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细细的打量它,它在嚎叫,凄凄厉厉尖锐刺耳。
我环顾四周,实在找不到防身的器具,现在我连它是妖是鬼也分不清,更不必说如何对付它。
它那么长的脖子,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传说。
落头氏,古代的志怪小说《搜神记》有提到过,可是我一直以为它是传说中的东西,不应该会在现实中存在。
“小尾巴,我来帮你!”
外面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直伪装成李槐桑的声音来让我开窗户,我要是开了的话,这便相当于给了多少东西开窗户。
不消多久,那落头氏身上的腐烂味道彻底包不住了,腥臭的味道直直刺进鼻腔里,一下子流空泪的干涩眼睛都被激出了眼泪,嗓子也被箍住了一般,开始猛烈的咳嗽。
“夏尾荫,你不想知道我是什么麽?”窗外的“李槐桑”突然冷淡下来,用着我最熟稔的语气说道。
这是李槐桑了。
我要在它的眼皮子底下挪到窗边,这可真是一项极大的挑战。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要去给李槐桑开窗户,兴许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吧,我遇见他之后就开始变得处处不像自己,总觉得他能给一个我想知道的答案。
我轻轻地挪动着,但是那双白虫涌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好像下一秒那两条虫子会立马射向我的身上,钻进我的皮肉里血管里安家孵卵,我试着将双手握着拳,可软的不成样子的手捏成拳真的太费力了,我低喘着气不敢有大声响。
它抓住一丝缝隙张大嘴咬向我,那些细长蛇般的舌头瞬间化为利刃,带着风的向我袭来,湿哒哒带着粘液掉落的地方瞬间变成一个个烧灼的小洞眼儿,说时迟那时快,我立马把那颗坠子举到头顶形成了一个完全可见的青色罩子把我保护在里面。
他的利刃刺过来的时候,应声而碎的不仅仅是保护的青色罩子还有玻璃。
我手举着的黑曜石坠子断开了,只见那些还长着满嘴牙齿的小嘴巴要咬上我的脸了,那一刻我的心居然像一片平静的湖,好像完全接受了死亡。
“夏尾荫!”李槐桑睁大眼睛,粗声喝道。
我余光中的他头一次这么失态,脸色通红,脖子上和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粗嘎嘎的,我没有戴眼镜,看不清他的眼神,如果,能看清就好了。
李槐桑冲过来把我搂进怀里并用后背挡住那些利刃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在他怀里离他的脸很近,近到我一抬头就能够亲吻到他。
他的脸上全是汗水,眼睛里也进了汗水,红通通的。
我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果然有星河,藏匿着千山万水,好看的我要喜欢上他了。
那一刻什么尖嚎也听不到了,感官嗅觉什么都统统消失了,我只能感受得到他那双满是神情的眸子注视着我。
可是,我没有感觉到他的心跳。
他把我搂紧,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说道:“还好你没事,荫荫。”
那声“荫荫”饱含了太多太重的感情,我竟不能一时间消化掉。
落头氏尖嚎一声把我拉回了思绪,我要从李槐桑怀中出来,但我没办法挣脱他的胳膊,只得在他怀中紧紧询问:“李槐桑,你没事吧?”
李槐桑在我头顶低低地笑了一声,“嗯,没事,放心。”
我紧紧的抓住李槐桑胸前的衣服,是李槐桑身上特有的味道,我安心了许多,“李槐桑,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夏尾荫,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那落头氏还是不断地攻击,李槐桑也像一座磐石一样,丝毫不受其扰,轻松得很,我安静下来思考李槐桑。
我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人家明明救了我,可我却在思考他的真实目的。
可是啊,我自己都要骗不下去我自己了,李槐桑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心跳,他没有心跳又为什么能够在烈阳下行走又为什么能够撞碎满是结界封印的玻璃来到我的房间保护我,他,又为了什么而保护我。
而我,又为什么会想要亲近他,又为什么对他有一种熟稔感。
这些,统统不得而知。
落头氏的脑袋好像是因为吃不到我而激烈又怒气腾腾的尖嚎,巨大的脑袋也四出的甩荡,撞得我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碎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让我不由得心跳跳的更快。
李槐桑注意到了,一边心情很好的笑着一边把我抱得更紧,一只手也放在我耳朵上,“小尾巴,你心跳的太快了吧。”
这样的时候他怎么还有心情说笑啊……
我没有说话,他也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沉稳且坚定地说道:“别怕,我在。”
“它,田加嘉变成落头氏了么?”
“嗯,被死去的枭号占了身体。不过,以后再别随便给人开门了,人是会自己开门的,只有鬼怪才需要得到主人的认可才可以进来,以后万万不可这么粗心。”
我想到什么,立马说道:“对啊,所以我就没有给你开窗啊,因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东西假装你,啊,但是玻璃碎了……啊!我的坠子!”
我的坠子!
它从来也不会坏掉啊,怎么可能就一下子就碎掉了?
道长说过啊,它不会断掉的啊,那,接下来怎么办?我瞬间就慌神无助了,整个人魔怔了一般,嘴里边一直咕哝着:“怎么办,断了,怎么办?”
我在李槐桑怀里不断挣扎,让李槐桑有点手无足措,只得在我耳边说:“嘘嘘!夏尾荫,你冷静下来!没事,坠子没了还有我,还有李槐桑,你先安静下来!”
“李槐桑,我八月份最后一天会死去,我,现在,不想死去……”
绝望像空气一样把我不留一丝缝隙的包围住,我带着绝望来到这个世上,也即将要带着绝望离开这个世界。
怪物的嘶吼声渐渐小了起来,我仍旧神经质的抓着李槐桑的衣服,使劲儿的往李槐桑怀里钻,恨不得嵌进他的身体里去
李槐桑也任由我的胡闹,他轻轻地拍着我身子,就像小时候奶奶哄我睡觉那样的温柔,他的嗓音温温凉凉,舒服极了,“夏尾荫,等一下我可能就会睡上一段时间,等天亮了你想知道什么你就去问我妈,知道吗?”
“嗯?小尾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突然地我的心像是被人揉捏完又被扔进醋缸子里一样,又酸又涨。
还是我害了他,这是我昏过去前唯一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