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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到达皇城时已过了一月有余。

马车外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有耍杂卖艺的,吆喝叫卖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我与雨哥探头向外到处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皇城脚下果真是不同凡响,相比之下,青云县的大街就显得像是个小巷了。

马车继续摇摇晃晃前行,终于停在了一处气势磅礴的建筑下。

这便是南都的皇宫吗?

我抬眼瞧着眼前的大楼,红墙高耸入云,隐约还可瞧见顶端一片片精致的碧色琉璃瓦,四周生长着不少枝繁叶茂的大树,样子就如这宫殿一般,巍峨高大。宫墙正上方挂着一块镶金边的牌匾,写着三个大字“昌乐门”。

此时朱红的宫门缓缓打开,马车向宫内驾去。宫门口迎接的宫人们排成两条长队跪了一地,衣服蓝的绿的红的都有,像是为了迎接我而燃放的一地烟花纸。

我觉得我一向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对现状与即将到来的未知都不怎么会放在心上,亦不会担忧,想的多了,难免要徒增不必要的烦恼。

我问雨哥说这是否是在佛寺中待久了,吸收了太多的佛光,一不小心便参悟了人生真谛,她听后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随即抽抽嘴角继续念经。

马车行使到一处便不能继续向前,林嬷嬷搀扶我下车,说:“内宫重地,无关人等是不可入内的,公主不必担心,这里早已为公主备好了撵轿,寝殿也已整理妥当,只等公主回宫。”

我同嬷嬷说雨哥是我带来陪我论经讲佛的,不算无关人等,她点点了头说是,至于撵轿,我向来没有这个娇生惯养的习惯,便将此免去与她们一同步行回宫。

宫内一路上风景秀丽,大小楼宇数不胜数,红高墙琉璃瓦,阳光照在上头,还会发出闪闪的星光,成语所说‘金碧辉煌’应该便是这般。路旁古树参天,花香四溢,脚下行走的石子路一颗一颗像被工匠细心雕琢过,走了许久,也不觉得累。

到了寝殿内,林嬷嬷便立马吩咐了宫娘为我取水沐浴,我此时坐在铜镜前,她为我将发丝散开,一缕一缕耐心的梳理着,她边梳边对我说:“公主舟车劳顿,本该好好休息的,可是皇城有规矩在,须先去向王君王后请安,奴婢现在给公主梳洗更衣,您可闭目养会儿神,待会奴婢会教您一些简单的规矩。”

我闭上眼睛点点头。

梳洗装扮好后,我便带至内宫的正殿内,眼前又是一片琳琅满目,金丝楠木为梁为柱,上面还精雕细琢着栩栩如生的龙凤飞天图,墙面镶嵌着颗颗饱满晶莹剔透的夜明珠,珍珠串成长长的珠帘,就连行走的地面上都铺满了软绵绵的羊皮毯子。

正堂上方,坐着的便是南都雍容华贵的王君王后,我的父王母后了。

我顶着现学的规矩,扭扭捏捏的行了个极不标准的礼,其实主要是头上林嬷嬷为我带的冠太重,我的脖子险些都要歪去。

“好孩子,快平身赐座。”王后先开口对我说话,她的声音温柔如水,我抬眼瞧她,她的眉眼也似泉水一般,让人觉得很舒服很亲近。

两旁的宫娘听言上前搀扶我入座,长长的衣摆让我行走不便,我心中顿感郁闷,不知道是否在这宫中须每日都要这样穿,若是的话那我非累死不可。

“宫中的一切可还习惯?”

王后继续说道。

我谨记着林嬷嬷一遍遍的嘱咐,回话前一定要记得先行礼,然后要先说“回父王的话,回母后的话”才可以。虽然觉得麻烦至极,但照着做定是没错的。

“回父王的话,回母后的话,一切都还习惯。”

其实我内心想法是我才刚到宫里,凳子还没坐热乎就来请安了,有什么不习惯的。

这时王君在一旁开口,声音庄严有力:“你身体自幼不好,本应继续养在寺内祈福修行,如今让你回来,因的是国事。”

他看看了我继续说道:“我南都与东临两国,多年交战,硝烟不断,近两年来才算平稳许多,但双方死伤惨重,打打停停受苦的皆是两国边境的平民百姓,我国现与东临签订休战协议,也有意将你许给东临二皇子苏泽,让两国联姻。”

王后如水的眉眼紧皱在一起,双手时不时掩面,只听她缓缓道来:“王君,你当真要将青青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从小她便一个人在宫外长大,现在她好不容易才回来宫里。你……”

“不必再说,良辰吉日已定好,明日便启程去吧。”王后还未说完,声音便被打断了。

我也大概听明白了我此次进宫的意义。如果回不去青云寺,与我而言去哪里都不过是一个新地方,这里皇宫规矩甚多,也让我好不自在。

想到此我便回道:“回父王的话,回母后的话,东临国我去。”

出了正殿,太阳已经落山了,晚风徐徐的吹走了我一天的疲惫,此时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就在宫娘带我回去的路上,王君却将我叫住了。

“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累了吧?”

我一时错愕,没想过他会问我这个。我茫然的看着他,他的神情不似在殿中那般让人不敢靠近。

我不知作何回答,他也没恼,只是深深的望着我,眼神如同一片汪洋大海,好似什么都能包容下。

良久,他开口:“青青,你的眼睛像极了你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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