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瓜索变得然无味,魏祈纱凝神定气注视着打斗的两人,看身形是今日刚到云深不知处的魏无羡同平日里不苟言笑地蓝忘机!
能在来云深不知处第一天就惹怒蓝忘机,并且成功让蓝忘机动刀子的,少见!孩子有前途!魏祈纱不住赞叹!
要知道,在喜怒不形于色这点上,蓝湛同他兄长泽芜君蓝曦臣一脉相承,还未见他同谁动怒过,更别说动手了。
怎得魏婴一到,便动起了刀子!
有趣有趣,她仰头笑着,夜空呈现出少有的粉红色,墨色树影斑驳可爱,如此温柔的颜色,同蓝曦臣一样。
想到蓝曦臣,她唇边笑意更甚,暂且放下云深不知处内缠斗的二人。
魏祈纱仰面躺在竹室屋顶,任微风抚过脸颊。草木香意浓烈,时间像停滞了般惬意。
心旷神怡的魏祈纱并未注意到,院落中蓝曦臣负手而立,仰视她许久。
近在眼前却又随时都会消失不见,蓝曦臣从未问过魏祈纱的来历。
太在意一个人,便不敢深究,哪怕只能短暂拥有,哪怕终究被伤的遍体鳞伤,也无怨无悔。蓝曦臣如自己所言,患得患失。
她像落入深涧中的雨滴,在蓝曦臣心底激荡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经久不散。
从小,蓝曦臣便十分出色,强大到可以俯视仙门百家,因为无可匹敌,所以表现出无欲无求,谦逊有礼。
直到遇见魏祈纱,他的自信化为崩粉。
云深不知处,两人刀光剑影略微停歇的空当,魏祈纱才发觉蓝曦臣今日装束有些不太一样。
墨绿色外衣如琼枝一树,坐落于山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
魏祈纱不由一呆,心下骄傲,连同由衷赞叹自己眼光独到!
良久,她缓过神来向蓝曦臣招手道:“曦臣上来。”
只见蓝曦臣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她身旁。
魏祈纱摩梭着蓝曦臣外袍,啧啧有声。
“这衣服料子……有些太正经了,还有点硬,太挺括了,穿着可有不随身?”话语间有些醉意,不知是天子笑酒意上头,还是蓝曦臣的冷香过于让人安心。
蓝曦臣安静地注视着她道:“是郑重了些,今日是听学第一日。纱儿若不喜,明日换了便是。”
原来她不喜欢自己太过板正,可是担负了姑苏蓝氏的担子,大多时候便身不由己,言不由衷了。
只见魏祈纱嘴角轻轻上扬,眼神空灵轻逸:“曦臣穿什么都是好看的,坐着好看,站起来好看,行路好看,划船好看,吹箫好看,弹琴好看,舞剑好看,笑起来好看,怎么都好看。”
她认真道:“曦臣,你往下看!”说完用纤细白嫩的手指了指云深不知处胜负难分的两人继续说:“看得出蓝二公子很是喜欢魏婴呐。”
顺着魏祈纱手指的方向望去,恰好二人斗得难解难分,剑气纵横,蓝曦臣言语中透出赞同:“忘机很久没有真的同什么人动手了,别看他平日里不言不语,但骨子里极是有股子傲气,一般人他是看不上的。”
魏祈纱倒是十分不赞同蓝曦臣的话,她话音里带着少有的撒娇,调笑道:“蓝二公子的傲气可是写在脸上的。”
“年纪稍微小些的时候,忘机十分可爱。”
“是嘛。”
“手来。”魏祈纱打断了蓝曦臣的回忆。
“嗯?”
他没有料到的是,平日从不露出小女儿脾气的魏祈纱突然抓起自己的手指,狠狠咬在指尖上。
“嘶……痛。”他迷惑的望着面前清冷灵动的女子。
谁知魏祈纱非但不放口,还抓紧他的手,咬的更用力了些。
“纱儿?”蓝曦臣不解,不知今日哪里得罪了她,他眉头轻蹙,伸出另一只手柔柔地捏住魏祈纱小巧玲珑的鼻子,抿唇笑着。
“这样才对。”魏祈纱在蓝曦臣指间蹭点自己的口水:“少年人就应该有少年人该有的样子,你看他们两个,肆意潇洒,好不快活。”
说罢端起天子笑饮过一口。
她表情没落望着远处朦胧地夜雾,继续道:“分明差不多的年纪,整日戴着雅正温和的面具,曦臣可累?面具戴久便摘不下来了,懂么?”
魏祈纱至今还能记起,那日蓝曦臣听完一席话,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广袖一挥,做出干净利落的手势,像是摘下不存在的面具,远远向后抛去。
顺带对魏祈纱做了同样的动作,那时,他说:“纱儿亦是,不必自己背负那些沉重,一切有我。”
那日,那一刻,魏祈纱仿佛听到满山精怪轻声歌唱同绽放于永夜的昙花盛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