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窗户那边似乎还有风吹过来,和黄沙漫漫的隔间一般无二,带着刺骨的凉。
众人站在窗户前面,齐齐打了个哆嗦。
正当她焦急窘迫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窗户那边又有了动静,自下方伸出一只手,有个男人咳着声,从里面探出脑袋。
从小何手里夺回斧头刚要给他来一下的燕宁:“……”
待看清那人面容后,她几乎要失声:“陆横?!”
虎八和大何也很吃惊,但小何勾勾唇,并不意外的样子。
从卫生间进去的陆横,竟然打窗户这里爬了出来,难不成说小房间和窗外其实是连通的,又或者是这个房间也像第一个考场那样,被人分割成了隔间?
她心里有很多疑惑,男人却不打算回答,劲瘦的手臂撑着窗台跳了出来,然后顺势握住了燕宁的手。
然而他忘了自己刚从里面跳出来,全身上下都冰凉刺骨,燕宁被他一冻,下意识抗拒地退后一步,然后狠狠打了个哆嗦。
陆横的手停顿了一瞬,最终慢慢收回,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等等!陆横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燕宁下意识为自己解释:“你手太冰。”
所以并不是讨厌吗?他愣了愣,骤然由雨转晴,狠狠地错搓了两下手掌,直把手搓热了,才再次试探地伸过手。
这次燕宁依旧没接,不过是有意的了。
她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她和陆横之前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转变,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很不能适应。
四号房充斥着诡异的寂静。
男人似乎有些不解,但没强求,只是神色多少有些挫败。
“我以为你是在关心我的。”陆横忽然问道,他凑近燕宁,盯着她的眼睛,好像要看透燕宁心里的想法。
“是……是有的。”燕宁不自在地挪到虎八边上,“你出来了,里面有钥匙吗?”
“没有钥匙。”陆横扬起手,燕宁这才发现他手里竟然攥着一个娃娃。
他把娃娃递到燕宁面前,“娃娃兜里什么都没有。”
“那钥匙会在哪里?”
陆横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这一点,你可以问一下何星宇。”
“何星宇能知道什么……”燕宁十分无奈,这个娃娃要比任何的都要像何星宇,触手的皮肤温热且充满弹性,就像一个侏儒。
她将娃娃递到二人面前,却不想大何像是被吓到了,自喉咙里压出一声细碎的怒吼。
虎八很不耐烦地:“何星宇你发什么疯?”
她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大何奇奇怪怪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自打二号房开始他就在跳脚,她没怎么深究,让小何看看娃娃。
奇怪的是,大何不想让小何拿到,燕宁刚抬手,他就伸手一劈,势要将娃娃夺过去。
不过他没得逞,陆横一直都在注意他的动作,在他出手之际当即阻拦,大何被陆横推了一把,跌跌撞撞摔到一地的娃娃碎片中。
“自从我出来,你就在不停打抖,是害怕,还是心虚?”陆横勾起嘴角,指着娃娃问道:“眼熟吗?”
大何自喉咙里压出几个字眼:“眼熟个屁!”
燕宁就算再怎么迟钝,现在也该反应过来这人是有问题的。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倒地的何星宇身上,不约而同拿起武器。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看燕宁和陆横二人虎视眈眈的,虎八到底忍不住了,开口询问小何,“你们在打什么诳语?”
大何显得十分焦躁,和娃娃同样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平白多了僵硬恐怖,他握紧拳头,那是一双指节优美的手,他舒展了一下,又张开,似乎在酝酿着力道。
“我起先就在奇怪,为什么这里会有两个我。”先说话的是小何,“现在我知道,你不是工作人员,你也不是何星宇。”
大何有了反应,哼笑一声,很不屑地:“那你说,我是谁?”
“你是娃娃呀……”小何低低地叹了口气,“如若不然,你怎么能那么轻易破坏娃娃打不烂的身体?”
“我承认现在是有点问题,可你讲话也得带点证据。”大何低头望着自己鲜活的身体,“我是娃娃,你跟我闹呢?”
“你想要证据?”小何甩了甩木偶身体,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在我的房间里,还能被你给欺负了?”
话刚说完,在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情况下,他当头朝大何扔了个娃娃,然后抬斧劈砍,剁在了大何脑门上。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躲闪,
大何的身体在地上不住蜷缩着,仅仅一刀就让他失去全部抵抗力,燕宁眼睁睁看着他打了个滚,然后原地碎成了两半。
他的眼睛还是大睁着的,但没有任何一丝血流出来。说他不是人,简直实至名归。
小何了然地点点头,“看来我想的没有错。”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了。
虎八看了看何星宇,又低头瞄了眼地上的人,神情错愕。
燕宁还没理出所以然,忍不住问:“那他是工作人员吗?”
陆横道:“他不是。”
“那一号房间的那具女尸……”燕宁忍不住嘶了一口气。
“也不是。只是模拟出来的。”陆横道:“最后一个房间,会有难度,”
“那最后一个考场是?”
陆横摇摇头,“现在还不能说。”他又指了指天花板,“会被发现。”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燕宁也就不好再强求。
正牌何星宇在这里,很快就从假的何星宇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原来四号房的钥匙一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甚至连假货自己都没发觉。
何星宇无奈道:“其实我早该想到了,我小时候曾做过一个噩梦,梦里我和一个娃娃互相交换了身份,那梦越发展越真实,后来我就被梦魇着了,直到我师兄发现不对劲,叫了师傅过来废了好些心神才将梦魇压下。”
只不过因为年代太久远,他忘得一干二净,直到刚才看到镜子,才隐约忆起一些。
燕宁叹了口气,其实如果一号房没有遇到假货,她或许还没有那么快地从一号房出来,至少燕宁自己是没有撬锁的本事的。
这么想想的话,三号房何星宇打喷嚏那会儿或许就是他故意的。
越靠近四号房,他的焦躁就越明显,到后面几乎是明着针对正版,语气也越来越差劲。
虎八虽然想苛责两句,到底闭了嘴,第二考场目前只剩下一个房间,看这回的队友素质都还不错,他的通过率很高,如果之后也能这么顺利,不仅他能脱胎换骨延年益寿,虎十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他在心里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报了时:“还有四十六分钟,抓紧了。”
走之前燕宁还有一个疑问:“那扇窗户,是不是镜子吗?”
何星宇点点头又摇摇头,“实际上我也觉得很奇怪,砸窗这个念头也是自己跑到脑子里的,至少之前在房间里我从未想过要砸,窗户上也没有显示过东西。”
时间紧迫,他说着,就打开了四号房间的门。
五号,按照李同知的说法,这是他的家。
这是一间八十年代的泥瓦房,头顶房梁上瓦片铺的鳞次有秩,墙上抹了黄泥灰,看着很是陈旧,甚至比黄沙漫漫中她那间新手房还要破一点。
没有桌子凳子,没有其他任何摆设,除去墙上贴着的几张年画,这只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毛坯房。
并且出人意料的是,这间房间并没有其他几间都有的卫生间,外面的大门甚至是大开着的,屋里不见李同知的身影。
什么鬼,难不成他提前找到钥匙通关了?
燕宁心头一喜,连忙朝门外奔去,刚走出去,她又傻了眼。
迷雾。
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
这里的能见度甚至只有一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喝水,她头发紧紧贴在额上,像一只落汤鸡。
他们显然还在考场里。
相比之下,这里的难度可要难上太多了。
“李同知!你还在吗!”前路漫漫,燕宁只好对着茫茫白雾大喊道,只可惜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个地图很大,而越大意味着钥匙越难找,之前纸条曾提示二考场有三个工作人员,说明这里会有两个。
一个就已经很让人头疼了,更何况是两个?没有丝毫头绪之下,燕宁当即转身要回屋里找钥匙,谁知刚走两步就被陆横拉住了。
她不解:“你拉我干嘛?”
陆横言简意赅道:“屋里没钥匙。”
“那纸条总有吧。”燕宁不甘心地想,屋里可还贴着两张年画,说不定画里一定有相关信息。
此刻何星宇也从屋里屋里出来了,他赞同了陆横的说法,并将年画展示给她看:“这是一对最普通不过的年年有余图,已经有些年头了,所以画面十分黯淡,左边男孩右边女孩,各自抱着两条白鱼,不过鱼没有画眼睛,不知道是故意拉下的,还是因为年代久远褪色了。”
燕宁偏向于是被人故意漏下的,补充问道:“画背后或是横幅、夹层有东西吗?”
“宣纸很薄,不可能藏东西。”
“好吧。”燕宁顿了顿,说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是要出去找路,还是在屋子里寻找线索?”
或许是第一个考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她总觉得线索就在房间里面,毕竟她之前的房间摆设也很少,不是吗?
何星宇笑了一下,“陆横,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