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二十年。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内务主管张渠小心觑了天子一眼,低声提醒道。
晏瑄抬手揉了揉发涩的眼眶,“几时了?”
“回陛下,三更了。”张渠低了低头。
晏瑄皱眉,“竟这般晚了?折子还未阅完…”
“陛下龙体要紧,自陛下登基以来,少有歇息的时刻,连生辰宴也不办了,折子日复一日,哪有批得完的时候?就算今夜未批阅,明日秦相亦会阅的,陛下今夜就提早歇息吧。”张渠微直了直身劝道。
“怀清他当上右相琐事亦多,朕这几日看他脸色极差,想必他比朕更累吧……”晏瑄合上折子,望了望窗外。
张渠点头:“这几日,右相是有得忙了,这舒家女儿过几日便及笄了罢,右相正在备礼了……”
“怀清为人温文有礼,朕倒真想不到他也有这么急躁的一日,朕记得前几年见舒意时,她还只够朕的胸口,转眼间她就要和怀清成亲了,这光阴果真如流水啊……”晏瑄摇摇头,感慨道。
张渠笑出声:“是啊,右相都要成亲了,陛下还未纳后…”道完连忙捂嘴,心中叫苦,怎提了这茬,陛下又该生气了。
果不其然,“张渠,朕是不是太过纵容你了?”晏瑄幽幽瞥一眼张渠,眸色捉摸不透。
张渠擦擦额角的汗,“奴才该死,一时忘了形,陛下恕罪!”
“算了,朕饶你这一次,怀清他自小就有青梅,哪像朕?垂髫之时就惯会看人脸色了,少年之时伴父皇征战天下,亲近的人更是没有几个,别提如今亲政了……”晏瑄轻声道。
张渠抬眼看向天子,年轻的脸影影绰绰在昏暗的烛光中晦暗不明,一双清黑的桃花眼望人时却偏偏带了无尽的薄凉,白日的锋芒褪去大半,眸底的孤寂藏不住。
“奴才知晓。”张渠抬袖遮了遮泛红的眼眶。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性子外冷内热,先帝一直很是欢喜。
晏瑄转过身来,“无妨,怀清好福气,朕心中也欢喜,纳后之事,日后再议,总不能祸害了好人家的女儿。”
“陛下,这么丰神俊朗,谁还不愿嫁?陛下这是还未遇到有缘人罢了……”张渠又笑道。
晏瑄无可奈何摇摇头,嗔道:“尔这张嘴惯会说!”
“陛下本就如此!”
“算了,尔退下吧,朕要歇息了……”
“是,陛下好生歇息。”
“明早叫怀清进宫里一趟,朕有要事见他。”晏瑄道
“是!”
晏瑄闭目躺进龙床,想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蓦地笑出声,这舒家丫头,也只有怀清方能消受得了,不知怀清日后是否会怨?应是不会的吧,好事将近,赐份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