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愿这一觉睡得甚是安稳。
一觉醒来,四周安静而祥和,一团白毛飘在她的下巴处,呼吸间鼻尖有些发痒。
偏偏食物的香甜味从窗子外飘进了她的鼻尖,是有些饥饿了,不知是不是回到真身的缘故,她竟然有了饥饿感,要知道她已经辟谷多年,是不会有饥饿感的,只有法力低微灵力不够的小妖小仙才会需要食物。
不知是不是自己真身刚刚回归灵力无几,竟然变得需要吃饭才能过活了。
“你醒了?可还觉得不适?”
一个清冽悠扬的声音响起,甚是动听悦耳。
尔愿忙转头去看,不经意间与脸前的小白团儿对上了视线,不着痕迹地撇开脸将房间打量了几眼。
偌大的房间除了靠着窗子的梳妆台,屋子中央的圆形桌子,还有靠近墙角的一排博古架之外,无一活物,哦不对,还有几盆开的正好的牡丹芍药。
难道那些花也成精了?
“别猜了,是吾。”
这声音从自己身边响起,近的不能再近了,尔愿重新将视线移了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只白毛团儿,她一直以为这是只幼崽,不曾想竟然成年了吗?
她抱着一只成年的雄性小兽,哦不对,是大兽,睡了一觉?
灵台有一瞬间的迷糊,她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只小崽子?你你你,到底多少岁了?”
“吾乃祥瑞白泽,寿元十七万岁。”
白泽老老实实地回答,本来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真身,但瑶姬说的对,若他一直以这么个身份在她身边,那她永远也看不到自己,在她心里只会当自己是个小兽,既然她没了记忆,何尝不能从新来过?
原来已经这么大岁数了那自己区区万来岁的小仙,着实不够看的,看他还是一副幼崽的样子,好奇的问道:“那你可会化形?”
“自是会的,你想看吗?”
白泽满怀期待地看着她,清澈的眸子带着浓浓的期望。
尔愿如他所愿的点了点头,“自是想看的,听说你们做祥瑞的,化了人形都极其好看,不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便是仪表堂堂的贵气少年,我自是十分的好奇。”
白泽从她身上跳了下去,一落地变成了个冷情的贵公子,尔愿一脸惊喜的将人瞅着,嘴角的笑容越开越大。
只见这人身长八尺,风姿特秀,萧然冷情,端的是龙章凤姿之仪态。
一身青衣着身,腿长腰细,肩若峰峦,一头墨发披散直达腰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鼻似山峰,唇若桃瓣,眉心一抹火红的火焰,将清冷之人衬得多了几分柔和。
这人将尔愿望着,湛蓝色的眸子里仿佛承载了某种深情,脸色微微泛上了一层嫣红,性感的薄唇轻启,声如溪水潺潺,雅琴奏响。
“如何?”
说着原地转了个圈,朝呆愣的尔愿眨了眨眼,端的是风姿绰约,惶惶不敢直视也。
尔愿红着脸,呆呆地点了点头,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自是风华无双,十分好看。”
白泽听罢眸子瞬间亮了亮,朝前走了一步,蹲下身子,凑到尔愿跟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心情格外愉悦。
现在,她的眼里都是自己的倒影,仿佛发着光般吸引着他,多想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问她:我这样的,配你如何?
对上她一脸茫然的眼睛,他止住了嘴边的话,她不记得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吓到她。
尔愿咽了一口唾沫,见这人越靠越近,紧张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你,你你想作甚?”
白泽扬唇笑道:“你能帮吾挽发吗?它已经长的足够长了。”
尔愿看着眼前的笑颜,一时间仿佛看到了百花开放,分外妖娆。
听是让她帮忙挽发,再看他确实披头散发,没有挽起,奇怪道:“你为何不自己挽?”
白泽伸出手轻轻抚摸尔愿的脸颊,来来回回乐此不惫,看着手下的肌肤白了又红,红了又黑,着实好玩,又怕她真的生气不理会自己,便嗔怪道:“你说要帮吾挽发,吾等了你七万年,你却忘了。”
那年他从碧海苍穹回来,她亲自乘着龙撵来接他,就在碧海苍穹的入口。
那般热烈明媚的女子,端的是最好的模样,她见他出来楞在原地,十分欣喜,一抬手就将自己拉上了神龙撵,看着自己一头齐耳的短发,不满意的道:“白少言,你的头发长的太慢了,什么时候长长了,我给你挽发。”
那日,昴日星官当值,天朗气清,朝霞万里无云,神龙撵一瞬千里,她的目光温暖灼人,而他的眼里只有她。
就算她后来将这句话忘得一干二净,他依然将这句话当做是一种承诺。
他总期盼着,有一天,她会自己想起来,这一等就是七万年。
现在由他亲口说了出来,等了这么久,他才明白,心思简单如她,若是自己不说不做,她永远想不到他这个人。
就像现在,明明是她说过的话,她却睁着大眼睛迷茫地将他望着。
原来忘记,才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你记得你们之间的所有事,所经历的一切和那些温暖明媚的岁月,可她一无所觉……
“白泽,你知道的,我丢了一些记忆,也许我是说过这话,你放心,等我好了一定第一时间给你挽发,不会让你等太久。”
不知道为何,大概是因为以前就认识的缘故,她觉得眼前的人这幅忧伤的样子,着实不适合他,他就应该清冷镇定的泰然自若,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他才对。
白泽莞尔一笑,道:“好,吾等你好起来,还有,吾名白少言,你叫吾名字即可。”
尔愿点点头,正要说好,房门被敲响了,门外的瑶姬轻声问道:“小主人可起身了,我做了些饭食,您吃些吧。”
白少言起身走了出去,将床幔放好,步到门口打开了门。
瑶姬低着头正要提步越过门槛,眼底陡然出现一双青色长衫的裙角和一双墨色的长靴,她忙抬头看去,这一看不淡定了……
“你怎么又变回来了?这是个什么情形?”
白少言秉承着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顺手就拿走了她手里的托盘,转身将刚拉开的门关上了。
亲手将饭食端到尔愿的床前,将人扶了起来,一口一口吹的不烫了才喂了下去。
瑶姬无语地隔着门板朝里看,只见那两人一个喂一个张嘴喝,默契十足,着实有些诧异,这呆子是给小主人喝了迷魂汤了?不过半日,小主人看起来竟然完全接纳了他,原来变成真身这么有用,她要不要也变一变?
“你没用的,玄鸟。”
房间里专心致志喂粥的呆子,居然还有空隔空传话嘲笑自己,真真是目无尊长,她知道自己通体漆黑,没啥看头,但她生的儿子着实漂亮啊,你是没见过,我那儿子张开双羽的时候,流光溢彩,光华万千,百鸟都要俯首称臣,要不是那个妖女存心勾引,现在她的儿子定然高居九重天百鸟阁,是为鸟族的王!
只可惜……一切都随着那个妖女的灰飞烟灭而化为泡影,叹了口气,瑶姬朝门板翻了个白眼,自己一双眼早就能透视万物了,一个小小的门板还能难的到她?这呆子明知道自己的本事,还不施障眼法,定是故意让她看的,走下了楼梯,去给尔愿张罗衣裙头饰去了。
她没有女儿,但小主人打从出生都是她带着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小主人就如同她的女儿一般,她怎能不疼不爱,且受了一番大罪归来,她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受苦的女儿,更不用说这番遭罪差点殒命,都是那逆子长渊干的!
也不知道长渊何时才能清醒过来,那妖女既然已经消散在这世间。他还能如何?为何就不能放过自己?非要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才好?!
堕仙长渊的日子,自是比他母亲所想象的都要好,妖王尊他为妖族长老,他手持法宝,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又有绝世的医术,妖族上下将他传的神乎其神,对他的尊敬不比妖王少。
但也有人例外。
眼下挂在他腿上眼泪鼻涕摸了他一身的糯米团子可是恨极了他。
宝团儿已经来这茅屋里缠了他三五日了,自从腿上的伤结了痂,他爹娘又宝贝地给了他五百年的妖力,他的腿就不疼了,能走能跳,跟常人无异。
这腿一好,就飞奔到这茅屋里,好一番哭喊吵闹,起初他爹娘还会好言好语将他哄回去,今日这是如论如何哄骗不住,且自家孩子哭的他们心疼不已,打了个马虎眼,一个小心没看住,就又被他跑了
槐梧刚给一只怀了身孕的蟒精把了脉开了药,正准备去抓药,腿上一沉,被个熊崽子抱住了。
他仿若无物地去了一人多高的药柜前抓了药,吩咐那蟒精如何用药,便去了诊台前坐下,翻阅医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