,向来其中必定还有其他门道。
“此处地火坑喷出的火焰,乃是从那地心火脉中引出的一支,聚集玄气化作火焰,便能引出那地心火脉的几丝赤金火,便是那玄元宫廷之内的巨大炼剑坑,也比我这火坑稍逊精妙。”
一时无事,那段师傅说道。
仇祝这才发现那地火坑壁上布满了玄纹,聚集着四周的火玄气,也难怪此处尤为灼热。
段师傅举起手来,手心玄气一动,地火坑之上凭空闪出一道玄纹来,只见一道紫红的铜水,从地火坑中飞出。
只见段师傅手中玄气一收,那铜水径直落入剑胚模具之中,也不知那模具是何材料,只是见其呈现浅青蓝色,铜水一落入其中,就见那铜水转瞬之间凝固下来,露出来深沉的紫红色,这颜色和一般铜还不大相同,看来也不是一般的材料。
段师傅拿起钳子夹住铜剑,放在锻剑座上。
“虽说铜质器具经不起锻打,然而此剑所用的,乃是紫金铜,此物刚柔并济,乃是炼剑上乘之材。”
说罢,段师傅拿起锻造锤来,一阵捶打。
仇祝在一旁看着,发觉段师傅捶打的手法倒有些借力打力的诀窍在里面。
每当一锤下去之后,手中锻锤便被反弹起来,段师傅便顺势抬手,划过一道圆弧,重重落在剑上,那剑便逐渐有了些模样。
这诀窍说起来简单,然而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实在是这般借力打力,太过于借助臂力,一般人这样来上几锤,估计便脱力了,更不要说如同段师傅这般,连续敲上几十锤……
那剑胚逐渐成形,段师傅拿起剑胚,架在了另一个浅青蓝色模具当中。
仇祝看那剑胚也不似剑的模样,倒像是个中心突起的铜棒。
却见段师傅又举起手来,在玄力一动,地火坑上的玄纹再次一闪而逝,又是一道紫金色铜水飞了出来,不过这股铜水颜色又有不同,略带冷冽的铁质光泽。
“适才锻打的,是剑心,其质全用紫金铜,以缓解剑砍击时的冲击,而剑刃则在紫金铜中掺入玄铁,金石粉等物,十分锋利坚硬。”
说完,段师傅打开模具,取出剑来,掂量几下。
然后便又放在锻造座上,用锻锤敲击起来,不过此时敲击便轻上了许多,为那剑上打出来细腻的表面。
“到此之后便是铭刻玄纹,此举费时费力,今日便不继续了。”
说完,段师傅把那剑丢到地上的剑盒里面,背着手便要离开。
离开之前,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看了眼仇祝。
“这地火坑你可以随意使用,材料你不可碰。若是用坏了什么,你还需赔上一笔银两乃至玄元石。”
说完,段师傅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一旁的云生捧起来地上的剑盒,往旁边柜子上一放,好似撒气一般,只听“砰”的一声响。。
“师傅虽然是这般说,然而我奉劝你,一月之内,可别自以为是,此处的东西,便没一个是你赔的起的。”说完,云生甩了个脸色,也便离开了剑室。
仇祝心中却活络了起来,他走上前去,也学着段师傅的手法,把玄力从丹田中调动起来,汇聚在手心上,在那地火坑上面一挥。
只见那道玄纹一闪,地火坑中一阵响动,然而却没有其他反应,看来是其中已经没了材料。看来这把那铜水引出来的关键,便在于这道玄纹。
到此时,仇祝已然对于玄纹产生了十分的兴趣,这倒是有些像是芯片上的微小结构一般。
仇祝自点了点头,拍了拍手掌,也便离开了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