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想了想,道: “有人?那他为什么不娶她呢?”
玉娘轻叹一声:“我问过他,他说他永远也不可能娶那个人。”
不可能娶?我实在有点为玉娘惋惜,所以我怂恿她:“既然他不能娶别人,那你就有希望,你就不能想点法子把生米煮成熟饭?比如怀个孩子啥的。”
玉娘惊讶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垂下头,脸色绯红,道:“我和他并没有。。。。。。那个。”
我愕然:“那你为什么和他住一起?”
玉娘轻叹一声:“我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别的男人不是图我的人就是图我的钱,他是唯一对我没有企图的人,我们说好就当朋友相处,这样可以相互关心相互帮助,彼此都不至于太孤单。”
这个男女关系真够清白的。
“那你喜欢他吗?”
玉娘自嘲地笑:“喜欢又怎样?”
“喜欢他就想想办法么。哪天把他灌醉,然后直接扑倒。”
玉娘先是惊愕地看着我,然后大笑起来:“你这张嘴!”
“别笑,我说的是真话。其实你也不要灰心,只要努力就会有希望。就象我和天乐,不瞒你说,当年我也不喜欢他,后来我还离家出走了,结果一年不到还是被天乐捉到了,然后就强行圆房了,现在你看我们不是挺好么?”
玉娘笑了:“是么?天乐真强悍。不过,就因为你们圆房了所以你就喜欢他了吗?”
我的老脸有些热度:“当年我认识他时他就一小破孩,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年,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看的,后来他长大了,老是把我当成他老婆,还对我管手管脚的,我特讨厌他,而且我觉得他那个年龄喜欢一个人也就是三分钟热度,长久不了的,所以我就逃走了,后来他找到了我,然后就圆房了,那以后我才把他当个男人看,而且我心里也有那么点愧疚觉得以前伤他挺重的,而他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的,尤其。。。。。。在床上,所以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以前就喜欢还是后来才喜欢的。”
玉娘笑笑:“这么说你们之间挺有缘份的,看得出来天乐挺疼你的,真羡慕你和天乐。”
“你别光羡慕我们,你也要想想办法,不要轻易放弃,我看好你呕。”
玉娘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做事。
年初五是财神日子,这一天生意人都要开门给财神爷烧香上供,所以我们在初四赶回了嘉兴。
临走,天乐爹和玉娘送我们到车站,在等车的时候,玉娘抱着永俊逗永俊玩。
玉娘自己没有孩子,所以特别喜欢小孩,这几天没少抱永俊,永俊和她已经混熟了,很乖巧地坐在玉娘的膝上和玉娘“吚吚呀呀”地说话。
天乐爹拉着永俊的小肥手问:“永俊,什么时候再来看爷爷啊?”
话虽是冲着永俊说的,可言下之意我们都明白。我转头看看天乐,天乐绷着一张脸不回答,我也只好假装没听见。
我本来想邀请天乐爹和玉娘趁过年时间到嘉兴去玩两天的,但我又怕天乐多心,所以也没提这事。
好在这时火车来了,我赶紧起身从玉娘手上抱过永俊。天乐爹也站起身来走到天乐面前,两个养眼的男人互视了一眼,天乐爹道:“如果生意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写信给我。”
天乐抿紧嘴唇“嗯”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保重。”
我悄悄在玉娘耳边嘀咕:“努力啊,玉娘,我看好你。”
玉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伸手勾着我的肩紧了紧又松开。
上了车坐好,天乐透过窗口向他们挥手。在火车起动的那一刻,天乐终于冲窗外说了句:“爹,有空带玉娘到嘉兴来玩。”
年一过,天乐又忙碌起来。他开始物色办钢铁厂的地点,又写信给他大学里的老师,请老师帮忙介绍冶炼方面的专家。老师了解了天乐办厂的初衷后非常支持天乐,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杨教授。那杨教授是国内对冶炼工业比较有研究的一个专家,他专程跑到嘉兴来和天乐商谈办厂的事情,并且帮助天乐联系购买设备的厂家。
那时候还没有回扣一说,那个杨教授帮我们纯粹是本着一种“振兴中华,匹夫有责”的责任心,想让中华在钢铁制造上能有所发展,因为钢铁是一个国家国民经济的基本原料,国家的钢铁能力代表一个国家的工业化程度。杨教授留过学,在目睹了国外经历工业革命的现状后,他痛心疾首地感觉到中华在工业制造上太落后了,落后就要挨打。
办厂的地址很快确定,在靠近海边的地方,这是便于以后钢铁产品的运输。那里离家很远,一来一去要几个小时,再加上购买的生产机器陆陆续续地运到,天乐指挥工人安装调试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他干脆住在厂里,隔一段时间才回家一趟,皮革厂就交给我管理了。
从这点上我也看出:天乐属于那种做事很认真、认准一个目标不屈不挠勇往直前的人,这一点对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来说很难得。
那天永俊周岁的生日,我提前提醒了他,所以他从厂里赶了回来。
大半个月不见,他人黑了也瘦了,一脸的疲惫,胡子拉茬的,他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这般憔悴过,我看了心痛不已。
看到我和永俊,天乐就要抱上来,我连忙抵住他的胸脯,道:“快去洗个澡,臭死了。”
天乐憨皮臭脸地凑上来在我脸上轻啄一口,霸道地说:“别人嫌我你不许嫌我。”
我抿抿嘴,看在他辛苦操劳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见识。
天乐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我这边已经摆好了酒桌。
天乐爹在永俊生日之前就寄了贺礼过来,我本来打算请他和玉娘到嘉兴来的,可是天乐说他不在家他爹就不能来。
这个小心眼我没话说他了。
酒桌上放了一桌子的菜,就我们三人吃,天乐不断地哄永俊快点吃,我知道他着急是为什么,可我想现在才傍晚六点多钟,着什么急呢。
我说:“别催永俊,会吃噎住的。”
天乐腆着脸说:“不会的,永俊是理解他爹心情的,他会主动要吃的。”
话才说完,永俊已经很配合地张大嘴巴凑到天乐面前。天乐舀了一大勺饭送进永俊的嘴里,然后得意地看看我。
我不知怎么去形容这对如此默契的父子了。
匆匆吃完饭,我让丫环来收拾了桌子,又将永俊抱去春桃的房间,回到房里,刚一进门,天乐就从后面抱住我,将头埋进我的颈窝深深吸一口气:“小倩,真想你。”
我被他抱得太紧,所以扭动了一下身体才答:“是么?那就不要太认真了,吩咐其他人去监工,你就回来嘛。”
天乐停住手,很认真地道:“那可不行,要是安装得不好,以后会出问题的。”
我抽抽嘴角:“没想到你做事还挺认真的么。”
他咬咬我的耳朵,道:“那当然,你丈夫我是做大事的人。”
“切,自吹自擂,你能做什么大事?”
“我啊,我要把我的钢铁厂做成中华头块牌子,你信不信?”
我转过身,捏捏他的脸:“我信,不过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仗着年轻透支健康。”
天乐将手抱住我的腰,色迷迷地道:“怎么,你怀疑我的身体健康么?那就上床检查一下我的身体吧。”
后来我们上床耗费了较长时间检查了身体,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天乐的身体不仅正常,而且超常。
可怜我的小腰啊。
回来的第二天,天乐就回了钢铁厂。临走,他依依不舍地看着我和永俊,那样子恨不得把我们塞在口袋里带走。
“。。。。。。我这次去可能要再过半个月才回来,皮革厂那边就交给你了,你有空就去看看,其他地方就不要乱跑了,现在外面世道也比较乱。苏州那边不要联系得太勤,有事先问问我,还有啊不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些工人看到你眼都直了。。。。。。”
“天乐,你要不要把这些话刻成唱片每天放给我听一遍?”
天乐抿抿嘴,一脸不满:“你又嫌我烦了,可是我不说你更不注意了。”
我拉拉他的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现在我的眼里除了你和永俊,再没有别人了,你放心吧。”
天乐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终于不再说话了。
唉,男人也是需要哄的。
经过将近一年的筹备,兴隆钢铁厂终于在十月份开张了。开张那天,天乐请了浙江钢铁协会徐会长来剪彩,同时到场来祝贺的客人也不少。
天乐领着客人参观了工厂的生产线。那传送带将焦炭、石灰石和矿石一起送进高炉燃烧,然后铁水包车将热生铁转移到混轶炉,再转移到平炉。接着,平炉开始出钢,钢水流入巨大的钢水包,再流入放在平板车上的铸模,一辆机车把平板车推到若干凹坑处,除去铸模后的钢锭就放在这些凹坑里保温,然后轧制成钢轨。
这条生产线和现代的相比虽然落后了许多,但在当时已是十分先进,所以大家都感叹说后生可畏,这样具有西洋模式的钢铁厂在浙江还是很少有的。
这一次天乐在不情不愿的情况下邀请了他爹和玉娘。这么大的事情别的客人都请了,如果不请他们实在说不过去,给人家知道要说天乐不孝不懂道理的。
为此天乐死皮赖脸的要我安慰他,我就纳闷了:明明是为他做人,凭什么要我安慰他?无奈这厮一贯喜欢霸王硬上弓,我的反抗无异于螳臂挡车,所以尽让他心满意足去了。
天乐爹和玉娘来了之后,我除了在他们到的那天匆匆见了一面,其余时候均被天乐以我要陪他应酬为由天天拴在身边,而天乐爹那么都由他安排的人负责陪同接待,搞得我都没机会问玉娘可曾得手。
到天乐爹和玉娘走的那天,我和天乐一起去车站送他们。我准备了两双皮鞋给天乐爹,另外送了一件皮衣给玉娘。
我本想趁这当口问问玉娘的,无奈天乐和他爹都在面前,我只能把这念头掐了。
临上车前,天乐爹塞了一个信封给永俊,说是补给永俊的周岁生日礼物,天乐不肯收下,天乐爹瞪了他一眼:“我是给永俊的,你不用管。”
于是我就乐滋滋地帮永俊收下了。回家一看,那是又张十万大洋的银票,我真搞不懂他爹到底有多少家底,这一出手就是十万大洋。
其实这个时候正是天乐手里缺钱的时候,上次的十万大洋已经被我以永俊的名义投到钢铁厂去了,这又来了十万,正好解了燃眉之急。我想天乐爹一定是了解我们的经济状况的,他知道如果直接给天乐,天乐一定不会要,所以以永俊的名义把钱给我们。虽说他的财产以后也是天乐的,但是他这样地为我们着想,我还是感动的。
天乐爹表面上冷漠,其实内心还是很有温情的。
==============================分割线=========================================
黄包车在吴公馆的大门口停下,有人已经开了门殷勤地迎上来:“裴太太,王太太、余太太、季少爷他们已经到了。”
我点头笑了笑:“知道了,我去找她们,你去忙吧。”我一边说着一边自己走上楼。
吴太太,市政府工管部部长吴启恩的大老婆;王太太,工管部副部长的老婆;余太太,市政府秘书处余主任的老婆;季少爷,嘉兴市警察局局长的儿子,一个风流的公子哥。
这个时代,中华的工业生产很落后,很多东西比如火车、汽车、大型机械、飞机等基本依赖于进口,国内的重工业主要在军工方面,而我们的钢铁产品主要是针对军工和大中型机械,非一般民用,因此为扩大钢铁销路,天乐结识了一些政府官员、军界要员,通过这些人以及他们的关系网,我们将产品打入政府的工业生产企业。
结识了这些人,天乐的应酬自然多起来,一个星期总有四五天要在外面吃饭,回家经常是满身酒气,不仅他如此,连我都要隔三岔五地陪着他出去应酬或是和这些人的太太们喝茶打牌。
今天是吴太太作东喊我们几个打麻将,才上楼就听到她们几个在八卦。
“。。。。。。那个女人整天打扮得象妖精一样,那个眼睛勾来勾去的,不知勾了多少男人的心,据说她在南京也是个有名的交际花,这次一来,两人出双入对的亲密的很呢,唉,也不知道她晓不晓得自家丈夫跟那个女人有一手。”这是吴太的声音。
“这种事体除非她自己看到,否则谁会去告诉她?这种事体么,一般老婆是最后知道的。”这是王太的在说话。
“这种事体有啥?他一个小白脸被女人盯上也正常。。。。。。”季少爷不以为意地说。
我心中好笑:那些太太们整天无所事事,到一起不是比吃比长沙穿比老公的权力就是谈八卦新闻,什么哪个局长娶了第六房姨太太,什么哪家的太太养了小白脸了,谈来谈去就那些破事。
我伸手推开门,里面的人立刻噤声,眼光全看向我。
“啊呀,这个阿福,你来了他也不通报一声。”吴太太有些尴尬地道。
我笑笑:“都来了多少回了,还要通报什么,是我不要他通报的。”
那边季少爷已经站了起来,闪着一双凤眼道:“小倩妹妹,你快来坐这边,我今朝手气不太好,你来替我摸两圈,输了算我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位季少爷就自说自话地叫我小倩妹妹,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认过这么一个哥哥,而且这位老兄一向花名在外,这要是给天乐听见了,少不得又要打翻醋坛子,而这季少爷又是个惹不得的人,所以我对他也是忌讳三分。
我只道是太太们之间的约会,没料到这个季少爷也来了。虽说是警察局长的儿子,好象也是个无事佬,最近的几次太太们的聚会他常跑来。
我跟余太、王太打了个招呼后坐下,一手开始摸牌。那个季少爷就坐在我旁边看牌。
平时里我跟她们打牌常常输点小钱给她们,所以她们都乐意跟我玩牌,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她们的丈夫大笔一挥,我就能百倍千倍地赚回来,还不算是行贿。
打出一张牌,我就开口问:“你们刚刚说谁呢?谁家丈夫又出轨了?”
吴太太迟疑了片刻,道:“你不认识的,我们也是随便说说。那个小倩呀,你家今年秋天的新款皮装出来了么?”
“快出来了,到时在座三位我一人送一件。”
我话音刚落,那位季少爷的脸就凑了过来:“也有我的么?”
我瞟了他一眼:“我家做的衣服哪入得了季少爷的法眼?不过要是季少爷多带些姐姐妹妹来买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给季少爷提成。”
三位太太“吃吃”地笑了,那个季浩天有些无趣地缩了回去。
“小倩啊,浩天啊也只有在你这会吃壁。”
我挑挑眉,笑道:“我哪里敢让季少爷吃壁,只是我家女式的皮装样式多,男士的少而且都是旧款。”
这时王太打出一张牌:“七条。”
“胡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季浩天就喊了起来。
门清清一色,一下子便赢回了输给三位太太的钱,那季浩天数着到手的钱一下子又得意起来:“啊呀,小倩妹妹,你真是我的福星,明朝我请你吃饭。”
我淡淡一笑:“不用了,能为季少爷效劳是我的荣幸,怎好意思要你破费,再说明天我还有事。”
“小倩妹妹,我已经请了你好几回了,你不是这事就是那事,你莫不是怕你家那位知道?其实你不用怕,你家那位现下正忙着呢,哪 有时间管你。”
我看这季少爷越说越有点离谱了,于是我冷了脸,不再搭他的腔。
吴太太看出了点端倪,因此打了个圆场:“浩天啊,你是不是最近闲得慌到处找人吃饭?你要找就去找那还没着落的,小倩夫妻情深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来找这壁碰。”
季少爷从鼻子哼哼了两声:“是吗?我还真不知道她夫妻情深呢。”
得罪季少爷等于得罪警察局长,这个麻烦我还不想惹,所以我笑了笑:“季少爷,你要是真想请我吃饭,那也行,约个时间,我把先生也带上,说不定还能找点生意大家合作,你看如何?”
季浩天有点意尽阑珊,道:“那下次再说吧。”
几个人又打了几圈牌,完了后吴太太又请我们吃饭,回家时已是天黑。
回到家天乐还没有回来,我让春桃带永俊先洗洗睡了,然后自己也洗洗上了床。
天乐回来的时候,我还没睡着。我起身帮他脱了外衣,那衣服上有些混杂的气味,有酒气还有些香气。
香气?我拿起衣服又闻了闻,的确是一种香气,象进口香水的味道,我不动声色地放下衣服。
“今天请谁吃饭搞这么晚?”我状似无意地问。
“嗯,一个客户。”
“是哪里的?”
“军队的。”
“就一个人?”
“是啊。”
“一个女人?”
天乐撇过头去:“哪里,是个男的。小倩,你是不是在怀疑我?”
我打个哈欠:“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天乐伸手揽住我:“小倩,我们说过要互相信任的。”
“是啊,我真的没怀疑你什么,再说你有会让我怀疑的事么?”
天乐抿抿唇:“没有,你早点睡吧。”
我心想揣测: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天乐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的。
隔了两天,余太请几位太太在一家新开的粤菜馆吃饭,吴太、王太还有孙太太和她的小情人也去了。
孙太太本身家势了得,当初她丈夫娶她的时候只是个普通的小职员,除了皮相还好人老实外,也没什么能力,但因为有孙太太的家族势力为靠山,几年后就飞黄腾达起来,如今已是教育局的副局长。因为这一层原因,孙太太在家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孙太太喜欢听戏唱戏,经常跟那些男演员打得火热,孙先生对此敢怒不敢言,只得装聋作哑。其实孙先生也没闲着,他虽说没讨姨太太,可外面二奶三奶也是有的,对此孙太太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挑明而已。前几日,上海有个沪剧班子到嘉兴来表演,孙太太看中了那里面的男二号,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这几日孙太太正跟他来往得频繁,到哪都带着。
那个二十来岁的小白脸跟着孙太太这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小心伺奉也不是无所图的,孙太太跟上海戏剧界那些搞戏剧评论的人都挺熟,他想通过这层关系让那些人写点好评论,炒作一下,赶明儿有希望做个男一号。
我这才明白,炒作不是现代的特有产物,早在解放前就有了。
孙太太一见我立刻殷勤地招呼。其实以她的身份本不需对我如此,只不过对于她这种喜欢美男的人来说,不能将天乐这样的美男收为裙下之臣实在是一大遗憾,所以她对我的热情也是别有用心的。
不过象我们这种在江湖上混的人自然不会将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所以我也很热情地跟她招呼,顺带向她的小情人打了个招呼。
几个人入座后,大家你来我往地敬酒倒也热闹。几巡酒喝下来,众人的情绪已高涨,那个孙太太突然问我:“小倩呀,你家裴老板最近在忙什么啊?”
话一出口,原本其他还在说话的人统统停了下来,我心里觉得有些奇怪,面上却纹丝未动:“他自然是忙生意了。”
孙太太“噢”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啊呀,你家裴老板又有钱,人又帅气,你可要看紧点哟。”
“管得住人管不住心,他要是真想做点出格的事,我也管不住啊,你说是不是?”我想你在家那么厉害不是管不住你老公么?
孙太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是的是的,还是小倩看得开。”
“啊呀,我们姐妹们聚在一起,不要去谈男人的事,谈谈我们自己吧。那个下个月秦市长的太太过五十岁,我还没想出送什么东西,你们帮我想想看呢。”吴太太将话题岔开。
我心里有些疑惑,觉得她们好象知道天乐什么事,但是天乐最近除了回来晚一点也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啊。
这时包间门突然被打开了,季浩天走了进来。
“啊呀,真巧,我今天跟吴部长吃饭,听他说吴太太你也在这里,我就过来敬杯酒。小二,拿个杯子给我。”
小二拿来酒杯,季浩天满上酒,一口一个芳姨唤着吴太,和吴太干了一杯,然后又敬了其他三位太太,最后敬到我面前。他也不客气,拿来椅子就坐在我旁边了,厚颜道:“小倩妹妹,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相约不如偶遇,看来我们还是有缘份的,这杯酒我敬你。”他一仰脖将酒喝了,然后端起我的酒杯要我干了。
我道这季少爷这是发的哪门子情啊怎么单单粘上我了,要不是他有个有权有势的爹,我才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这个社会也是能颠倒黑白的社会,我若是不给他面子得罪了他,只怕他会找天乐的麻烦。
我仰了脖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他喝一声“好”自己倒上一杯又替我倒上了一杯,然后又端了杯子。
“这第二杯啊,是我敬小倩妹妹,我季浩天得遇小倩妹妹是三生有幸,以后妹妹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虽有点酒力,但也搞不清他的意图,只怕再喝下去会着了他的道,于是我皱着眉张着嘴吐着舌头假装不胜酒力,再不肯端那第二杯酒。
那边吴太太看势态有点僵,忙开口打了个圆场:“季大少爷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小倩妹妹既然不胜酒力,浩天你还是放过她吧。”
吴太太跟他有点亲,而且算起来他还是晚辈,所以吴太开口了他也不好反驳,他抿抿薄嘴,一双凤眼看着我微眯了一下,不甘心地放下了酒杯。
我干脆再装得彻底一点,手抚着额头闭着眼睛装头晕,再不同他说一句话。
那季浩天坐了半天有些无趣,然后同众人告辞一声出了包间,我这才放下心来。
我坐了一会儿,心里又怕走时被那季浩天纠缠,干脆同吴太她们打了个招呼先离了席,坐了黄包车直接回家。
回到家时,天乐还没回来。我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回想了孙太问我话时众人的反应,觉得好象她们了解点天乐的什么事,所以我想等天乐回来侧面了解了解。
天乐回来的时候已是十点多钟,我边替他脱去外衣边问他:“怎么最近这段时间总这么晚才回家?”
天乐道:“还不是为了同南京来人应酬,不过再过两天就好了,到时我就可以早点回来陪你。”
我笑笑:“我不是怪你不陪我,只是觉得你总搞得这么晚挺辛苦的。”
天乐看看我:“小倩,我不觉得辛苦,只要你理解我就好。”
我抬头看着他:“我当然理解你,不过这南京来的人怎么待这么久?”
天乐转过头去,道:“他来一是考察钢铁厂的生产实力,二来是检测产品质量,所以逗留了不少时间,等他考察合格,我们的钢铁就可以成为生产枪炮的军工原料,到时候钢铁的销量就可以大大增加。”
他这话说得无可厚非,不过我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因为他跟我撒谎的时候总不敢看着我,不过我并没有当场戳穿他的谎言,因为我没有证据。
丫丫的,居然跟我说谎,胆子不小么,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二天晚上,我正在给永俊讲故事,电话铃响了,我接起电话,是季浩天那个骚包的声音:
“小倩妹妹,昨天你跑得好快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哪里话,我昨天还不是因为跟你喝了那杯酒头晕,所以早点回家了。”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我不怪你,不过我现在正在看场好戏,是有关你那个丈夫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半个小时内赶到西湘茶馆来,不见不散。”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