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画了什么啊?”一个朦胧的女孩身影在陈天麟身边靠拢,拉回到了陈天麟的记忆。“你是不是江郎才尽了啊,我要告诉老师,伟大的画家一个下午都没有画过画!”
陈天麟宠溺地一笑:“去吧去吧,让伟大的画师学徒去向上帝控诉吧,愿你变成一条没有脚的蛇。”
“人家才不想是那种冷飕飕的,软趴趴的爬行动物!”少女气鼓鼓地说道。“你画画这么棒,肯定要考艺校吧!”
陈天麟略带青涩的脸上却露出异常坚定的神情,他重重地点点头:“当然,这是我的梦想!”
“哇,那我也要努力和你考一个艺校!”少女搂着陈天麟的胳膊不住地摇晃。
“你还是管好你的文化课吧~”陈天麟刮了刮她的俏鼻,把她搂到怀里,指着画架上的白纸:“你仔细看看我画了什么?”
“都是白色的呀!你根本就没画!”
陈天麟拿出了少女给他切好的4B橡皮,开始擦了起来。“看好了,这是一种特别的颜色。来,把眼睛闭上,把手给我。”
“噗”手指戳破纸的声音传来,少女睁开了眼睛:“欸,你骗人,哪有特别的颜色?你把我手指戳这个纸干嘛呀~”
“你就是特别的颜色啊!以后,我只画你的颜色!”陈天麟深情地注视着少女。
“没个正行,就知道撩我~”少女脸红地把手抽走,低下了头。
画面转到办公室,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老师优雅地正坐在办公椅上。“小陈呀,你的画画水平已经完全超出艺校的录取标准,但,老师很好奇,为什么你一直用偏肉色的色调呢?”
“老师,这个我不能说,但我喜欢用这个色调。”
“关键主考官可能不会喜欢,毕竟单一色调很难,有个好效果~”
“没关系的老师,我觉得这样可以了。”
“哎,老师当然希望你能最稳定地,最有把握地进呀,而不是,剑走偏锋~”女老师抿了一口茶,一脸关心地看着陈天麟。
陈天麟一脸坚定,但随即又露出了笑容:“老师,这,就是我最大的把握!”
画面转到考试后,一个电话匆匆打来,陈天麟急到把手中的书扔到一旁“喂,麟仔,我艺考成绩出来了,可以和你一起上同一个学校了!”
最想听到的话在电话中想起,陈天麟激动地咬着嘴唇没说话。沉默许久,“好,好,好!你,真的辛苦了~”少女本来是个高考生,但,为了喜欢的人,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报考了艺考。
而陈天麟同样以成绩第一的作品:《你与世界》夺魁艺考,就当他激动且自豪,并且脑海中期待和她之后所有的种种甜蜜时,一切就突然崩塌了。
陈天麟刚想敲开父母的门,“哎呀,天麟明明高考能考个更有前途的学校,偏偏要考画画,这孩子说了还不听!”
父亲的声音响起:“哎呀,孩子长大了,会有自己的考虑的,随他去呗~”
“不行,之后就业怎么办,日后亲戚面前问起我孩子干什么的,难道和他们说天麟是个美术老师吗?”母亲略带焦急的声音反驳道“不行不行,我得为孩子考虑将来,附近大学有对艺考生放宽要求的吗?能之后转专业吗?”
“你别这样,天麟肯定是有自己考虑的,更何况,不是还要填报志愿吗?”
“那我帮他改!”
“不可能!”陈天麟在一种全世界都不肯定自己,并且要被迫和自己喜欢的人分开的状态下爆发,推开门吼道。
“之前的规划我都是按照你们的要求来的,但这次我绝对不可能妥协!咳咳,咳咳!”陈天麟气到全身颤抖,平时语气根本不会急的他破音后连着咳嗽。
“那以前都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呀,天麟,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之后社会上是崭新的环境,你得更好地适应,理解一下我们好吗?”母亲神色焦急地说道
“那谁来理解我?!我从小,电脑,手机一个都不碰,同学们借我玩P4,我拒绝,他们说我装,说我是个傻子,我牺牲了娱乐,只是为了绘画,为了艺术!你们连我这仅存的净土都要摧毁吗?刻板的中国式家长!成绩成绩,就业就业,去你的!”人生中陈天麟唯一一次爆发,推门而去。
重重的摔门声把陈天麟和父母隔开,里头的母亲一个劲叹气,父亲沉默着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而在小区外公园的陈天麟拿着手机,却迟迟不敢拨打已经按好的手机号码。
反复地输入号码,再删除,再输入。路灯映射下的陈天麟早已泪流满面,久久地站着,随即脚步一软,半跪在草地上“啊啊啊!若汐,我对不起你,我没用!我不能给你保证,我的承诺全是屁话,而我还没有给你打电话承认这个现实的勇气,我是懦夫!啊啊啊!”陈天麟的手不断捶打着草地,手握拳抓着草土混合物。这以前和她在一起感觉到美好的味道这时却异常刺鼻,刺得陈天麟鼻子不住地发酸。
不知哭了多久,陈天麟只剩下了抽搐,这是他对现状无可奈何的唯一举动。“要是,能什么都不挂念才最好吧~”想着,陈天麟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已经是白色调的世界,父母焦急的目光注视下。“怎么样怎么样,天麟,身体好点了吗?想吃点什么吗?”
陈天麟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们:“随便吧,就这样吧,我就这样吧。”是和父母他们说,还是和这个世界说,这个得问他自己了。
而他在打出大学第一个电话的时候,才知道那天他住院,隔壁拿8B画铅扎右手食指6下的女孩,就是他最心心念的若汐。
一堵墙,隔开了两个情侣宛如世纪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