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马努刚刚一招“吴刚伐桂”迎上前去,却不想让牛家师妹从另一边,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抢进,“嘭”的一声,牛家师妹用尽全力的一拳,击中马努的胸口,一大口鲜血从马努口中狂喷而出,人也重重地横飞了出去,足足有一丈多远。
鲁月看马努倒地,急忙上前,扶起马努,见他动也不动,一探口气,竟然气息全无,于是急得大哭:“你们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牛家师兄妹见闯了祸,吓得六神无主,迟疑了片刻,也掉头往农舍奔去。
师兄妹二人奔进大门,见庄主正在接待客人,于是不敢吱声。倒是庄主看出两人神色不对,便问道:“阿娟,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啦?”
阿娟低头不敢看父亲,“没……,没有。”
庄主看女儿说话含含糊糊,其中定有蹊跷,于是急忙问:“到底闯了什么祸?”
师兄见瞒不过去,便上前一步,说道:“是弟子失手打死了人。”
阿娟见师兄主动替自己扛责,心里感激,却不敢说破。
庄主一惊,问道:“打死了什么人?在哪里?”
师兄回答:“是一个过路的陌生人,就在牛栏外面。”
庄主听了,立刻起身,对客人说道:“两位先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就直冲屋外。
两个客人见主人这么说,也不好插手主人家的家务事,于是坐着没敢动。
过了一会,庄主进来,向客人抱拳致歉,“愚兄家里突遭变故,眼下无法招待二位,请二位先回房休息,明日一定向二位赔罪。”
客人应道:“无妨,您有事先忙。”
这两个客人,一男一女,一个长得乌黑,一个英气逼人,正是五星教的黑子和阿亮,上次劫取尸体的行动失败后,他们奉命继续打探消息,这会,来到了牛家庄,他们刚刚表明来意,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庄主女儿打断,此时见主人家出事,也不方便过问。
二人回房后,黑子对阿亮说:“他们杀了人,却搞得神神秘秘,生怕外人知道,这里面说不定有蹊跷。”
阿亮说:“牛家庄在此地名声不太好,一般人不敢招惹他们,我们务必要小心。”
黑子点头同意,“我看也是,他这人鬼得很。不过既然我们要调查这件事,任何细节都不应放过,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去看一看。”
阿亮说:“教主吩咐,不要惹是生非,务必低调行事。我们就过去悄悄看看,若是无关的人,我们马上回来,不要给主人家添麻烦。”
黑子应道:“就这么办。”
这二人鬼鬼祟祟悄悄潜到走廊,忽然听到西边楼房有动静,便轻轻摸了过去,他们躲在门外,结果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关叔,你看他还有没有救?”,听声音,是牛庄主在急切地问。
接着,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战战兢兢地回答:“牛爷,小人只是个兽医,不会治人的病。依小人的愚见,此人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小人实在无能为力。”
“你再看看,真的是救不过来了?”
“要不,牛爷你把他送医院试试?”
“不行,不能去医院。”
牛庄主又说:“关叔,今天的事,你知我知就行,没有必要让别人知道,我一定会记得你的热心帮忙。这里有点钱,你拿去给孩子买糖吃。”
关叔急忙说:“不不不,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不能拿牛爷的钱。还有,我现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估计我回到家,就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牛爷你就放心罢。”
牛爷无奈说道:“好吧,事已至此,我叫几个人,把他好好埋了。”
话毕,几个人陆续走出来,片刻之后,四周又恢复了安静。
黑子向阿亮做了个手势,二人悄悄地摸进了屋,借着灯光察看躺在床上的人。这一看不要紧,原来他居然是前几天在玻璃箱里面诈尸的人,阿亮刚刚要尖叫出声,被黑子用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黑子说:“这小子昔日诈尸害我们俩差点吓死,如今他真的死了,我们想报仇却也没有机会了。”
阿亮恨恨地说:“哼!便宜了他。”
黑子心有不甘,说道:“就算他死了,我也不能放过他。我出来混这么些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哪想到偏偏就栽在他的手里!今天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我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黑子说罢,上前用尽毕生功力在马努胸口狠狠地劈了一掌,这一掌威力不小,竟然将尸体震得狠狠跳了一下,二人心有余悸,快速后退了两步,还反复看了几眼,这才放心的往外走去。
才走了几步的光景,就听得“吱呀”的开门声,两人被诈尸的事吓怕了,心想,莫非又遇到了诈尸?
回头看去,只见马努扶着门框,歪歪斜斜地慢慢走出来,他的脸色又青又黑,一双眼珠子闪闪发亮,真是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黑子和阿亮再次吓得魂飞魄散,二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阵尖叫,没命地狂奔而逃。
牛庄主一行人准备好了铁锹工具,打算埋人,这时听到尖叫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马上赶到了停尸处,却发现尸体不见了,心里都暗暗诧异。
牛庄主吩咐伙计:“快去请客人过来一问究竟。”
马上两个伙计应声去了。
几分钟后,伙计前来报告:“庄主,客人不在自己房里,四处都找不到,有伙计说看到他们两个刚刚跑出去了。”
牛庄主不停走来走去,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奇怪!客人跑了,尸体也不见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大家站立一旁,一时不敢接话。
过了一会儿,一名伙计说:“庄主,尸体不会自己走路,刚刚两名客人突然不辞而别,同一时间尸体又不见了,这事再明显不过了。”
牛庄主听了,觉得有理,“你是说这两个客人发现了尸体,还偷走了尸体?”
伙计自言自语道:“可是,他们偷尸体打算干什么呢?”
牛庄主一下犯难了,“他们要尸体干什么?以此来要挟牛家庄?我们又不认识他们,他们这么干有什么好处?”
“莫不是他们认识死者?”
“如果是熟人、朋友,他们一定会大闹一场,如果是仇敌,倒是有可能拿回去鞭尸。”
牛庄主想了半晌,终于想通了,一拍大腿,说道:“好吧,不管什么原因,总之他们拿了尸体,接了这个烫手山芋。既然这样,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此时,众人才如释重负,立刻兴高采烈的各自离去。
原来,牛家庄外,马努吃了牛家姑娘重重一掌,口吐鲜血,飞出一丈之多,一时闭气,晕厥过去。后来,又让牛庄主请来的兽医在身上摸来摸去,引得气血翻腾,淤积在胸口,无法排出。之后五星教的黑子为了泄私愤,又给了马努狠狠的一掌,当时就将马努震的弹起,无巧不巧,让马努胸中的气血冲了出来,一口气也接了上来。
马努胸口郁结的气血震散后,顿时感觉胸中气顺了,在体内流转通畅了,不再有阻滞,虽然又吐了几口血,但是整个人已经舒服多了。
马努走到院子中,远远就看见了牛郎山,他想起出来的任务就是上牛郎山采药,当下便毫不犹豫朝牛郎山的方向走去。出了牛家庄,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马努精神又恢复了不少。牛郎山的北坡不算陡,马努爬坡的时候,感觉不到危险,他的注意力,全在紫藤花上了。只要看到有白色的花,马努就要上去闻一闻。牛郎山的北坡植物品种很丰富,动物很少上来,基本上保持了原始的面貌。马努认识的植物本来就不多,在茫茫的植被上寻找紫藤花,十分的费力。
马努看了看天色,快要傍晚了,心想,得抓紧时间,不然什么都看不清了。就这么神志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马努在山坡上寻寻觅觅,忽然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跌了一跤。马努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睡了好久,醒来的时候,发觉天色已暗,心想,糟糕,这下什么都看不见了,还怎么找紫藤花呀?
马努忽然又觉察到嘴唇麻麻的,嘴上还有淡淡的腥味,头也昏昏的,猛然想起,这不就是药房掌柜说的紫藤花么!于是赶紧顺着腥味,摸到这颗植物,顺着藤找到它的根,这枝紫藤花好长,马努试着连根拔起,可是怎么都拔不动,只好把它折来折去,最后将枝干拧断,让根留在地下。马努估计这么大一支紫藤花,上面叶子不少,入药应该够用了,于是把它绕了好几圈,抱在身前,喜滋滋地要寻路下山了。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谁?”马努问。
“你不认识我了?”
马努在黑暗中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那人点燃了打火机,借着光亮,马努看到那人是和尚的打扮,于是问道:“你是如意寺的?”
“没错。”
“我还是不认识。”
那人熄灭了打火机,“是啊,你怎么会认识我呢!你走到哪里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什么时候注意过别人了?”
“你到底是谁呀?”
“唉,你是真不记得我了。我是鲁志,住持释守信的弟子。”
“哦,原来是你。”
“想起来了么?”
“没什么印象。”
鲁志说:“几年前,你离开了如意寺,我想,这下总算太平了,没想到,你又回来了。”
马努不解,“为什么我回来,如意寺就会不太平?”
鲁志一听这话就来气,“你刚一回来,我师父就受伤了,还不是怨你?”
马努说:“又不是我把他打伤的。”
鲁志冷笑一声,“谅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能耐!”
“释守信大师是我尊敬的前辈,我怎么会想去伤害他呢?”
“你是没有伤害他,可是他为了你父亲的藏宝,与师叔闹翻,如果不是因为你,哪会有这些纠纷?”
“要是如意寺这么不欢迎我,那我可以离开。”
鲁志露出了怪异的面容,“现在说,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一次,我会比上一次做得干净利落。”
马努一脸茫然,“上一次?上一次是什么事情?”
鲁志不禁叹息,“有的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上一次到如意寺来,还只是一个小孩,谁知全寺上下众星拱月,围着你转,你要是谦虚一点,低调一点,兴许别人还好受一些,可是你偏偏骄傲自大,目中无人。”
马努听他这么讲,甚为惊奇。
“你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可别人也不是傻瓜,一旦反击,你就哭都来不及啦!”
马努逾发不明白,“反击?我又没伤害别人,别人为什么要反击?”
鲁志得意地大笑起来,“看来,你也不是那么聪明嘛!”
“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好吧,我就直接跟你讲了。你还记得你当初练幻影手的事吗?”
“释守信大师告诉我,是我自己偷学的。”
鲁志又一次得意的笑了。
马努脑袋一片混沌,儿时的记忆画面一幅幅跳到眼前,他捂着头,痛苦万分。他的眼前,太多的影像不断涌现、穿插,有些是熟悉的,更多的却是陌生的,突然,马努看见了一些清晰的画面,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我没有偷练幻影手,是有人给我设了圈套!那个人就是你!”马努顿时醒悟过来,内心只感到愤怒。
鲁志轻蔑地说:“你以为你比别人聪明,可是没想到还是有人比你更聪明!”
“你为什么如此歹毒,这样害人?”马努没想到人心如此险恶。
“当你春风得意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别人也需要关爱的眼神。那天,我把幻影手的秘籍放在你的桌上,心想,也许你会有所警惕,哪知你竟然毫不防备,一头扎了进去。如果你真有大智慧,断不会这么犯糊涂,看来我也是高估了你的控制力。”
马努说:“好吧,既然你已经害过我一次了,你这次还想怎么样?”
“当初,你走火入魔,人也变傻了,还离开了如意寺,本来我想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又回到如意寺,还害得我师父受了重伤。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问题。”
“原来你是处心积虑要害我呀!”
“今天,你自告奋勇要来牛郎山采紫藤花叶,我知道,机会来了。”
“如此说来,走牛家庄这条路,是你故意引导鲁月的呀?”
“当然。不过很可惜,那个牛家小妹功力还是差了一点,要是她的基本功再好一点,内力再强一点,就不劳我费力出马了。”
马努心情沉重,问道:“我和你又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你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的确,你我并无深仇,可是不论我怎么努力,只要你来到如意寺,你就成为最耀眼的太阳,别人都显得不重要了。既生瑜,何生亮,我要除掉你,这怨不得我。”
马努非常震惊,在鲁志和善的表面下,居然隐藏了如此恶毒的怨念,想起自己人生当中遇到的各种挫折,如果也照这种逻辑,那得要杀多少人呐!
马努说:“其实,我这几年过得也很不如意,对这个世界也没有太多的留恋。不过,让我离你远远的,对我来说,并不是困难的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极端呢?”
“人们说,过度自卑就会变成狂妄,我就是这样。我好不容易取得现在的地位,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可是,一看到你在如意寺,大家看你的眼神,我就明白,在别人的心目中,你永远比我重要!我在你的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所以,你留恋这个世界也好,厌恶这个世界也好,我都要除掉你,你就认命吧!”
马努站起身,说道:“你要取我性命,也要拿出真本领来。”
鲁志得意地笑了,“本来起步的时候,确实你很强,可是你被我设计中途废了武功以后,你现在还剩什么?你现在不过就是个弱鸡,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我想不通你父母这么大的能耐,怎么会容忍你如此沦落!”
马努说:“来吧,快点动手吧,我技不如人,也只有认命,绝不会怨天尤人。”
鲁志说:“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成全了你。”他右手挥出一掌,马努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他站立不住,向后退了好几步。
马努惊问:“怎么你武功那么强?比如意寺的同辈强得不知有多少啊!”
鲁志听了自己也感觉意外,“我在外面又偷偷拜师学艺,没想到这么快就超越他们了?”
马努说:“你既然要学武功,为什么不干脆离开如意寺?”
“哼,你懂什么!我跟着释守信,以后如意寺就是我的。”
马努冷冷地说:“原来你就是一个贪图名利的小人,你在我心目中一文不名,我永远都会看不起你!”
鲁志哈哈一笑,“你哪来的永远?”这次他两掌齐出,直击马努的胸口。
马努努力想抗住,但是鲁志的掌力雄浑,力道刚劲,马努站立不住,人向后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