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讲完自己的身世,虽是苦难一生,却在这少女听来并不算太凄凉,反而越说越是开心。
本来这间黑漆鸦雀无声的柴房,却骤然间传起了笑语。
蟋蟀问道:“好听么?”
这少女点点头,道:“恩,不过我以为能听到更让我伤感的故事,可是却被你说的越来越高兴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呀?”蟋蟀这才想到至今连她的名字还不知道,因问道。
“我…我叫琵琶…”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原始的凄然。
“怎么了,我觉得你这个名字很好听啊!你怎么说出来这么伤心?”蟋蟀不解地问道。
“不,一点也不好听,我宁愿我不叫这个名字!”琵琶有些激动地说。
蟋蟀已知其中必有文章,他趣味横生,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打听清楚。遂问道:“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不是,我…”
“你说呀,要是谁敢欺负你的话,等我出去,一定要帮你解气报仇!”他愤愤地说,却不知道此时的他已经双目失明,朝不保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办,所说言语皆是任着性子来。
“我生前出生在一所富贵人家,我娘是极爱弹奏琵琶的,是城里有名的才女,因为出生的时候,我娘也抱着琵琶不放,却不幸将我生出之后,流血过多而亡,我爹为纪念我娘,所以给我取名叫琵琶!”她说得哀惋,蟋蟀听得自也是不忍。
蟋蟀道:“这个名字是不怎么好,好好的一个才女就这样死了,还抱着她爱弹得琵琶,多可惜呀!”
“我长大以后,继承了娘的才艺,弹奏了一手好琵琶,我爹为显耀我的才貌双全,也为了给我找到一个富贵人家,让我终身衣食无忧,故经常将我带出家门,和他生意上结识的富贵人家交往,让我登台给他们演出,自此今后,我便身不由己的跟随他行走各处,像是一个卖艺女。许多人上我家提亲,我爹却都不答应,说还要等到一个更好的!”
蟋蟀暗自喃喃地说:“等更好的?难道是等我?”
“天底下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提亲的人不是没有文才就是丑恶之极点,我爹看不上,我自也看不上。就这样,为了我的事情,弄得满城风雨,最后,被当今的黄帝知道了,他下旨要诏我进宫做一个妃子,我爹却怕我到那里受他们****,竟一口拒绝,当场顶撞,官府气极将我爹一剑刺死,我因悲痛极致而当场晕倒,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死去了,起来的只是自己的魂魄,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自己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他正是在阴间无恶不做的恶盗,底下的小鬼都称他为‘恶鬼爷爷’,我当时以为是阴间的黑白无常来了,没想到竟会遇见他,询问之下,才得知自己那时还不至于死去,真正死去的原因是被他私自使用鬼气将我从躯体里硬逼出来!”
蟋蟀抱而不平地说道:“他娘的没生好他!自己死了还要搭上别人,这鬼放屁也是恶气!”
“他没有经过阎王的同意而将我擅自逼出体外,只为看中了我的美色,那日,我硬是不从,他却也纠缠不休,他用鬼气将我击倒在床不能起立,正当他要非礼我之时,我大喊一声,闭上眼睛,许久,不见声音,我睁眼一看,他的妻子,也就是在阴间同样以恶名著称的恶鬼姥姥站在我床前,她怒瞪着我,甩眼看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恶盗。她把我押进一间屋子里,让我永远不得出去,门被锁上,我也出不去,就这样一直待了许多年…”琵琶回忆当时,泪流面颊,想到此时,悲戚难掩。
蟋蟀听到她隐约的哭声,急拉着她的手,靠近她身旁,劝慰道:“你别难过,等老子出去了,一定要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为你出气!”但回头想想,自己现在双目不见五指,拿什么和他们拼呢?
“有一日,他们因为触怒了阎王,犯了难,欲要逃走,走前,恶盗同时也拉上我,却不幸被阎王命雷公的一令雷击,将我、还有他们夫妇打下了这炉中,从此,我更不得见天日,无法轮回转世…”她哭声阵起,衣襟拭泪。
“他娘的真是没鬼性,连逃难这样的事情也要牵上你!”蟋蟀表情悻然地说。
这时,他觉得自己屁股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搁着他,他惊疑地用手摸出,松开她的右手,左手摸出了一本厚厚的书籍,攥在手中,拿在面前,却看不见。
琵琶转眼一看,正是恶鬼夫妇扔给她叫他翻译其中含义的“神魔曲”,只见这本书还不断的发散着淡淡的金光。
“这是什么呀?搁的老子屁股底下了!”蟋蟀一边摸着自己的屁股一边抱怨地说。
他又接着要把这本书呈在身前,招呼琵琶道:“琵琶,你先拿着!”
“神魔曲!”琵琶接过此书,惊异地念道。
蟋蟀听到这三个字,不由抬头,同说了一句:“神魔曲!”
“你知道这本书?”琵琶惊疑道。
“哦,不是,只是听说过而已!”这时他不由想到嫦娥当时拿那本古书与弹奏古筝一事,莫名从心中浮现“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就是“他”是谁?他又迷糊,不得而知了。
“对了,这本书是你的吗?”蟋蟀问道。
“不是,是他们给我的!”琵琶忧心忡忡,道。
“是那两个恶鬼?”
“恩,”
“他们给你这个干什么?”
“他们扔给我时说叫我读懂这本书里所说的含义,如果三天内我读不懂的话,他们要惩治我!”琵琶无奈地看了看这本书封面。
“可是这本书里都是一些音符,我只会照着弹奏,却哪能懂得其中所说含义!
蟋蟀恨恨地说:“这两对作恶多端的狗屁夫妻,等老子出去,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们!”
她翻开其中一页,长时间,她默念此页中错综复杂的蝌蚪群,暗叹道:“好雄健婉转的曲风!”
“什么!”蟋蟀因为眼睛失明,反而促使耳朵听力能力有所提高,刚刚听到琵琶的赞叹,不禁问道。
琵琶转过神,看着蟋蟀,道:“我刚才看这几页的作曲,里面所作确实精妙绝伦,是我这么多年来见到过的最好的曲子,我想用我的琵琶弹起来一定美妙异常!”
蟋蟀先前听到她清理婉约的弹奏,虽不懂得多少,却已然心动无比,今她又要弹奏更好的曲子,他更是想要一听。但转念又想,当日,嫦娥为他弹奏这曲,使得他头脑巨痛,这回,她也要弹奏这曲,却也不由的后怕起来,生怕那股疼劲又要涌上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