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萧玉熙与自己的一番交谈,让夏月儿原本忐忑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萧玉熙仿佛真的变了一个人一般,对自己温柔至极。
马车忽然缓速了不少。夏月儿跪坐在萧玉熙身旁。萧玉熙伸手挑开窗帘望了一眼道:“响水到了。”
夏月儿也朝窗帘外望去,只见路上不少难民,街道繁华之景早无,只剩下灰色的天空下,不少百姓携家带口朝响水城涌进。
不一会到了驿站,萧玉熙起身跳下马车,随后伸手握住夏月儿的手,示意夏月儿跳下来,随即稳稳的接住夏月儿朝驿站房间走去。驿站里全是萧玉熙的人,众人偷偷望来,夏月儿不免不好意思道:“王上我可以自己走。”
萧玉熙轻声道:“真不痛了?”
夏月儿有些迷糊的看向萧玉熙,随即领会了萧玉熙说的话,不由得面色绯红低下了头。任由萧玉熙抱着夏月儿进了房间。吩咐剑心伺候夏月儿沐浴更衣,自己转身离去。
想必是去处理事情了。
夏月儿泡在木桶里,忽然屋顶上有东西在爬,不由得吓得呼出了声,门外剑心推门而入,向夏月儿看来,见夏月儿在木桶之中只露了一个小小的脑袋,恭敬问道:“娘娘可安好?”
夏月儿伸手指了指头顶昏暗角落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上面。”
剑心顺着夏月儿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上面一条黑色大蛇盘踞,夏月儿吓得瑟瑟发抖道:“心儿姐姐是什么?”
剑心走到水桶旁安抚夏月儿道:“娘娘不必害怕,是条小蛇。”夏月儿最怕蛇虫,又怕蛇掉入水桶,慌忙叫道:“心儿姐姐,怎么办?”
剑心听闻夏月儿叫自己心儿姐姐还以为幻听,又听闻夏月儿面色焦虑的唤了自己一声心儿姐姐,不由得望向夏月儿道:“娘娘,别怕。”说完一个飞身而跃竟然捉了那条蛇,朝门外走去。夏月儿心里又是怕,生怕还有一窝小蛇,眼睛不由得四周张望,剑心出门将蛇丢给手下,随后吩咐人去烧热水。自己进了门关好门,低声道:“娘娘别害怕,剑心这就细查一番。”
说完对着每个地方认真的看了起来,看至一半,有人敲门,剑心随即提了一桶水进来走至夏月儿水桶旁道:“娘娘天气冷恐怕水凉,加点热水。”
夏月儿蜷缩在水桶中,望着剑心给自己加热水,想起第一次见剑心时,她对着自己笑。似乎很久可以看见剑心笑了,不免懊恼自己错怪了剑心。还害的剑心挨了50鞭挞。
剑心加好水,仔细看了一番道:“娘娘放心,剑心就在门口,有事随时唤我。”
夏月儿点了点头道:“好。”
夏月儿匆匆洗了个澡,起身换好衣服,朝屋外走去,剑心果然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口。夏月儿不由得细细看起了剑心,剑心比自己大个几岁,样貌也比自己成熟许多,整个人英姿飒爽。眉目间是女子少有的英气。
剑心垂首道:“娘娘。”
夏月儿扶着门框轻声道:“心儿姐姐我饿了。”
剑心随即命手下的人准备了饭菜端了上来道:“娘娘请用。”
夏月儿拉过剑心的衣袖道:“心儿姐姐坐下陪我一起。”
剑心垂眸道:“娘娘这不妥。”
剑心从未向夏月儿解释过,夏月儿一想到自己对剑心的误解,不由得手攥得更紧道:“心儿姐姐,你是不是气我不理你?”
剑心垂在一旁低声道:“娘娘剑心不敢。娘娘只能与王上平坐。”
夏月儿只好松开剑心的衣袖,默默的吃起了饭。剑心随即退下。
刚刚吃了几口,萧玉熙推门而入,夏月儿连忙起声道:“王上。”
萧玉熙看了一眼夏月儿道:“不必多礼。”
随即坐下来陪夏月儿用膳。吃好饭带着夏月儿出了驿站,身后紧随了几人,都是夏月儿未曾见过的面孔。一行人匆匆走至另一处酒家。夏月儿紧随在萧玉熙身旁,踏入二楼左转进了门,只见门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早已立在一旁。夏月儿定眼一看是萧玉寒连忙附身行礼道:“王爷。”萧玉寒却反而附身行了个礼道:“娘娘对我行礼是要臣的命了。”
夏月儿局促的站在一旁道:“你们有要事商量,我先退下。”
萧玉熙淡淡道:“不必,说几句就走了。”
随即目光望向萧玉寒道:“驻兵十日回朝。”
萧玉寒道:“王上不攻打北国了?”
萧玉熙淡淡道:“正逢北国冬日,天寒地冻,众将士不易。响水又是洪水肆意,北国兰北此时瘟疫四起。大量难民涌入,若再起战争只会死更多的人。不如撤军,等明年三月天暖一举攻下。”
夏月儿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听闻两人间有谈话只觉得是机密。
“让响水地方官员开城放粮,救济难民。”萧玉熙淡淡道:“洪水泛滥,需加强两岸,派些人过去。”
夏月儿不由自主道:“王上,响水地势原因,不应加强两岸,地势较低,容易积水,到时候只会水漫响水。这天看起来又要暴雨数日。应该及时输水。这兰北瘟疫四起,此时再开城门让大量的难民涌入恐怕会祸及响水百姓。瘟疫传染力极强。王上应该封锁城门,不许兰北难民涌入才是。”
萧玉寒冷冷道:“我等刚刚攻克兰北,若封了响水城门,兰北百姓只会怨声载道,怨王上无情,见死不救。怎再肯归顺?”
夏月儿不同意道:“开了响水城门,响水百姓安康何在?到时响水百姓再染瘟疫,瘟神又蔓延至响水以外的地方如何控制?首要封响水城门,兰北百姓不许再踏入响水。王上可以设立一个简易驿站在城门外,收留那些难民。在响水内也应该设立一个简易驿站,召集那些已经涌入响水的难民集中一起,逐个排查。响水百姓也应自查,若有发现及时隔离圈离。每家每户发放祛除瘟疫的药粉,做好消毒,只有这样才能让瘟疫不再传播下去,否则死得可比一场战争带来的死亡人数。”
夏月儿可是见证了非典,瘟疫这种东西传染起来极为恐怖。对于它的有效控制只有先隔离,再控制。
说得义正严辞,都忘记自己早不在现代。萧玉熙望着夏月儿,目光看不透,萧玉寒也是一副思索的样子。夏月儿连忙闭上嘴巴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指,萧玉熙向来不喜欢女人插手朝政之事。听闻夏月儿这番言论也是极为震惊。自古以来瘟疫人人骇之。也没有好的办法,往往是死亡惨重。听夏月儿这般一说,萧玉熙不由得望向夏月儿道:“如何确保那些涌入响水城的难民聚集到驿站来?又如何让那些在城外的难民不引起民愤?”
夏月儿怯生生的望向萧玉熙轻声道:“响水城外设立驿站,收留那些难民,陈川有办法可以筛查哪些感染,哪些未感染。将未感染的百姓送到百米之外再新建的驿站,隔离7日,若无反应就可进响水城再安置地方住下,响水城内每家每户发放消毒粉,并排查人员,但凡举报私藏者人员给予嘉奖。在城内设立驿站可收留城外来的难民。各个酒楼客栈不许对外开放。那些涌入响水的百姓只能来驿站。到时候城内也家家户户排查,将感染的百姓圈离起来。那些因瘟疫死去的百姓,立即火化。”
“王上可以叫人印册宣传,发放于百姓,百姓一定会拥护王上。”
萧玉熙眸色如深渊般道:“为何要隔离七日?”
夏月儿无奈道:“瘟疫起初毫无征兆,有潜伏期,过了七日无证才是安全期。所以兰北所来百姓皆应自我隔离七日,地方有限,百姓可居家隔离,响水百姓也亦在家,减少外出。”
“若无外出,人人在家岂不饿死。”
“王上可派人定点分发,每家每户只需派一人来取。那些老弱妇孺指定人去每家发放,减少外出才会避免大面积感染。城内更不许聚众。”
萧玉熙和萧玉寒都沉默着,夏月儿小心道:“王上当下应先排水。响水地势低下,需要外排,不是加固防护堤,洪水如猛兽,接连几日暴雨,只怕再牢的防护堤最终也会水漫响水,到时候瘟疫只怕更加肆虐。”
夏月儿只觉得自己内心一突一突,真怕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陷入僵局。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门外有人传报道:“王上,响水北侧决堤。”
萧玉熙吩咐萧玉寒驻兵十日,并调遣三对人马分别至响水城外和响水北侧。望着夏月儿犹豫了半晌,夏月儿诺诺道:“王上带上月儿可好?刚才屋内有蛇,我害怕。”萧玉熙面色未有多大变化,伸手牵过夏月儿的手朝外走去。刚刚看见女人眼底的不安,萧玉熙明显感觉到对自己的惧怕。若放在驿站命剑心陪伴也不放心。不如带在身边安全。
驿站外下起了倾盆大雨,原本到处都是逃难的难民竟然不见一人。萧玉熙伸手抱起夏月儿上了马车一路朝北赶去。快要到了北侧时,只见百姓纷纷在雨中奔走,洪水已经到了小腿间。剑羽在马车外低声道:“王上,恐怕不过一天这里就要被淹了,王上和娘娘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萧玉熙眉头紧皱,夏月儿在一旁也是担忧道:“王上,有响水地势图吗?”
萧玉熙不解的看向夏月儿道:“何用?”
夏月儿也顾不上避嫌道:“月儿之前在书上看到响水地势偏低,北侧已经决堤,南侧也恐怕撑不了多久,月儿需看地势图,寻一处炸掉防护堤,将水引向它处。”
萧玉熙随即命人取来地势图摊在马车中的桌子上,夏月儿跪伏在桌子边看了一会地势图指着地势图道:“王上,炸掉南侧以北的防护堤,洪水便会从这流出穿过挽珀城的天水河,流到向下的甘月城。甘月城干旱许久,正好让洪水输进。这样一来解决响水洪水问题,二来也能解决甘月城干旱问题。”
萧玉熙坐在一旁听得入了神。这一刻他似乎觉得此女子绝非一般人,言行举止仿佛变了一个人。对于地势图的分析,疫情的见解可谓是闻所未闻。寻思良久道:“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炸掉防护堤。”
夏月儿目光炯炯的望向萧玉熙轻声道:“王上,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