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好像是水滴的声音,难道,我,我还活着……”迷糊中的骆花心中暗自说道。
“骆花,我们又见面了。”梦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又来了。
骆花心里明白:此刻定是在梦中。
做梦对她而言,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然也因此让她回想起一件怪事,那就是上一次中了箭伤,她躺在宋钰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那一次竟没有如往常一般做噩梦!那是她入京三年来唯一一次睡着了却不做梦的,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受了重伤的缘故,又或是因为当时躺在宋钰的怀里?眼下,是否还受着重伤?那为何又做噩梦?难道真是因为宋钰?宋钰!对,宋钰在哪里?而我,此刻又在哪里?
骆花下意识地挣扎着摆脱梦境,可梦中的那个声音却一直在缠绕,喋喋不休地说道:“千悲树,百年心,无花果,入境寻。”
“千悲?百年?这是何意?”骆花缓缓睁开双眼,自问了一句。随后她发现自己正趴在一棵参天大树之下,耳旁正滴着水滴。再细看,周围尽是潮湿之地,杂草丛生,露珠沾在叶子上,晶莹剔透,被一只蹦跳的蛤蟆惊扰,吓得掉落在地,又是“滴答”一声。
骆花想要站起身离开此地,却发觉使不上劲,顿感全身无力,没有半点疼痛。她回想起落下悬崖的那一刻,曾施展过燕鱼之功,多少减轻了下沉之力,但悬崖太高,避免不了坠落冲击带来的伤害。
原本就有箭伤的她,如今伤上加伤,不但筋骨错位,满身擦伤,甚至经脉也已尽损,四肢麻痹,毫无知觉,无法动弹,就连翻个身也比登天还难。
“完了,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骆花自问道。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头突然蹦到了骆花面前,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她,随后笑嘻嘻地问道:“哟,小姑娘,你是何人啊?打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骆花两眼放光,以为此人是住在悬崖下的樵夫,恰巧来此处砍柴,便觉得自己有救了,顿时喜极而泣,哭着说道:“呜呜呜,樵夫爷爷,你,你终于来了,快,快救我出去。”
老头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随即微怒道:“胡说八道,谁是你的樵夫爷爷?你从哪里看出我是个樵夫了?”
听他这么一问,骆花也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爷爷,你,你不是樵夫?”
老头怒道:“你看我的样子,哪一点像樵夫,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眼神就这么不好使了?”
“不是樵夫,难不成是渔夫?”骆花探问道。
老头摇了摇头。
“农夫?”骆花又问。
老头还是摇了摇头。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该不会是教书的夫子吧?”骆花想了一想,猜道。
老头听罢,瞬间转怒为笑,使劲地点了点头,随即摊开双手,在骆花面前得意洋洋地转了一圈,说道:“怎么样?我像不像夫子?”
骆花尴尬地笑了一笑,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你,你再猜,看看能否猜得出我是教什么的。”老头似乎来了兴致,乐呵呵地说道。
骆花犹豫了一下,不解地问了一句:“夫子除了教四书五经,还能教什么?”
“不对。”老头回道,“我才不教那些东西呢。你再猜猜。”
骆花想了想,回道:“不教四书五经,难不成教六艺?”
老头摇头道:“不对不对,再猜。”
“琴棋书画,唱念做打,吹拉弹唱?”骆花回道。
“你才吹拉弹唱呢!”老头又再一次微怒道,“再给你猜一次,猜不中我就走了,你自己待在这里吹拉弹唱吧!”
“别别别,你别走。”骆花连忙恳求道,“我再猜,我再猜。”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什么名堂来,骆花试着嗅了嗅老头身上的气味,有些古怪,像极了草药,但又不敢肯定,只好弱弱地回了一句:“爷爷,你,你不会是教医药之术的吧?”
“对了!”老头突然拍手大叫一声,简直把骆花吓了一跳,他弯下腰,笑眯眯地指着骆花,乐道:“丫头,你真聪明,我就是教医药之术的,人称天下第一妙手仙师,百里枯树就是我。”
骆花听罢,苦笑了一声,恭敬回道:“原来是天下第一妙手仙师百里前辈,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老头笑呵呵地点了点头,随即脸色又突然沉了下来,问道:“不对,不对,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什么,什么问题?”骆花问道。
老头一听,不高兴了,训斥道:“哎呀呀,我说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记性就这么差了,我方才不是问你你是何人,打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吗?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哦!”骆花恍然大悟,回道,“对不起,百里前辈,我忘了。”
“算了,你不必回答了。”老头摆手说道。
“这是为何?”骆花问道。
老头不屑一顾地回道:“你是何人与我无关,我本就不问世事,居此隐世之地数十年,本就打算清静一生,如今又何必多管闲事?你走吧,别再到这里来了。”
骆花深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回道:“百里前辈,晚辈也不想来此打扰你,只是不小心从悬崖摔落下来,如今受了重伤,四肢无力,全身麻痹,想走也走不动了,还望百里前辈救晚辈一命,晚辈定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老头抬头望了望天,又低头看了看骆花,随后捋了捋胡须,沉思了一阵,自言自语道:“难道这是天意?”
“百里前辈,你在说什么?”骆花不知老头在嘀咕些什么,好奇问道。
老头似乎没有在意骆花问他什么,还在嘀咕道:“说不定只是凑巧,不是天意。对对对,不是天意,不是天意。”
骆花依然好奇老头在说些什么,大声问道:“百里前辈,百里前辈,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老头回过神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骆花,不知仍在自言自语,还是特意对骆花说:“这棵参天大树名叫千悲树,终生无花,且百年只结一果。此果状似人心一般,独一无二,极其珍贵。吃了它非但可以长生不老,还能养气补血、脱胎换骨,自我治愈,增进功力。数来这几日便能成熟落地,我等这一刻足足等了三十二年,这颗果,它是我的,你休要跟我抢!”
“百里前辈,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骆花满脸疑惑,问道。
老头像是着了魔,脸色一沉,恶狠狠地瞪着骆花。突然,他伸出双手掐住了骆花的脖子,死死地摁着。骆花顿时涨红了脸,喘不过气来,想要挣扎,无奈四肢却不听使唤,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