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天内,他上腹部一直隐痛,没有食欲,进食困难。由于长期如此,导致身体营养不良,肠胃吸收差,因此杨国才会如此消瘦,乏力。
这是慢性胃炎。
慢性胃炎的并发症就是休克,这病如果好好注意可以慢慢恢复健康,但是如果不作为,就有可能越来越严重,甚至可能导致胃癌。
好在杨国曾经有个好友就有慢性胃炎这种病,所以杨国知道如何改善身体。
“四哥,吃饭了。”五妹杨雀蹦蹦跳跳来到走廊,姣好的面容对着杨国甜甜一笑。
“好,这就来。”杨国意味深长地吐了一口气,这样下去不行。
他一定要想个法子脱离苦海。
靠人不如靠自己,想渡自己离开苦海那还得自己摇浆。
杨国踌躇满志地跟着五妹进了灶屋,屋内一张长木桌,围坐满了人。
一家生了四个郎一个小娘子,那人口可不少。就连杨国都有点佩服他们的母亲。
要知道古代的夭折率那可是高的吓人,生八个前七个全夭折的事并不罕见。
而他们的母亲,生了五个,养活了五个,当真是不得了啊,麟州里都有小道消息说她妈得了送子神仙的青睐。
“咔哧咔哧!”
明明是灶屋里,却传来了猪吃食的声音。
听惯了的杨国已经见怪不怪了,他那位兄长每个人都抱着一个盆把头埋在盆里啃,于是发出了这种声音也是可以理解的。
“国儿,快坐,再不吃这饭菜都要被你这几个哥哥吃完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轻笑着催杨国入坐。
这妇人正是杨家四兄弟的母亲,被送子神仙眷顾的妇人,王宁慈。
“这是你说要吃的粥,今天娘还买了些鱼肉,没让你这几个兄长动,国儿快吃吧。”王宁慈给杨国盛了一碗稀粥,还把装着清水煮鱼的碗往杨国位子上挪了挪。
“谢谢娘。”杨国入坐道谢后开始喝粥。
正拿着盆子啃食的三个兄长从盆里抬起头瞅了眼杨国那碗粥,不解地皱了皱眉,然后继续把头埋在盆里,发出“咔哧咔哧”的啃食声。
在他们看来,那粥不就是浓一点的水么?这玩意能喝饱?
吃饭那还得是粗粮才得劲,咬起来得劲,还能顺便锻炼下咬肌。
杨国不紧不慢地喝着粥,看着满桌的粗粮轻轻摇了摇头。
一个慢性胃炎的人天天吃粗粮,怪不得肠胃吸收能力越来越差,营养不良,完全就是给本就糟糕的胃增加负担。
自从发现毛病之后,杨国就只喝粥了。
这病得慢慢养,首先一直喝粥养胃,可以逐渐吃些清淡的肉食补充能量,得肠胃好些了就能多吃点,逐渐改善身体,不再营养不良。
知道了身体的病症,杨国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摆脱习武!
开什么玩笑,如今这幅身体习武简直就是摧残自己,可他根本说不通啊,光是“慢性胃炎”这四个字他就解释不清。
好在经过这几天痛苦中的思索了,杨国想到了办法。
“爹,娘,儿有件要事想要跟你们商量。”杨国喝完粥,吃完清水煮鱼,擦了擦嘴开口。
“怎么了,国儿,你说。”坐在木桌东首,端着一个盆喝汤的,就是他们的父亲,杨魁,穿着一身游徼衣服,一身腱子肉把游徼衣服撑得鼓鼓的,喝汤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像个肌肉仓鼠。
游徼,就是现代的巡警,在宋代算是职役最下一级。
“爹,从小其实我就喜爱四书五经,平日抽空亦是经常观摩学习,如今做了决定。”杨国坚定的眼神直视父亲杨魁。
“儿要修文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杨国一语罢,整个饭桌彻底寂静。
就是那三个“咔哧咔哧”不停的兄长也都停了下来,探出脑袋望着自己这个弟弟。
一下子变得如此安静,反倒是让杨国心里打起了鼓。
在这么一个崇武的家庭,他说要习文不会被打死吧?
完了,太鲁莽了!
杨国心中后悔。
“国儿要修文考取功名,我和你娘当然是支持的。”一家之主,杨魁终于开口。
这件事,成了!
呼。
杨国心里松了口气,倒不是他胆小,实在是这个家庭的路数,他摸不透啊!
吃完饭,杨魁出门继续工作去了,身为麟州的巡警,他的工作可不轻。
下午烈日当空,杨家院子里有三个壮汉顶着大太阳,流着汗拉弓射箭。
在古代,习武最重要的就是射箭,参军用的最多的也是射箭,射箭亦是最有效杀敌的办法。
连箭都射不好,定然不是一位良将。
“嘭!”
“嘭!”
“嘭!”
杨国坐在走廊里,翻着一本《论语》,听着院里的射箭声,幽幽一笑。
终于不用习武了,天不负我!
杨国有一种逃出生天的庆幸感,眼角余光瞥着院里的箭靶,眼眸中掠过惊讶。
虽然这几天他一直在肚子里吐槽这一家子就连脑子里都是肌肉,但不得不说,这三个兄长真的是习武奇才。
箭箭正中靶心。
啧啧啧,这肌肉,怕是屁股都是硬的吧。
“四哥,喝点水。”轻铃般的女声打断了杨国的遐想,递来一个碗。
正是这家唯一的妹妹,杨雀。
古时人们都秉承着名字越贱,越好养活这个想法,给自己的孩子取了各种“狗子”,“雀子”等名字。
就连皇家都有给儿子取小名“青雀”的,这种名字在古代民间到处都是就不再奇怪了。
而杨雀,就如这个名字,有雀般的灵气,面容姣好,生动活泼。
“谢谢五妹。”杨国接过碗道谢着,对于这个妹妹,他的感观倒是十分好。
那悲惨的七天,她可是唯一想让杨国休息的。
杨雀在走廊坐下,就坐在杨国身边,两条纤细小腿在座下摇摆。
“四哥,再过几个月,秋天咱们州可是有解试的,你要去参加么?”杨雀揪着自己的马尾辫,声如银铃。
“应该吧,对了现在是几月?”杨国喝了口水,敷衍着自己这个妹妹。
他只是不想再让这三位兄长摧残自己的身体罢了,什么解试,他根本还没考虑。
“五月啊。”杨雀眨了眨眼。
“哦,那今年是咸平几年啊?”杨国顺嘴又随意问了一问。
“咸平六年。”
“哦。”杨国敷衍应了声。
但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咸平六年?!
“五妹,你的意思是现在,现在是咸平六年五月?”杨国喷出嘴里的水,身躯一震。
“对啊,咸平六年五月底了。”杨雀不知道自己这四哥为啥反应这么大,再次重复了一遍。
咸平六年,五月底。
杨国的瞳孔中满是震惊,因为他脑中,清晰地记得。
咸平六年六月,西夏李继迁统帅党项骑兵两万进犯麟州!
麟州,马上就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