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厕所给老刘打电话:“刘老师,师娘没事吧?”
(“没事...你又带手机了?”)
“我躲起来的,抓不到。”不是,这老刘怎么回事,重点是我偷用手机吗?“那我晚上出去看师娘,你们在哪个医院?”
(“不用,你好好准备演讲比赛...这几天应该都是曾老师代课,你老实点...”我听出来他声音里的疲倦,还有压抑的哽咽。)
我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
“不行,我一定要去,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找,反正镇上就两家医院。”
(“...我们在市里,你就不要胡来了...”那边有人问,老刘轻柔的回,“马小晞,嚷嚷着要来看你...”)
(“小晞...听话,等师娘回去再给你做好吃的...”)
“可是...”
(“你要是真想给师娘做点什么,就好好准备比赛,把第一名的奖杯给师娘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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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的演讲主题是青春,青年节嘛,写青春准没错。
其实我时常会想,青春究竟是什么呢?
那时的我根本不懂青春究竟是什么,也不关心青春究竟是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写稿,我想我压根都不会在正值青春的时候提起青春这两个字。
人不就是这样吗?在時光流逝之后才想起来怀缅。
我四处拼凑了一些零零散散的无病呻吟,用自己的话连接在一起,组成了一篇激情洋溢的演讲稿。
讲真的,我对着镜子朗诵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传销头子。
但老刘说这样很好,状态有了就不怕了,他之前还帮我改了一点稿子,让整篇文章更具感染力,更煽情,他说这样有助于我拿奖。
事实证明,他才是传销头子,因为我拿着他改好的稿子,眼眶湿润,同时内心也在挣扎,我真的要拿这么矫情的稿子去参赛吗?
说完最后一个字,我平复好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撇撇嘴看着台下鸦雀无声的三个人。
我想的是初赛前在他们面前练练手,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也好及时改,但他们三个这是什么意思?
“唉,你们也觉得很矫揉造作对吧?天啊,我怎么办啊?我现在转学还来得及吗?”我欲哭无泪,有种叫天天不应的感觉了。
郑盈擦掉眼角的泪:“小晞,你说的太好了,青春如此美丽,我们真的要好好珍惜。”
我耸耸肩,送了她一个白眼:“你会不会太夸张?答应我,正式比赛那一天,你一定要坐第一排好吗?”
“你又知道你能进?”马扬环抱着双手偏头看向窗外。
微风吹动着他额前的碎发,侧脸轮廓分明,只可惜,长了一张臭嘴。
“当然知道!我就是能进!”
我一定要进,不仅要进,还要拿第一名!
“小晞,我也觉得你能进,不仅能进,还有冠军的潜质!这篇稿子真的很好!”顾之永用胳膊肘怼了怼马扬,看来他也觉得马扬泼我冷水很煞风景。
我扬扬手:“就知道找你们也是白找,两个老好人不说真话,一个智障不说人话,明天就初赛了,找你们还不如对着镜子练。”
我还得拿第一名呢!
我确实很轻松进了决赛,我清楚的记得决赛那一天的阳光,明媚夺目,又有些刺眼,我穿了件白色的加大号毛衣,春天的风从我毛衣的缝隙里钻进来,让我特别清醒。
我深呼吸,脑海里闪过马扬的话:‘球球,记得抬头挺胸,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
抬头,挺胸,我一定会赢。
我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人群,突然轻松了。
我用传销般的激情演绎着我的稿子,热情洋溢,心跳的特别快,一股热流直冲脑门,我感觉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我擦掉眼泪的时候台下掌声雷动。
可是,我最想要他看的那个人,他不在台下。
老刘,如果今天你在看,你一定会特别骄傲吧?
你看,你改过的稿子多洗脑啊!
等待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应该会拿第一名,但是我没想到,曾国庆会给我他今天给出的最高分。
当时我没空管那么多,我只想找个隐秘的角落,给老刘和师娘分享这个好消息。
我跑到音乐教室把门关好,正准备打电话时,收到一条彩信。
是马扬发来的。
他在台下偷偷拍了我刚演讲的全过程,应该是把手机藏在衣袖里拍的,还能看见校服袖口的褶皱。
我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讨厌的马扬,怎么就那么了解我的心思呢?
虽然除了视频没有任何一句话,但我仿佛听到他说‘球球,把视频发给刘老师吧,他一定会特别开心的,我想他现在肯定特别想看这段视频。’
我摇摇头,把脑海里他那闪烁着奇怪光芒的脸摇走,他怎么可能会这么温柔的说话,绝不可能!
青春大概就是胡思乱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