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声,魏祈纱笑的前仰后合。
麒麟王座上的男人戏谑的注视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丝毫不顾王家尊严的行为。
魏祈纱这一笑仿佛停不下来,魏镇业也跟着笑起来。
哈哈哈哈。
两人欲用笑容掩盖脸上连温宁都欺骗不了的绝望。
笑着笑着,魏祈纱清冷的眸子中划过一颗泪滴。她还是笑,直到指间麻木,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魏姑娘……”温宁望着失神大笑的女子,相识许久,她有狂傲放肆,也有在自己面前的温软怯懦,想要依靠。却从未失态,像是年幼的稚子见到母亲时倾诉所有委屈。
男人笑够了,自王座翩然跃下。
只见他一袭玄衣,金色麒麟点缀,有些阴柔的脸庞似笑非笑。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光,腰间挂着一副雕刻绘奇特的墨色鬼面,不知什么材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想不到百年前名震齐国的少年王爷竟生得如此妖娆,同魏祈纱有几分相似。
放下自己爱徒不管,魏镇业伸手挑起温宁的下巴意义打量着:“我说小缦缦,你从哪里捡了个同你小皇兄面容相似的俊俏庶子?”
魏祈纱擦掉笑出的眼泪,神色间仍旧有淡淡的伤痛,“魏镇业,把你爪子拿开。”
“哪有这么说自己叔叔的,叔叔好生伤心呐。”柔美的男子撑起手中折扇抵住心口。
“魏先生……公子?王爷?”温宁从修长的魔爪里挣脱,有些怯怯道。
“庶子好生可爱,同祈纱一般称呼我为皇叔便好。”
“魏镇业,你胡说些什么!”魏祈纱打掉自己叔叔祸害温宁不正经的手。
“此庶子不是你的心肝宝贝?”
陵寝中的二人齐齐被心肝宝贝四个字羞的不敢言语。
“休得胡说。”
“魏王爷……在下温宁,是魏姑娘的朋友。”魏镇业故去时候十分年轻,让温宁称呼一声叔叔,温宁是决计做不到的,何况,魏姑娘放在心上的人并不是自己,该唤他一声皇叔的也不是自己。
“哎呦?”
魏镇业墨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顾盼多情,让人不小心就会沉沦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小温宁可知道除了她小皇兄魏祈镇,曾经未有一人能入得了你魏姑娘的眼。”
“你更不清楚自己同祈镇似乎是一个模子雕刻的一般?”
“原来是……这样啊?”温宁垂下眼帘,高挺的身影透出没落。
原来如此,魏祈纱并不是真正在意自己,她在乎的不过是同她的兄长相似的面容。
“魏镇业,休要胡说!”魏祈纱气极。
“阿宁就是阿宁,同他人没有关系。”她紧张的朝温宁张望,只见温宁抿着薄唇,眼神没落。
“那你是承认对庶子有情了?”魏镇业调笑道。
“是又如何?”魏祈纱挑衅般注视着自己妖娆的皇叔大人。
听到这里,温宁猛然抬起头,温和的眸子里全是希望。
“那又是谁说过要嫁和叔叔一样的男子?”魏镇业戏谑的注视着二人,坏笑着。
时间倒退千年。
护国公子魏祈纱正值金钗之年,除夕家宴上,金碧辉煌的宫殿人生鼎沸。
皇帝陛下心情极好,原因是东海王远征蛮夷班师回朝,接风宴十分盛大隆重。
家宴过半,竟不见了风头正劲的东海王。
小皇子魏祈镇素不待见人多的场合,也早早退场。
没了玩伴,魏祈纱酒足饭饱偷偷从宫中溜了出来,独自一人在莲花池边溜达。
蓦然听闻水边传来低低地抽泣声。
难道是哪个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小内监?
蹑手蹑脚走近,却见那平日无人问津的莲花池边蹲了一位掩面而泣的少年,双肩抽搐,甚是可怜。
听闻脚步声,少年反手拔出腰间无甚装饰的铁剑,刹那间一阵铁与血的味道扑面而来。
“何人?”少年蹙眉冷声道。
“我……我是魏祈纱。”少年面前白面团子一般的孩童奶声奶气的说:“大姐姐,你好漂亮,比父皇后宫所有嫔妃加起来都漂亮。”
彼时的魏镇业一双多情桃花眼此刻锐利深邃,如若电闪,让人不敢直视。
不想团子般的魏祈纱费力拔开平日里杀敌无算的铁剑,慢吞吞靠近自己:“大姐姐不要哭,祈纱给你擦擦眼泪。”
魏镇业失笑,先前无以言表的悲伤似乎被面前的孩童冲散许多:“首先,我不是姐姐,其次,我是你叔叔。”
“姐……啊……叔叔!”
从此魏祈纱得到一位身姿容貌极为妖娆,顾盼生辉,恍若九天玄女的漂亮叔叔。
“小缦缦,若有人知晓今日我哭的事,你猜猜自己会不会被叔叔填进这莲塘喂鱼?”漂亮叔叔哗啦一声,撑开折扇。
话音未落,只见那小团子屁滚尿流抱头鼠窜,很快便没了踪影。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数万将士折戟换来魏镇业东海王的不败神话。
那日金殿歌舞升平中昏昏然的众人让魏镇业心烦意乱。
平日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马革裹尸换来的究竟是什么?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皇叔不要难过,魏缦长大了加入东海军,我们并肩作战。”稍微长大些的魏祈纱语气坚定。
“好,叔叔在东海等着小祈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