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我经常在做一个梦,半个月后,高瞻村会有寒流经过,到时候鸡鸭猪会死不少,地里的庄稼也无法存活,物价飞涨,很多人家都吃不起饭菜,而且这一场寒流,要连续两个月才会回暖。”
裴辰州露出笑容,安慰她,“容丫头,这只是梦,你不要担心,过一段时间温度是会降一点,但不会到你说的那个地步。”
俨然像一个温暖大哥哥安慰小妹妹,秦容有点无语,不过,裴辰州很少笑,笑起来真好看。
“有一种梦叫做预示梦,梦里的内容在将来会变成现实。”秦容说,“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都要留一个心眼,我希望在那之前,你也多准备一点物资,你看,我准备了一大车呢,不过这还不够。”
裴辰州看一眼牛板车上,一车的白菜,还有大包大包的干菜。
他想了想,“好,那我也准备准备。”
容丫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寒潮没有来是好事,寒潮来了,也因为未雨绸缪,不缺吃的。
他去给吴氏抓了药,挑一天石头是两百个铜板,六天是一两银子二百文,抓了二百文的药,拿出五百文买米,四百文,秦容买什么干菜他跟着买什么,只是都是小包小包的。
“州伢子,你还没有吃饭吧。”秦容刚才请了菱花,正要把他领去饭馆子,裴辰州却在一个摊位买了几个馒、头,还有四个肉包子,两个给她,两个小孩子一人一个。
“我吃馒、头就行,吃饭太费时间。”裴辰州大口大口咬着馒、头,显然也是饿急了,这么高大力气充沛的少年,每天需要补充的能量不少。
秦容哭笑不得,他既然在观察着她的动静,难道不知道她已经吃过饭了吗?她把肉包子收起来,路上吃或者回家吃。
那边菱花和万氏也回来了,菱花身上只有三百文,买的比裴辰州还要少。
“下个街天把小葵她爹挣的工钱也带来,多买点。”菱花说。
看到裴辰州,“咦,州伢子没回去呀。”环顾了一下她的身边,“王庚呢,他在不在。”
在的话,把工钱交出来,她好买货准备着。
“王三叔回去了。”裴辰州说。
菱花一脸失望,“死人,也不问问我钱够不够用。”
秦容笑道,“三婶,三叔见你背了这么大背,所以没有往那方面想。”
菱花说,“我家那位,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啥都要我开口,也是人老实本分,不然我才不会和他过活呢。”
听着菱花又嗔又怪地说自家男人,大家都笑。
该买的都买了,也填饱了肚子,回家去。
被秦容踢了胯、下的那个人这才缓过来,一瘸一拐的离开,裴辰州看一眼对方的身影,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翳。
这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以后肯定还会找机会刁难容丫头,还是得多留一个心眼。
郑氏和周氏各背着半背篓的东西,十斤五花肉,还有一些地里没有的蔬菜。
秦容和万氏买了一牛板车的家用,还有十五斤左右的瘦肉,各种不同的干菜,裴辰州家和菱花家的,也只占了一个小小的角落,两人心里各种不是滋味。
一个村里的,都在这个时候回村去,这样气氛会热闹一点,还可以比比各家买了什么,满足一下虚荣心。
但和秦容买的比起来,都要自惭形秽。
“哟,容丫头,你们这是靠卖鱼发家呀。”郑氏说,“全村只有你能钓到鱼,你这等于把全村人赚的银子都装到自己的腰包里。”
周氏接口,“是啊,本来那条河也不是你家的,偏偏只有你能钓到鱼,别人只有眼巴巴望着你发财的份,要说幸福谁有你幸福。”
两人这样说是有目的的,村里人听着,压制着的不平开始翻涌。
本来,河里的鱼各凭本事钓,秦容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钓了大拨大拨的鱼钓去卖,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可那条河是公用的,凭什么?
要赚钱,不是全村人一起赚才公平吗?
秦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村里人是见不得只有她一个人挣钱,不过来得也太快了。
“大伯娘,三伯娘,钓鱼各凭本事,我也没去阻拦别人吧,别人钓不到鱼,我有什么办法呢?”林音好笑地说。
“就说鱼腥草,我挖鱼腥草当菜,不知道有多少人嘲笑我,结果鱼腥草这里是一道美味,我还用鱼腥草赚了一点钱,这怪得了我吗?”
是他们不肯动脑筋,不肯多实践,看到别人赚钱了,又来眼红,想要踩上一脚。
提到鱼腥草,村民的脸色更加不好看,高瞻村里那么多鱼腥草,秦容能卖钱,他们也能卖钱啊,只可惜白白浪费了这一次机会,下一个街天一定鱼腥草满街,还被离得近的村民抢占位置,他们根本就没有一点机会。
郑氏和周氏被噎了一下,郑氏说,“鱼腥草卖不成了,下个街天一文钱一把都没人要,可河里的鱼只有你能卖,难道你要把法子一直藏着掖着,不肯让一个村里的人挣这一口吃肉的钱,真是个自私的丫头。”
转去转来,话题又回到鱼上来,说到底,高瞻村里的人也想靠卖鱼挣钱,也想顿顿吃肉,看秦容的眼神,也一个个地变了。
“容丫头,你就说嘛,你是咋钓的鱼,河是村里人公用,鱼你总不能一个人独占啊。”一个村民说。
“是啊,青阳镇管几十个村落,高瞻村是最穷的,大部分人家吃完杀年猪的肉,其他日子十天半个月尝不到一口荤腥,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忍心嘛。”
“我们也想挣一点家用,想吃肉长点力气好干活,几十个村落只有高瞻村有河,有水产,就算你让村子的人知道钓鱼的法子,也不影响你卖鱼。”
秦容沉默着,她感到愤怒,羞辱,她可没有忘记,以前这些村民骂她扫把星,克娘命,看到她就避而远之,她凭自己的办法钓到鱼了,他们又一个个来逼迫她。
万氏皱着眉头,这些村民有什么资格为难容丫头,高瞻村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是他们脑子愚笨,一根筋咬到死,不知道变通,看到别人有点不一样,就大加排斥,她们家吃鱼腥草,就被不少人冷嘲热讽,这样日子能过到哪里去?
可是,一个村子的压力,容丫头再有能耐,也挡不住啊。
“死丫头,你倒说句话呀,不把法子交出来,你还有脸面在这个村子待下去吗?”周氏又加一剂猛药。
“本来你就是被老秦家赶出去的,你这个娘也是外村来高瞻村安身,要不是高瞻村的人有良心,又咋会留着你们,你们还不识趣。”郑氏见母女俩不说话,更加嚣张。
“娘,以前我们住的这个院子,是韩光棍的对吧。”秦容开口。
万氏道,“是,我才到高瞻村的时候,本来打算买一块地盖房子,韩光棍把他的宅基地连同房子卖给了我,房契地契都有,我还在仙府那儿报了个备。”
秦容好笑地看向郑氏周氏,“大伯娘,三伯娘,听到了吧,我和娘之所以住在高瞻村,是因为合法合理,而不是因为谁对我们有良心。”
郑氏和周氏对视一眼,这个死丫头,心思真伶俐。
“不管怎么样,河里的鱼,不能由你一个人独享,要吃大家一起吃,要卖大家一起卖。”
“是啊容丫头,就算是你为高瞻村做一点贡献吧。”一个村民说。
裴辰州推着牛板车,听到这些话,已经是忍无可忍,他的脸色冷了下来,正要说话,秦容看他一眼,示意他冷静。
少年抿着嘴唇,握在车把手上的手收紧,骨头突兀。
菱花也很生气,秦容对她摇头,这件事情,交给她来好了。
刚才她想通了,这些人现在说话还算客气,如果她不肯把法子交出来,很快他们就会变得穷凶极恶,甚至会不断搞破坏,而且,赶集的主要是妇人,等回到村里,还有男人呢。
一个村子的力量,愚昧又蛮横,她对付得了几个流氓地痞,可是这些人一旦联合起来,就连官府都要出兵镇压,她是没办法的。
“好,我可以把方法告诉你们,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秦容松了口。
村民的眼睛一亮,“容丫头,你快说,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会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