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歌自顾地低着头吃着饭,心里不是滋味儿。
她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他了。那时他由于醉心于事业从来都没有带她来过这样浪漫的地方,如今看来了,却另一番味道了。
这也着是可笑啊!这么多年了,这样的待遇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他读书那会儿,天天寻思着怎么给她制作惊喜,浪漫。嫁给了他后,就鲜少有那等浪漫的事情了。终于,他们之间出现了针锋相对的那刻。回忆无时不甜亦无时不痛。那些美好的,终于都消失不见了。
她习惯了假装开心,假装难过,假装在意;假装无所谓,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真正的对另一个人的伤疼感同身受。
他曾说对她说天长地久,不离不弃。后来,她才懂了她的思念天长地久,她的疼痛不离不弃。
路清歌故作潇洒地吃着,那些美味儿的食物吃在嘴巴里就像眼泪一样咸咸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她抬起头,眼睛里有着暖人的笑意:“你吃啊!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吃不完的,你可别浪费了。”
暮辞的睫毛如影的剪影里倒映出一片漆黑,嘴角抿成一条线,那颗原本如墨色的闪着熠熠的光眸子里晦涩着,陨落着光的星辉。
他木楞地坐下来,僵硬地动着手里的动作。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出什么,却哽咽在喉咙里,无法逃离那微微颤抖的触觉,最后什么也说不出一个字。抬起手里的碗,默默地刨着白米饭。
愧疚!无穷无尽不在麻木着他的神经,他亏欠路清歌的实在太多太多了,多到他永生永世都偿还不清。
他岂能听不出她话里的讥笑。讥笑他的同时,她也深深地讥笑了自己。
以前的路清歌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话里带刺,她永远都会用女子最温柔地声音说着话。然而,这一切都是被他打破了。
是伤得太深?还是爱得太满?
现在的他只希望路清歌能够开开心心地度过最后的余光,不在那个看见他就会浑身带刺的玫瑰。
玫瑰,一枝即将枯萎的玫瑰。如果路清歌真的死了,那么他会随她而去吗?
暮辞不知道,只觉得一种感觉扼住了他的脖子,他每呼吸一下便疼痛万分,他从来没有想过路清歌会走。
思至此,暮辞的眼泪掉下来。
路清歌无意地瞥了他一眼,却意外地发现。
他,哭了?
为什么?
路清歌的视线一直盯着他,他那张俊美的脸色有着从所未见的狼狈。他突然抬眸,路清歌心慌地错开了眼神。
他的难堪她都可以不去看,不出触碰。
暮辞站了起来,走向路清歌。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过来,路清歌有些想逃跑,却发现没有一丝逃跑的力气。
暮辞走在她的身后,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搭在路清歌的肩膀上。
他低沉着嗓音:“清歌,对不起。”
那句话仿佛是从很远很远地地方传来,路清歌的心里没有一丝的波澜,她等的不是他的这句对不起。
暮辞放在路清歌肩膀上的双手颤抖着,一寸一寸地打颤着她的心。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的颤抖,明明不是这样的,氤氲充满她的眼眸。
她狠狠地咬住了唇,冷声道:“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暮辞的手更加地颤抖了,他知道,她一直都在生气!
爱得太满,物极必反!
“清歌,我们好好地过日子,行吗?”他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她的双肩,在这一刻两颗微微颤栗的心的湿润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祈求,低迷得像那遥远地钟声一样击敲着她的心。莫名的,有些微疼。
“我不是一直都在过吗?”
她也想好好地过日子啊!也希望最后的自己是快乐地走,不是带着一身寂寞去见她的亲人,她的孩子。
暮辞的双手从路清歌的肩膀上滑了下来,满眼的晦涩。
他微微弓着身子,慢慢地跪在了地上。
“清歌,愧疚得无地自容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但我还是要给你说声对不起。我早该给你说声儿对不起的。
对不起,这几年是我太混蛋了。
我没有好好地照顾你,没有好好地爱惜你。
我知道,你的生气和开心皆因我一个人。我知道我的行为很混蛋,常常会给你带来压力和痛苦。我也知道,你一个人苦苦支撑着一定很累,很无奈。
清歌,我对不起你。我错了,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无理取闹,拜托你不用这个样子好不好?”
路清歌呆呆地看着他,他还是他吗?
他居然跪在她的面前认错?
一向高傲自大的他,居然……?
他居然向她低头了,路清歌不敢相信,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是他那充满了氤氲的双眸双凝望她,是那么地逼真。看得路清歌呼吸一窒,看得她不禁傻了眼。
“……”路清歌欲要开口,只是嘴巴涩涩的,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清歌,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重新给你幸福,也当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暮辞紧紧地抓住了路清歌的手,路清歌的心也跟着缩紧了一下。
路清歌的眼神逐渐迷茫了起来,眼前里突起了一大片迷茫的白雾,慢慢地包裹了她,她看不清楚。只是,幸福?她还能拥有吗?路清歌陷入沉思里。
她呆了良久,才缓过神来。
“你先起来!”路清歌说完话,伸出手去拉他。
“我不。”
“你起来再说!”
“我不。”
路清歌用力地拉着他,只是奈何男女力量悬殊,他仍旧一动不动的样子。
路清歌蹙起眉,心烦意乱地看了他一眼。
“你又不是小孩子,你既然喜欢这样跪着,那你就跪着吧。我不会再管你了。”
路清歌说完,走到床上去休息去了。
暮辞看着路清歌远去地背影,落寞地低下眼眸。
她,始终没有原谅他!
路清歌倒在床上,眼睛时不时地往暮辞身上飘着。
这个人还真是听话啊?
堂堂的一个集团总裁,竟然给她跪下了。并且,还一跪不起。这事情令路清歌觉得匪疑思存。
哎!不管了不管了。他爱咋地就咋滴吧!
路清歌在床上闭着眼睛闭了好久,这个人还真是没有一点儿动静,难道他……还在跪?
想到这里,路清歌坐在豪华的双人大床上,眼睛看向了那边。嘶,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无奈地看了看头顶上的琉璃灯光,咬了咬唇。
这个人,就知道这样。还真是很好地拿捏住了她的软处,知道她舍不得,却偏偏这样做。
路清歌从床上下来,走在他的身边。
“你还有这样跪多久?”
暮辞抬着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双看着她的眼睛插入路清歌的心里,这只大狼狗像极了当年的模样。
那是他,认错的模样!
路清歌柔声道:“你起来吧!我原谅你了。”
暮辞高兴地笑了,起了身。
“清歌,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他笑得那么存粹,那样的真实。只是,路清歌看得有些疼痛的感觉。总觉得,那笑是那么地刺眼。
暮辞把路清歌拥抱入怀,熟悉地感觉荡入她的心里。
她僵硬地抱紧了暮辞,闭上了眼,一滴泪划过她悠长的睫毛。为什么我明明拥抱着你,却还是这么的痛呢?
傻瓜,你知不知道,我马上就要走了。走到一个你永远也追不到的地方,我要一个人孤独地去远方看风景了。
那时,我的身边没有你。你的身边亦没有我啊!
一种撕心裂肺的痛镬紧了她的咽喉,一点儿一点儿的吞噬她的神经。
路清歌抱着他,沙哑地开口。
“你以后,被再骗我了。”
“清歌,我不会了了。我想和你好好的,就和当初一样。”
路清歌苦笑了一笑,她自己都可以想象自己的笑容有多难看。
当初,早就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一丝一毫了,清歌。谢谢你,可以原谅我。”暮辞深呼了几口气,鼻子柔入她的发丝里。只听见她软软的说了一句。
“如果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去远方看风景,让你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我。”
暮辞听得心里一悸,眼中的光黯然失色,深邃不见底的黝黑双眸在这一刻变得深沉。
“你不会走的,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路清歌木楞地,松开他的怀抱。
直直地盯着他,黑黑的剑眉,深邃的狭眸。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完美地挑不出一丝毛病,是那样的完美。
他这样的反应,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不会知道的,不会的。路清歌安慰着自己,他一定不知道。就是自己爱得太卑微了,才不想让他知道。
暮辞再一次抱紧了路清歌,他的那颗心在不断地跳,不断地疼。
“我们去睡觉吧!明天带你去看风景。”
他的眼睛里发着熠熠生辉,路清歌看得点了点头,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