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八很快就看到燕宁脸色巨变,他连忙蹲到燕宁身边,神情凝重。
“我们可能有大-麻烦了。”
她不敢将手移开,因此能感受到那个人全身血液有力的泵送,她只不过是攥着手臂,可就像是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一样。
他的手臂并不粗壮,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相比虎八虎十而言可以说是非常瘦弱了。
这个人绝不会是虎十,也不会是李同知,更不是何星宇,那么他是谁?
燕宁深吸一口气,“虎八大哥,咱们一起把箱子拖出去。”
“可是箱子很重……”虎八为难地开口,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因为燕宁只靠一只手就把箱子拽出大半,然后皱着眉头退后一步,对他摇摇头说:“虎八大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何星宇与燕宁对视一眼,忽然蹲下帮忙。
这箱子其实还是很重,但已经能被他俩抬起来了。
二人合力将箱子放到了书房正中间。
上面的锁已经除掉了,打开盖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虎八不知内情,大胆的掀开箱盖,借着昏黄的灯光,三人同时看到了箱里坐着的那个人。
他缩成一团坐在箱子里面,身上没有任何血污,露在外面的脖颈脆弱美好,他的头发很柔顺的趴在脑袋上,后脑勺是很优美的圆形,虽然他低着头,但燕宁依旧可以看清楚他的侧脸。
这是一个男人,并且年纪不大。
燕宁在看到男人的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背冒出簌簌的寒意,以至于她身体也开始打起了哆嗦。
“这是怎么回事!”虎八大叫出声,“怎么又多人了,还他娘的是个不认识的人!”
何星宇盯着反应剧烈的燕宁,“你认识他?”
燕宁揉了揉眉心,眼神有些暗沉,“是。”
这时男人也醒过来了,他的眼神十分清明,半点不像昏睡了很久的样子,他撑着箱壁坐了起来,歉意的笑说:“介意加塞一个吗?”
燕宁:“……”陆横这是搞什么鬼?
青年在三个人怪异的眼神中站起来跳出箱子,并且自我介绍说他叫陆横,“在阴司里犯了点事,搞上下级恋爱之后被人举报了,所以过来重新参加考试,你们几个不介意吧。”
“你真的不是工作人员?”虎八捏紧了斧头,高大的身体在陆横面前竟然显得意外的小,何星宇同样发出疑问,只有燕宁蹲在一边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当然不是。”陆横理直气壮的说:“考场规矩相信各位比我要清楚得多,违反考试纪律的后果是革职,我没必要这样吧。”
对他们的交谈燕宁充耳不闻,斜靠在西洋钟边上,望着他静静出神。
他既没有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为了证明他不是在开玩笑,甚至还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从口袋里掏出张淡黄色的纸条。
见纸条材质和一号房的一样,何星宇很快就放下了对陆横的戒心,虎八没多久也打消了疑虑。
正如他所说,工作人员在考场里也并非万能的,他们有着许多的限制。
他不吝啬地将纸条递给何星宇之后,才像是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人一样,抬头认真望着燕宁。
燕宁不知怎么的,竟也开始同他对视,她的心突然跳的很快。
陆横噙着淡淡的笑,逆着光慢慢冲她走来。
对方那双深邃的黑色瞳孔完全映出了她呆愣的脸,燕宁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就像被吸住了,陷进他眼底深渊一样,一时间竟然无法移开视线。
陆横的长相其实一直都长到了她的点子上,只不过以前因为环境使然,她从不曾好好描摹过对方的眉眼,如今在这样的地方,她就这么看着他,就能感觉到内心的艰涩与窒闷。
甚至说,她肚子里还揣了两个人的崽呢,他现在过来,是想做什么?
燕宁猛地低下头,按住狂乱无绪的心跳,想要摆脱这种无法控制的状态,这时候,她听见陆横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喊了自己的名字。
“阿宁。”
燕宁回过神,她别过头,“你来干什么?”
“陪你通关。”
果然还是那个人。
“阎仇十送你来的,还是袁绍均?”燕宁抿抿唇,轻声问。
他却没答,只沉声道:“最后一个考场,有人会为难你的。”
燕宁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他不用来,可说到一半又闭了嘴。她能感觉到对方正很专注地盯着自己看,以至于嘴里的奚落与质问全都吞了下去。
对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视线就落到了她的指腹上,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柔软的手指摩挲着那上面的伤口——被那玩意儿咬出的伤口其实已经不疼了,被这么摸着甚至还有点痒。
“我感觉你的状态不太好,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吗?”
他的态度十分热络,燕宁笑了一下,说:“我没事。”
她像是自我催眠一般补充道:“我也不会有事的。”
陆横依旧抓着她的手腕,但他的体温很低,不像是人类的温度。
燕宁找回几分熟悉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自己的身体,她不想去计较这些细节,所以她抬起头,“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陆横颔首,笑意渐深:“你说,我听。”
燕宁抬起头,端正了姿态望着陆横,说:“你说你在阴司被人举报,是真事儿吗?”
“是的。”陆横很笃定地道。
“那你知道我们以前的事情吗?”燕宁忍不住问:“我说的是最早的时候,为什么孟宁会被开除。”
“阎仇十说你在融合好了之后就会想起来,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阎仇十不肯说,袁绍均也守口如瓶,燕宁目前只知道孟宁是因为徇私舞弊而革职的——说起来,阴司对这一点真的很严格。
“她是被陷害的。”陆横顿了一下,紧紧捏住燕宁的手指,却贪婪地想要十指相扣,但是燕宁眉心蹙地很高,他忍了忍还是作罢。
“被谁陷害的?”燕宁深呼吸一口,说道。
“你稍后就会见到她了。”提到这个似乎让陆横变得很暴躁,他另一只手摸上了燕宁的把脖子,触到后颈大动脉处,眯起眼睛揉了又揉,力道之大让燕宁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燕宁屏住呼吸,她感觉自己就像猫科动物被揪住后颈皮一样失去反抗能力,她全身僵硬不能动弹——就在陆横抬手的时候,她感觉到他又变成了以前那种森冷不近人情的样子。
她恍惚间想到,好像融合版陆横一直都没给过自己好脸色,那天在车上的时候他甚至还对雨霏笑了好几下,但对自己眉头都是高蹙的。
燕宁垂下眼脸,借此掩盖内心的复杂。
在她惴惴不安胡思乱想之际,陆横忽然松开了那只手,轻声说:“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质地莹润的玉镯,套好之后顺势重新握住。
燕宁望了一眼那只玉镯,里面牵连着红色长丝杂质,“这……是三廊庙里那只玉镯?”其实问出口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里面的红色不是别的,而是血。
等血色淡去之后,玉镯的保护能力也会消失。
“是。”陆横低低地道:“它本来就是你的,不要再弄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显得阴冷,燕宁觉得自己有必要向他解释一下,“这不是我弄丢的,是进入考场的时候,被人收上去的。”
说到这燕宁也觉得是有人在针对自己,毕竟其他考生都携带了作弊工具进场,而且根本没有给自己主动上交的机会,她才醒来,就已经在屋里了。
陆横脸色不改,“我会去找她的。”
“对了,你和箱里的老虎是什么关系?”燕宁问道,不着痕迹地抽回被他握着的手,突然想到什么,“我以前在陆家村见过一只玉雕的大猫,和这个的手感有点像。”
其实不是有点像,而是非常像,燕宁记起当时陆横也是在她被咬了之后才出现的。
而且是老虎的话,可不就是大猫吗。
“这个出去再和你解释吧。”他再次朝燕宁伸出手,却没抓到——燕宁同他拉开一大步,主动走向虎八,问道:“纸条上写了什么?”
“你自己看吧。”虎八主动将纸条递给燕宁,脸色怪异不自然。
燕宁看到那上面写的是:
【我们的工作人员可是很忙的。】
【放心啦,只有三个哦。】
【但三号派了ta的宠物*来。】
【作为丛林之王,你一定有办法找到*吧。】
【毕竟钥匙可是在*那里哦。】
纸条上的信息无疑给三人打了一剂强心剂,算上一号房四号房,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工作人员了。那么他在哪里?
为了避免四号房的何星宇听见,虎八硬生生忍下了询问的冲动。
燕宁戳了戳陆横后背,轻声问:“你知道*在哪里吗?”
陆横笑眯眯地摇头:“不知道。”
纸条已经给出了相应线索,众人很快就在屋子里四处翻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