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眼睛干涩的疼死了,我抬起手搓了几下更疼了。
放下手时却碰到了一个脑袋,冷汗也是习惯性的下来了,只是一秒又恢复了正常,嗓子干干的,咳嗽了几声,我扭头就看到那个脑袋了。
是李朷卿,是那个漂亮的李朷卿。
他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脸是对着我的,我扭头就看到他那张漂亮的不似人间的脸,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领略到他的不俗姿色。
乌黑的长发肆意铺散在他的周身,有几缕顺着床边勾绕着我的头发,纠缠连绵不断,我看的伤心眼睛开始发酸,可是没有流泪,大概是这几日流太多泪把泪流干净了吧。
眼睛是真的太疼了,估摸是肿了。
我一起床要去厕所,坐起身绕开他,偏偏就那缠绕的头发薅的头皮发疼,我嘶的一声跌坐回床里,他也面容狰狞了一瞬,揉着头盯着我们俩头发打结那儿看,脸上突然带了一抹羞意,“你,没事吧。”
我不愿看他,也不想搭理他,忍着疼痛去翻床头柜里的剪子。我头发短,从痛的那一块往下码就能摸到头发打结的那一块儿,拿起剪子要将它剪去,李朷卿瞬然出手握住我的手,“你做什么?”
我挣脱几番没有挣开,索性被他握着,我冷冷的看着他,“我要剪掉你看不出来吗?”
他握着我的手的劲道变大,让我有点发痛,他的眼眶又开始变红,眼白里也蔓延了几根红血丝,那红的惊心,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紧咬的牙齿里挤出来的一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身体还不允许我支配么?你若是想要支配那也得等到我魂飞魄散以后再说吧?”
他听到这句话怔了一下,对我的钳制稍微放松,我趁此机会挣开他的手,用着剪子在余光里咔嚓一声,那节打结的地方变成了碎发掉落在床上,他悲戚的看着那些碎发,表情十分悲伤,他却只呆呆的流泪。
我看不懂他这是在做什么,反正,和我无关。
嗯,反正就这几天了嘛,我灰飞烟灭以后也不会再有我了,我也不会伤心什么了,嗯,也挺好嘛,做人有什么意思呢啊,化为虚无真的挺好的!
我洗了把脸,镜子里面得我实在是太沧桑了,而且眼睛肿的像烂桃子一样,看着倒胃口极了,我叹口气接着洗漱。
我出来的时候,李朷卿已经穿上了李槐桑的身体端着两碗米粥站在饭桌旁边不知所措,我接过那碗米粥就着李阿姨做的小咸菜嘎吱嘎吱的吃起来。
“你的眼睛,要不要冷敷?”
我睨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做理睬。
我吃完就去把碗洗了,他也像是害怕我跑了一样,一步不离的跟着我走前走后的,拿着碗站在我身后,见我洗完碗瞬间扯了个诀净了碗就跟着我走到客厅。
我踩着凉拖窝进单人沙发喝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小汽水,“说吧,你的故事。”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情:“小尾巴,你一早不要喝这么冰的水,对你的胃不好。”
“关你什么事?”
他垂下眼睛,又开始委屈上了,一抬眸眼里的水色欲坠不坠的,衬得他苍白的脸更是弱柳扶风的,我倒是不耐烦起来,“赶紧说,别在我这儿卖委屈。”我扭过头不看他。
“小尾巴,是我的不对。”
我想起一点事情,灵光乍现那种,直视着他:“你,不对,李槐桑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你的转世!?”
他被我问住,叹了口气,“嗯,我不是李槐桑,我就是李朷卿,我已经成鬼了,根本入不了轮回也没办法转世成人。”
“那你是在欺骗李阿姨了?!你是不是也根本救不活李槐桑!!”我低声地质问他。
“嗯,李槐桑救不活了,他早就转世去了。”
“那……那你能送朝情进入轮回么?”
“朝情?那只地缚灵?哦,她是被迫受刑罚的,我没办法也做不到。她被村民送入烈火里烧死后怨气太大变成了鬼后屠了整个村子一个活口也没剩下,于是就被迫的受着永生永世的刑罚,永远没有转世来生。”
烈火灼心还要永生永世,这是我完全想象不到的疼痛。
“那你,和柳音音呢?”
所有的话题左右也绕不过他和柳音音。
他悲怆的笑了一下,颇有一股绝望地味道,“柳音音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成亲的前一天晚上我被我的兄长陷害致死,扔进了荒山古迹里,我怨气过大凝结了四十九天变成了鬼,却看到我的兄长强娶了柳音音,当晚他强迫音音做那腌臜事,音音不从一头撞死在柱子上,鲜血流了满地……”他双目赤红,眼底深沉的恨意让我大热天发起抖来。
他又接着说:“我的力量太微弱,一阵风都能把我吹散,我便潜心去修炼,再醒来的时候……”说到这里他便紧紧地盯着我,究极温柔,不掺一丝虚假竟让我的心脏“咚咚”的跳起来,声音大到我想捂起耳朵来,他笑了笑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声音颤抖了一丝,“再醒来的时候就是遇见你的时候。”
“起初我只是想试探你有没有关于柳音音的记忆,我发现你就是你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只是夏尾荫。”
“我的灵魂里有柳音音的魂魄么?”
“有。”
“那只落头氏是你放进来的?”
“是。”
“那我的坠子……”我拽下来脖子上的玉珏,扔在了桌子上,玉石与玻璃接触的声音清凌凌的,他捡了起来,面露难色,“是啊,坠子也是我把它折断的,我需要力量,你的坠子里有太多力量强大的鬼怪,我需要它,来寻找柳音音飘落世间的魂魄。”
太难过了,真的太难过了,我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却自虐般的问道:“那这个玉珏呢?”
“里面装的是找到的柳音音的魂魄,让你戴着是让她早些熟悉……你的身体。”
“那我的灵魂呢,怎么处置呢?”
“是用来筑成柳音音的灵魂稳定的作用,防止柳音音的灵魂和你的身体不契合。”
我竟然还能联想到粘合剂,苦中作乐我最强么。
我抖着手拧开小汽水的瓶盖,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有些装不住溢出来一些,洒在白色棉质短袖上,形成了一块橙色的显眼的污迹。
“你、你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欢我么?”
“……”
回答的是看不见的蝉鸣,是感受不到的温凉,是听不见的清风,是音乐嘈杂的电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