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将军们怎么想,我都觉得不可,不可贸然开门出城。”杨国并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单纯地对李继迁这个人的不信任。
他可不想把性命栽在了这里,哪怕只是一点概率。
听杨国这么说,众将士都拍桌而起,他们虽然认可杨国的计谋有功,但是这场仗啊,那还是得听他们这群将军说怎么打。
就算这杨国妙计频出,也不能尽信耽误了战机。
杨国的脸庞被众将的唾沫包围了,不得伸出衣袖遮挡。
说话就好好说,别喷苦水啊!杨国心里苦。
“我支持小四郎的话。”一直沉默的项从东猛拍桌子,一掌给这乌木桌拍陷进去一个凹槽。
得了,真坏了,卫居实抹了抹面,有点心疼。
“老项,你抽什么风,这么好的时机不抓住,那可就真的错过了。”一个老将反驳项从东,要知道这个老将的官可比项从东大上一级,乃是刺史。
“我不管,之前战事紧张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跟哑巴似的没什么计谋,如今形式好转了你们一个个嗓子又大起来了,我老项就是不服,只服小四郎。”
项从东才不管你官大不大呢,老子骂的就是官大的。
“好你个老项,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留情了。”老将军给气急了。
“你当我怕你?”眼一瞪,腰一挺,我老项还怕过谁?
一群人就这么对骂了起来,唾沫横飞。
“行了!行了!”看到这种情况卫居实都坐不住了,拍起了桌子。
最大领导拍桌子了,小弟们都安静了下来。
扯着嗓子让这群武将安静下来的卫居实长吐了口气,眼神从末尾的杨国脸上划过。
他当然想出城灭敌获得功绩,可他更希望,守住麟州。
“听小四郎的,继续守城,不出城。”卫居实最终选择了杨国这一方。
这让整桌子的武将都面露遗憾愤懑,不过他们都没有对杨国恶语相向,毕竟杨国这段时间的表现已经让他们略微折服了。
最后麟州的决定,是继续守城,并不出城。
之后的几天杨国一直在家中熟读《大学》,毕竟他跟爹娘都说了要习文,而且还收了一袋钱,虽然书很贵,一袋钱并买不了多少书。
但说的话,收的钱,总不能当空气了。
马场的工作杨国全权交给了自己的五妹杨雀,还有母亲王宁慈。
在杨国想来,自己以后总会离开麟州的,而杨雀和王宁慈在马场分水其实就是给她们结善缘,让整个麟州人都欠杨家人情,欠杨雀和王宁慈人情。
人情这东西,虽然不能当硬货使,但蛮多时候,还是能有作用的。
杨国在院子里搬了把躺椅,脱了鞋躺在躺椅上看着《大学》,看着看着看困了的杨国干脆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杨国睡着之时,麟州城墙上,一个守城的小兵正站在高处,眺望着整个党项人驻扎的营帐。
前几天党项人的营帐一直在减少,人马也在减少,如今都已经少了三分之一的营地了,而且营地里的党项士兵都毫无纪律可言,无比松散。
看起来就不懈一击。
正在眺望的小兵恨不得出城把这些不懈一击的党项人给宰了,可惜知州大人没有下令,小兵这些天听说那些将军也想出兵,却被那个杨家小四郎杨国拦住了。
要这个小兵看哪,那个杨国天天拿着本书,瘦弱得很,就是一个书生,书生就是怂蛋,这种关键时候不能听这种怂蛋的话。
小兵暗暗在心中唾弃了一嘴杨国,继续望着党项人的营地。
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有一支骑兵往党项人营地而来,党项人骑着强壮骏姿的高头大马从林中向着营地而去,军容整齐,井然有序。
小兵认得,这是一支党项人骑兵,而且就是前几天刚撤军的。
却在今天回来了!
而且,不仅仅是这一支!
渐渐地,一支又一支“已经撤离”的党项人军队都丛四面八方回到了党项人营地。
站在眺望台上的小兵先是感到惊恐,瞪大着眼睛,紧接着他就感受到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要是冲出去了,简直......
“有大事!有大事!”
腿软从眺望台上掉下来的小兵半滚半爬地朝守城的将军那而去。
消息很快传遍了麟州军中,许多在家中休息的将军都跑来登上城墙,望着突然井然有序的党项军营和回归的各支党项骑兵营。
所有将军都是心头一紧,然后一松。
一紧是想到若是前几天他们跃过杨国的阻拦出城,会造成何等的险像。
一松是庆幸料事如神的小四郎阻止了,而身为知州的卫居实点头了。
“小四郎真是料事如神,我此战只听他所言,不再说些蠢话了。”当日在知州府第一个提出要出城灭党项人的将军叹了口气。
“小四郎料事如神,老夫远远不如。”
“以后只听小四郎所言。”
诸位将军都纷纷叹气许诺,只有一个人嗓音依旧很大。
“我就说你们这群驴蛋子没脑子,还好听了小四郎的话!”这个嗓音依旧的,当然就只剩下在知州府力挺杨国的项从东了。
听得在一旁守城的杨忠和杨报一愣一愣的,这群将军都在干嘛?他们家四弟又做了些什么事情?
搞不明白。
杨忠和杨报当然不知道,这次事情之后,这场战争的路线已经被杨国牢牢握在了手里。
一路畅通。
而握住了这场战争路线的杨国呢?
他没在城墙上,而是在自家的院子里,闻着月季的花香,看书看困,睡着了。
平静的脸庞枕着一本《大学》,一丝晶莹的口水从杨国的嘴角流出,流着口水的杨国还嘟囔了一句梦话。
“老板,我不要看《大学》,给我来一本《男人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