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了嫣萝公主提前知会一声,南龙王对晏无尘的态度极为和善,却不像外表那般给人压迫。
南龙王从王座上起身,下了阶梯与晏无尘交谈,虽然并无任何架子,但体型魁梧身材健壮的南龙王,在气场上有着无比的威压之势。
好在晏无尘心态随和、不起波澜,在威风神武的南龙王面前也是毫不怯场,侃侃而谈。
聊到了“水陵圣剑”的由来,南龙王忍不住点头赞道:“既然你能继承这把由“净水”所铸的太古神器,那么你的人格我是不用考量,就能完全了解了。“
南龙王褒扬了一番,却话锋一转,道:“虽然你拥有“水陵圣剑”,值得被我们海人国所尊重,但是关于你的请求,我却不能帮助。。。准确来说,是我想帮却又不能借任何人给你。”
堂堂一国之君,却不能派些救援人员给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晏无尘的疑问,南龙王不答反问道:“听嫣萝说你读过整部“周天物志”,关于那部奇书我也略有耳闻,却不知上面是如何介绍我们海人国的?”
晏无尘道“关于海人国的介绍,“周天物志”中只有四段记载,加起来不过一百三十字。只介绍了“水行服”的特征和用途,以及“蜃灰”的本质和作用,除此之外别无他说。”
南龙王闻言,点头道:“嗯,所以也难怪你会提出请求,让我们海人到陆地上进行营救。”
南龙王言罢,探掌虚握,便从王座屏风后飘来一缕粉末,团在南龙王掌里,南龙王道:“你能被“砗磲王”认可,所以我对你也是绝对信任,你能答应我,不将接下来看到的事情宣扬出去么?”
晏无尘心想如果是你们海人国内部的私密,我又有什么理由要宣扬出去?于是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回道:“南龙王,您放心,没有您的许可,我绝不会向外透露半分寓蜃宫之事。”
“好。”南龙王道:“那我就告诉你我们海人国的由来吧,这样,你也就知道,为何我们不能帮你到陆地上救人了。”
言罢,南龙王将手中粉末一撒,登时显出一副画幕来,那其中影像就如情景重现一般,开始演绎当年的故事,而南龙王则在一边讲解起来。
两千年前,在华夏大陆东边有一个小县,所有居民都以渔业为生,所以这个小县被又称作“渔人县”。
因为当时的国王横征暴敛,所以“渔人县”的一般渔业已经无法满足各项苛捐杂税,于是“渔人县”的每家每户都逼着放弃了渔业,转而采集名贵的珍珠,以此作为交换,应对国王索要的赋税。
可是珍珠名贵自有它名贵的原因,那就是它的采集十分困难,正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一开始,“渔人县”还能勉强采集到足够数额的珍珠,然而国王的贪婪心却越来越大,竟然逐年增加渔民们的采集珍珠数量的指标。
“渔人县”的人们被逼无奈,只好潜入更深的海底,去采集更能发现的珍珠。渔民不去捕鱼而被逼着采珠,所以小县上的人们开始对外戏称,说“渔人县”应当改作“海人县”,海人县的人全叫“海人”。这看似自嘲,然而却颇有抨击世道的寓意。
当时“海人”的设备十分落后,要想潜入更深的海底,人们只能驾船离开海岸,找到一处看似合适的区域后,就腰栓着大石,手持猪尿泡等类似的储气装置,赤身跃入海中。
由于被重物拖拽的原因,下潜的海人根本不能准确把控住自己能够适应的海水深度,所以一旦选错了下潜区域的话,有时人还未到达海底,就在巨大的水压之下直接丧命了。
而且就算成功潜到海底,也有被暗流卷走、漩涡吞没的风险,也有储气装置突然破损的风险,但这些还不是海人要面对的全部风险。
因为除此之外,海人还要面对外来的威胁,因为海洋中还有着能够在有意无意间便杀死海人的各种毒物,如常见的毒海蜇、海蛇之类。另外,海洋中还有各种凶猛的肉食鱼类,如恶鲨等,也是海人需要面对的风险!
正因为下海采珠有种种风险的叠加,使得“海人县”在短短三年之内,就意外死亡了两百多人。“海人县”的人们曾经想过要反抗,想过要逃离,但狡猾的国王因为看中海人小镇采集珍珠的技能,所以早就设立了专门的军队,用以监察“海人县”海人们的一切活动。
所以“海人县”的海人们,根本就不可能逃脱被迫下海采珠的命运。
当时有一位海人名叫“共工”,号召其他人,道:“近年来,东方海域频频有祥云罩顶仙雾萦绕,我看过几次,隐隐有大陆缥缈其中,甚为神奇,想必是上天垂怜我们海人县,指引我们去那方避难。”
然而当时有很多人都嘲笑共工,认为“海市蜃楼”皆为虚幻,就如镜花水月只会引人神往,却不予半点实在。
但共工却道:“太古神明造字,所以万物开化,而那“海市蜃楼”一说已存在千万年之久,试问诸位,为何不叫“云楼”,不叫“水楼”,却要唤作“蜃楼”?”
众人没有能够回答得上的。
那共工又道:“五行之属由龙神定义,而水行之祖乃蜃龙是也,所以即便蜃龙已经消失千万年,然而但凡海上有一丝龙息尚存,皆有莫大神通的可能。我相信那“海市蜃楼”有假也有真,待我一探究竟,大家便见真章。”
共工豪言一番后,当即便独自驾船出海,一路劈波斩浪雷雨随行,历经万险九死一生,熬过上百日的海上行程,终于遇见了一处海市蜃楼。
当时虚弱不堪的共工爬上了仙雾萦绕陆地,奄奄一息的时候,心中怨念爆发,便自言自语道:“也罢也罢,愿为水中幽魂,也不做那陆地怨鬼”。
结果共工话音刚落,那仙雾中的陆地突然消失,共工因此跌入海中,而画面旋即消失。
“呃?”
“这是共工继承龙神之力前,最后的画面。”
晏无尘闻言惊道:“海里的龙神?那就是蜃龙呀,共工是如何继承蜃龙之力的?”
南龙王道:“这个我们不清楚。”
晏无尘摸了摸下巴,道:“但共工却因此成为水神了?”
南龙王道:“可以这么说,但共工与真正的神明相比还是差远了,因为这世界上任何力量都不可能被完全的继承,所以共工最多只拥有一成的蜃龙之力,不过对于现在这个世界来说,一成的蜃龙之力已经算是无比强大的存在了。”
“哦,所以共工作为凡人时候的记忆就到此戛然而止,不能被“蜃灰”所重现,那之后的故事呢?”晏无尘问道。
南龙王本以为还要给晏无尘先解释那画面为何到此为止,却不料晏无尘似乎自有见解了,心中佩服之余,便又继续说起海人国的由来。
话分两头,就说当年共工擅自出海后,使得负责监管“海人县”的将军十分恼怒,便把所有不能下海采珠的老弱妇孺,全都关押在了一处名为“不周山”的地方。
整整七个月的时间,国王的军队把“海人县”弄得是天怒人怨,群情激昂。然而众人奈何各自家眷受困狱中,想拼命都不能。
大家都盼着上天能降下一位救星,却不料盼来了共工的回归,但见共工能够操控水流平地驭浪,而且气质完全已经完全区别凡人,便不敢埋怨,只是告苦。
共工得知自己离开的七个月里,海人县被国王的军队大肆暴凌,还有无数老弱妇孺被关在了不周山,登时大怒,便将无数海水汲入空中,望不周山推去。
霎时间,水泻千里巨浪滔天,就似悬天巨河崩堤而出,把那不周山淹了个透顶。
因为共工的庇佑,所以在这场滔天洪流中,但凡“海人县”的人民,全都无一伤亡,并且事后跟随共工的带领,来到了远离华夏的瀛洲西部海域。
共工因为极度仇恨过去的生活,所以在赐予跟随者水行之力的同时,也附带了条件,那就是永远不能再回陆地,除非得到自己的许可。
众人当时怎有选择的余地?于是便接受了共工的条件,从外号称为“海人”,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海人。
海人利用水神共工赐予的能力,在海底发展生息,渐渐演变成了海底王国,而共工却渐渐销声匿迹,已有一千八百年不见了。
海人虽然利用“蜃灰”建造海底居所,但是陆地文化的传承,千百年来海人对陆地的记忆并未彻底抹去。而由于海人国正好位于蜃龙之息最浓郁的地方,所以在众多海人的意念下,在蜃龙之息的作用下,华夏王宫的影像渐渐变为了实体,久而久之便有了“寓蜃宫”的形成。
晏无尘听完了整个故事,心里诸多感慨,特别是关于“共工头撞不周山”的典故,原来历史真相竟是这样的。
但是不管当年共工伤害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那都是历史了,眼下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晏无尘问道:“所以说陆地,就是海人的禁区,对吗?”
面对晏无尘的问题,南龙王并没有马上回答。
晏无尘见状,以为确实如此,于是心里不再指望海人能帮助自己,去波月城的死牢中营救雅兰了。
极度无奈之余,晏无尘自言自语道:“难怪嫣萝得知雅兰被囚之后,是那样的反应,原来其中无奈,根本非人力可破啊。”晏无尘如是想着,竟无意中叹了一声气。
这一声叹息,让南龙王深刻感受到了眼前这这位年轻人的决意,南龙王不免犹豫了。
作为曾经独力击杀顶级海怪“紫晶八爪鲨”的传奇英雄,南龙王能够反向的并且深刻的感受到那种“大事不得为之”的痛苦,于是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要想让海人能够出手帮你,还是有办法的,只是。。。”
晏无尘闻言,眼睛一亮,忙问道:“只是什么?”
“你很可能会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