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安姑娘,是谁让你这么伤心呀?”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次在青楼喊得那么卖力的你去哪了?”只见柳七七一步一摇地向安隐儿走来。
“青楼?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安隐儿连忙住口。
“呵,你不必隐瞒了,不止我认出了你,爷,自然也知道了。”柳七七笑得十分得意。
安隐儿兀自摇头:“这不会的……”
“否则,你早该死在紫衣杀手的剑下了。”柳七七说这话时显得异常失望。
“你是说,那天唐哲早就认出了我?”安隐儿心里十分惊讶。
“不然呢。”柳七七瞬间用愤怒的双眼盯住安隐儿,“要不是你,爷就会亲自带我走。”
“你是哪一天到这的?”安隐儿的心揪的紧紧的,她好希望不是那个答案。
“当然和你是同一天了。”
安隐儿险些站不稳,她扶着树,“你一个青楼女子,好像对于我的存在让你很不满!哼,你有什么资格,你以为你还是千金小姐吗?”
“呵,真是可笑,安隐芝,我虽然流落风尘,可是现在我已经是栎夫人了,你知道为何府中之人都唤你安姑娘吗?”柳七七的这句话显然又给了安隐儿一个当头一棒。她愣在原地,说不出话,心里确实想不出原因。
“让我来告诉你。”柳七七满意的看到安隐儿呆若木鸡的样子,出言说道:“你被展将军劫去的事可是人尽皆知,你根本就是个不清不白之人,劝你还是别妄想成为堡主夫人!”
说到这里,安隐儿的脸色变得惨白,柳七七幸灾乐祸地笑了:“这次你回到唐家堡,叫你一声安姑娘可都是给你脸了,或许我应该第一个叫你一声……展夫人,哦,不对不对,听说只是个侍妾吧,哈哈!”柳七七故意凑到安隐儿耳边说了最后几个字,说完还推了她一下。
这一推,安隐儿直接坐到了地上。
她一点不觉得痛,因为心更痛。
原来唐哲对她一直心有芥蒂,原来她在唐哲眼中已不是清白之人,这一段话真是让安隐儿的心如履冰雹。
从柳七七口中,不,是柳栎,她更加确定了此唐哲真的非彼唐哲,那自己还留下做什么呢?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替安隐芝活下去,那么现在真的是应该说清楚的时候了。
安隐儿挣扎着准备起身,“我扶你啊……”柳栎故意拖长了尾音。
“好啊。”安隐儿作势把手伸向柳栎。
“啊”还没有等到安隐儿故意把柳栎拉到地上,她就已经惊呼一声自己栽下来了。
眼看着柳栎扑向自己,安隐儿一个闪身,坐在一边,冷眼看着亲吻大地的柳栎。
真是自作自受。
“安隐芝!你做什么?”在远处的唐哲只看到了安隐儿将柳栎拉到地上的这一幕。
他匆匆赶过来,扶起柳栎,正要斥责安隐儿的时候,却忽然看到她如核桃般红肿的双眼,一时不忍再说什么。
安隐儿就着大树,自己站了起来,一下子站起来的她感到一阵晕眩。
反正柳栎哪怕自己不去摔,安隐儿还是会故意拉她摔下的,既然她要的效果达到了,就不会去和唐哲解释什么,反正柳栎想要的不也正是这个吗?
更何况唐哲刚刚喊出的“安隐芝”顿时让安隐儿坚定了一个想法,这三个字完完全全确定了唐哲的身份。
明知道现代的唐哲哪怕穿越过来也不可能会武功,却还是不肯去面对这样的疑问,现在好了,什么都揭晓了,自欺欺人始终纸包不住火,唯一不甘的就是自己的心却是遗落在这个错误的唐哲身上了。
深吸一口气,“唐哲,刚才的事如你所见。”安隐儿潇洒地承认了,因为她现在不想为这种小事多费唇舌,“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
“栎儿,你怎么样?”唐哲将柳栎揽向自己的肩膀。
安隐儿移开视线故意不去看他们。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安隐芝你最好反思一下自己,否则……你害的栎儿扭伤了脚,我现在要抱她回房!”说完,唐哲打横抱起笑如春风的柳栎转身离去。
那一刻,安隐儿站在原地笑的那样苍白,唐哲的这句话再一次深深地伤了安隐儿的心。
一是她真的明白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注定和那个爱着她的唐哲错过一生了,那个唐哲总喜欢喊她丫头的,这样一个可遇不可求的男子被她硬生生地放弃,世间唯真心难遇。
二是现在她身边的唐哲已经对她生气了,可关键的是自己偏偏已经爱上了这个不爱自己的唐哲,虽然有些错乱,可是爱了就是爱了,即便是那样不同的两人,安隐儿第一次感到真的有命运弄人这回事。
春风瑟瑟中,她的身影那样渺小,渐渐的,安隐儿体力不支倒了下去,为了等唐哲回来,她午饭都没有吃……
……
“安姑娘,你醒啦。”一个水灵灵的姑娘站在床边欢喜地叫道。
“你是谁?”安隐儿缓缓睁眼,她躺在自己的房里,不,是安隐芝的房里,她在心里默默纠正。
“奴婢是天晴啊,姑娘不记得了吗?”天晴凑近询问。
“连自己都不记得,哪还记得其他的……”一下子,一股悲伤感涌上安隐儿心头。
“姑娘?你不记得自己?”
“天,晴,雨过真的会天晴吗?”安隐儿独自低声喃喃。
“姑娘,你可不要再自言自语了,吓坏奴婢了。”天晴站在床头有些不知所措。
“唐哲呢,他有没有来看过我?”安隐儿潜意识里还是希望他能来关心一下自己的。
“少爷……”天晴面露难色,“少爷他……不曾来过,只是现在……应护卫在门外。”
“他果然,应护卫?是说应昭吗?他来做什么?”安隐儿蹙眉,是唐哲让他来的吗?
“姑娘刚醒,要不要……”
“不用了,你去随便拿点吃的,顺便就让他进来吧。”
“啊?”天晴惊得一下子连手帕都掉了。
“怎么了?”
“这,姑娘你还躺在床上呢,有所不妥啊。”
“哎呀,没事,你让他进来吧。”安隐儿掀开被子,坐到梳妆台前,她迫切地想知道应昭来此的目的。
“应护卫,小姐请你进去。”天晴低头说着,应昭虽然长得英气十足,但难掩身上一股冰冷决绝的气质,让人不敢接近。
安隐儿也有这样的感觉,只能说应昭的亲和力实在太低了。
她原本以为天晴低头是因为害羞了,一看才知道,应昭摆着一张扑克脸,看来是来者不善了。
“你先下去吧,我和安姑娘有事要说”天晴欠身走了。
“有话就直说吧。”
“安姑娘可知今日您犯了两次错误?”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安隐儿挑眉。
“兴师问罪不敢,只是,安姑娘以后想在唐家堡过安稳日子,必须首先认清自己才是。”
她不禁疑问,当日那个在街上保护她的应昭去哪了?
“我知道,我打了唐哲。”
“姑娘明白就好,公子身份尊贵,周围有许多红颜也是再正常不过,如果姑娘要争宠,恐怕这次的手段就用错了。”
“行了,我可不认为你今天来是来教我怎么争宠的。”
应昭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安隐儿在心里甚至都笑出来,但是表面上还是一脸平静。
“你自己摔倒在地,却还强拉着栎夫人让她扭了脚,善嫉的罪名可以让你受沉塘之刑,你想过没有,若是栎夫人有了身孕,后果将不堪设想。”
“哈哈,真是可笑,以为叫声夫人就能有身孕了吗?哪那么容易?”
真是太夸张了,不就是拉了一下那女人吗,这应昭也太会扯了。
“至少她是夫人,安姑娘。”应昭故意加重了“姑娘”二字。
安隐儿真是气得牙痒痒,是不是她一没有了唐哲,任何人就可以来嘲笑来教训她了呢。
难道这是唐哲的意思吗?又或者……应昭和安隐芝以前就有过节?
“既然虚弱就好好休息吧,这几天不要再惹是生非了,还有,这几日公子会陪着栎夫人。”说完,应昭潇洒地转身要走。
“慢着,应昭,你当我是什么人?我要真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我绝不会给你现在在我面前威胁我的机会了。”安隐儿不甘示弱,“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刚刚的话我权当没听过,如果再有下次,我就不得不怀疑究竟是你太过忠心还是……柳栎与你暗中有何勾结了。”
应昭眼中闪过一丝光,语气还是一如刚才的平静:“安姑娘是聪明人,看来今天我是多虑了,姑娘保重。”
“我就不送了。”
安隐儿看着一身素色的应昭的背影,真恨不得让他摔个狗吃屎,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应昭走后,安隐儿居然有一种越来越不安的感觉。
应昭,很奇怪的一个人,带有一身淡雅的书生气息,但他又似乎天生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明明不是杀气,却强大到令人不敢靠近,这种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却是天衣无缝的结合在一起,他的眼睛没有温度,只有在面对唐哲时才会表现出一种忠心,而对别人,全都是陌生而冷漠的表情,就连那天在街上,展令扬如此地凶狠霸道,轮到应战时他还是一副淡定之色,波澜不惊。
或许这就是江湖,只有江湖这个大漩涡才有能力造就出人们各种各样的性格,也就是这些不同性格的碰撞,碰撞出了整个古代生活,碰撞出了江湖的血雨腥风。
若不是唐哲先遣散了一众人,若是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他,天哪,安隐儿觉得后果真的是无法预料了,一阵阵揪心的疼痛让她无法呼吸了,她推开门,小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