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冰销，坡上枫叶红、松柏露青绿。枯也峥嵘，衰也峥嵘。
农合社首批种出的萝卜，瘦小无力，苗却长得茂盛。包心菜，硬是不包，叶片向四下散开，像青色的团花一样铺满大地。
丑菜不是丑媳妇，上不了市场就别上。
雒小亿带着王克志，流连在雒家坝、韩家扁、谢家沟和吴家扁的大片田地里，思考着如何处置这批数量巨大的不良品。
王克志已经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无人机飞手了。他放飞无人机将雒家村四个集约化农场片区的实景从俯瞰的视角录制下来，包括雒小亿那沮丧的神态都录制下来，制作了一个节目。晚上黄金时段在雒家村的三个账号同时上线。
不仅收获了粉丝的眼泪，还收获了他们的同情。众多粉丝表示愿意以扶贫为目的购买雒家村瘦小无力的萝卜和散片的包菜。
无奈，周小慧、周立娟和韩芊芊在直播间含泪发布雒小亿的一个艰难的决定：农合社首批种出的不成型萝卜和包菜，不上市销售，全部转给养殖场作为牛娃的草料。
——不是良品，不上市！
——这是雒支书的决心，更是雒家村村民的良心，总之它是中国农民的原生态度。
——严冬必将过去，春暖花开会有时，雒家村定能种出原生态蔬菜。不管你在哪里，我们都有办法把雒家村的农牧产品送到你的厨房和餐桌。
——老铁们礼物刷起来！一支火箭是安慰，两支火箭是鼓励，三支火箭是支持……………
礼物像气泡一样冒了出来，火箭似万箭齐发。正所谓：礼多人不怪，直播索礼不犯法！
雒家村的三个网络账号分别由这三个女人打理，王克志支援。从秋天到冬天，仅仅数月粉丝均已达6位数，等到春天上7位数几乎没有难度。
网络直播和视频是雒小亿开辟的第二战场，目的是为销售农牧产品准备和积聚粉丝力量。雒小亿在第一战场浴血奋战，与之平行的有一支宣传队伍把他的创业史同步到全国粉丝的视野里。他不成功，谁成功？
从理论上测评，雒小亿创业成功是大概率事件。
周末，雒家村小学三年级以上的学生被安排每周6小时义务劳动。收割那些散片的包菜，拔那些瘦小无力的萝卜，以及牛娃的吼声和嚼嚼萝卜包菜的嚓嚓声，都成了《记一件有意义的小事》最真实、也是最丰富的素材。
不仅如此，这些镜头、这些场景更是雒家村百家号的直播和视频的生动素材，也是最吸粉的素材。雒家村的视频和直播，不是玩的娱乐，娱乐是碎片化的；他们撸的是脱贫致富的故事，故事是系统化的。
——这里的田园风光，一草一木、一山一树，都是有灵魂的……………
——这里的农合社，是村民当家做主的经济实体。它不是私营、也不是国营、而是村集体经营。所有粉丝都在关注，它将走多远？走向何方？是否真能为村民谋到利益？
“克志，通知食堂做农合社干部的晚饭，通知晚饭后开会，建筑公司的苟兴旺、雒小梁列席。”雒小亿微信王克志。王克志立刻在微信群里发布了通知，并打电话要求肖从莲准备与会人员的晚餐。
王克志骑着摩托车在四个片区巡逻、拍摄？制作视频节目，同时肩负对各片区工作的监督与指导。而雒小亿对牛娃和神兽们情有独钟，每逢义务劳动，他都必须到场，与孩子们一起劳动。他成了孩子们的一个学习参照的标杆，孩子们心又所向、心有所属，大面积解决了留守儿童的心理问题。学校老师反映，最近一次月考，各年级平均成绩同比增长10%。
可以这样说，这个成果是村支部介入学校管理所取得的，没有村支部的担当就没有这个结果。
下午收工，村干们骑着摩托车从各片区向村委会驾驶而来。
这是雒家村第9次村委会（扩大）会议。从餐桌到会议室，会议从开始到结束。
雒小亿说：“苟丽丽、谢地基，你们讨论一下萝卜和包菜多少钱一斤，全部转移给养殖场。”
“一元钱一斤，应该可以的吧。”郭丽丽开价不低。
谢地基说：“我买青草，才2毛5一斤，你要的天价啊！”
“8毛，怎么样？”苟丽丽问道。
谢地基还价，他说：“高了，买不起。”
“5毛，最低的了。再不要，我就烂在地里，不收割了。大叔啊，我收割也要人工啊，也要花钱啊！”苟丽丽说道。
雒小亿说：“地基叔，人家收割，送货到养殖场都要花钱的啊！一家人嘛，就出5毛吧，你看怎么样？”
……………
雒小亿继续说：“人都有困难的时候，今天帮了别人，明天别人帮你，相互的嘛！地基叔，就爽快地答应吧。”
“好吧，雒支书，就按你的说的办。不过，我是吃亏了。苟媳妇，我就帮你们一把吧！”谢地基觉得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苟丽丽说：“谢谢你！地基叔。”
种植业事业部第一次种植出来的不良品，人是不会吃的。不过，喂牛，那可是精饲料了。
种植业事业部与畜牧业事业部在餐桌上达成了采购饲料合同。
——农合社首批产品，居然是在内部实现交易的。
苟兴旺入股巴河建筑只不过是想在雒家村农田基本建设工程中分一杯羹而已，他是不可能把他的全身心投入其中的。除了雒家村的工程，他还在别的地方承包工程。
这是事实，都知道。雒小亿把这个机会给了他，那也是无奈之举。创业之初百废待举，啥都缺。所以，明知有缺陷，也得用。他把希望寄托在雒小梁身上，可是同样有缺陷，人家也不可能放弃驾校的事业，把全部精力奉献给集体。
雒小亿懂滴，一切都得忍让，世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事。所以，他采取了亲力亲为、一管到底的方法来弥补这些缺陷。
不过，雒小梁很上心，进步也快。工程施工管理，几乎一个人扛了起来。苟兴旺的的主要精力放在他自己的其他工程项目上。
雒小亿问：“大棚骨架和温室薄膜供应商选好了没有？价格确定没有？”
“小梁，你把明细表给雒支书，顺便讲一下具体情况。”苟兴旺说道。
雒小梁说：“四个片区土地整备后，搭建钢架大棚共计110000平方米，计划薄膜增加10%计算，需要采购121000平方米。我们找了5家供应商比较，同等规格，我们看重3元平方米报价，最后谈到2.5元平方米，共计预算302500元。骨架1180元一亩，大棚面积共165亩，单价已谈到1080元一亩，共计18万1500元，图纸和钢架规格已确定。”
这家伙数据掌握能力还可以，背书一样背出来的。
雒小自言自语地说道：“薄膜比骨架贵一半，看来薄膜才是主要材料啊。”
雒小亿看着这些数据，较为满意。首先是对雒小梁的努力与进步满意，其次是对土地整备，化零为整，大片土地满足了集约化生产条件。他说：“你们两位，辛苦了。但是，私底下，我必须上调，在材料采购上，必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必须以又成本控制的理念，必须有集体观念，必须公私分明，不得谋取私利。”
“雒支书，放心吧，想都不会朝那个方向想啊。”苟兴旺说道。
雒小亿说：“我相信，跟我一起搭班子的，都会一心为公的。这是前提条件，这个东西，没有，或丢失了，就无法往下走了。”
会议决定马上搭建大棚骨架、采购塑料薄膜，开始温室种植蔬菜。会议结束的时候，村子已进入人静的状态，村干们骑着摩托各自回家，苟兴旺、雒小梁和雒小亿是驾驶汽车回家的。
公路上的泥土里是冰渣，车轮碾压过去，发出的嗤嗤声，手握方向盘都听得格外清脆。少女的心更是充满好奇，韩芊芊不走车辙，偏偏要去碾压冰渣的泥土。
城里人艳羡山村，也不过是低头就能看见土地。韩芊芊骑摩托碾压冰渣的体验，的确城市里是没有的。
有，你也不敢试错。
韩芊芊不但敢走冰渣泥土路，而且心里还盼着牟中平。
——在川北大山里的那个项目应该结束了，他也应该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