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九州,东方家独得其七,自谓得皇天正朔,立帝都于雨洛水之畔,自号东帝。雍州一部分以及塞外为沐家占据,是天下最古老的家族,沐家自号北帝,只是他们自己人民都称沐家家族为可汗。这主要是由于沐家本是中土人士,只是在不可查的古代迁移到雍州,但是家族政治保留了沐家中土的绝大部分风格,这种中土怀想情节驱使下所以对于中土沐家比任何家族都渴望,也曾在中土当政家族势弱的时候,破关入内,只是为中土所不容,短暂入主就不得不退回雍州。是以中土与雍州的战争最为频繁,越来越多的仇恨不可调和。梁州为蜀王占据,坐困山川形胜之处,虽然也颇为富饶,却难以与东方争锋,是以自称东帝西藩之臣,蜀王称号一直沿用着,却也历经了魏、江、蓝三家不断易位,只是由于有东帝的干预,三家没有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灭族易位,蜀王只是在三家手中不断更迭,而这样的更迭也有利于东帝西疆的安全。
这一代的东帝,有七个公子,最值得称道的是二公子上,东方上一生华丽而短暂,人说“世无公子上,萤火亦杲杲”。公子上十五岁为东帝所不喜出走西疆,领长阳令,赴任恰逢西人寇边,长阳城外的公子上当时还未加冠,在战车前束发为冠,而后亲自登车而战,是役斩首两千余人,获封平西将军。后西北沐家毁约南下,破三边,兵临渭水,东帝令三晋拱卫帝都,不利北兵济河水将东,东方上领长阳军北上,破之,奔驰八百里顿兵于光州,北兵被截断于长城以南,沐家议和,公子上不允,上表“犯中土之狄夷,不除之北疆不固,”公子稷亦附议,然东帝以为不妥,认为北兵已败,命其离开可动摇沐家内部,遂令公子上监管北兵退回雍州,公子上泣涕而从,时年二十有三,后沐家内部动荡,北疆净。公子上获封长阳君,震慑北沐家。只是接下来,沐家一次小规模的试探,公子稷以为沐家不会开战,调走长阳军内屏叛乱,公子上战殁于上城。是年二十有八。公子上修为达到了无待境界,一篇长阳君遗书天下泣涕,文武全才。沐竑曾经感叹“只要东方上站在雍州的门外,东帝的箭矢就会随时射进雍武宫!”
清风看着手里的书卷有些感慨,这天下居然有这般风云人物。一只长长的竹篙拨开江南的万丈碧绿,小舟在宁静的小泽湖划开了一道浅浅的波纹,晃荡的船头一个带着斗笠的老翁用抄着一口很浓重的吴语,“小郎君,前面就是柴桑城了,”支起身体摸了一把汗水,黝黑的皮肤上都是风霜。
“有劳老人家了,”清风初到柴桑,一上来就迷路了,在水滨遇到了一个渔翁,那渔翁也颇为热情,主动说要载清风去柴桑城。
“不碍事,”老人笑容很朴素,只是有些僵硬,“小郎君可认识些字?”
清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渔翁会问这样的问题,“本朝的认识,前代的篆书也会些许,只是远古的那些骨兽刻字不认得几个,”清风确实对于甲骨上的字不怎么认识,说着有些羞涩,其实当初在空云山上,清风对于前代的文字不是很感兴趣,也就学了个半生不熟。
哪知那渔夫竟然纳头就拜倒在晃荡的船舱里,诚恳道,“先前我见小郎君就是饱读诗书的模样,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小老有一个请求。”
清风哪敢让那双鬓泛白的渔夫向自己跪着,赶忙起身将去扶那老渔翁,引得那小舟晃荡了几下,只是那渔翁似有相求于清风的事情,就是不愿起来,清风扶了一下,发现那渔翁颇为抗拒,“且起来说罢!”
“小郎君先听一番我的请求,我再起来,”老渔翁的态度很坚决。
清风也见无法,说道,“你且说将来,我若可以帮衬,定不做它言推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清风感觉这对于老渔翁来说似有大意义,也不敢夸下海口。
“小郎君是好人,”老渔翁竟然哭泣了起来,清风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小郎君愿不愿意教我家孙儿些许字,将来某个小差役,不必若我这般雨里来风里去的遭罪,小老也不让小郎君白教,每月卖鱼供养小郎君。”
清风现在明白了老渔翁的意图了,从一开始那渔翁恐怕就是看自己像读书人才这般热情的,“老人家何不将子孙送到州学呢?”清风很疑惑,这州学是朝廷兴办的,不收听讲人的学费,这渔翁为何舍本逐末来找自己呢?
“小郎君说笑了,州学那都是柴桑城里的大户子弟所在的,我们这些小百姓也进不去,”渔翁的说话声了充满了无奈的叹息,这中的心酸是清风不能体会的,“但求小郎君慷慨教我,”说话很卑微,清风所见到的人都是凌虚子一般的高人,自然没有这般经历。
“我答应了,”清风扶起了老渔翁,那渔翁起身的时候手脚一颤,清风一眼就看出他的关节受到水乡的湿气侵扰,腿脚不便,“我也不用你给我钱,只是我现在柴桑是有师命在身,待我安顿下来,你便可让你孙儿来林府寻我。”清风这才来江南柴桑确实是有要事,他不可能为了教导一个孩子就不去做了。
“我晓得,”渔翁很理解,“只是什么时候去林府找小郎君呢?”
“这样,”清风将一片竹简从手里的书册里拿了出来,手指一抹,上面原来的字迹消失得干干净净,清风右手运起真气,在书简上写了“清风”两个字,“你过三天将这书简直接焚毁,到林府外等我,我自然会来。”
“好的,”老渔翁很宝贝地将竹简揣到怀里,“小郎君大恩啊!”
“不费事的,”清风感觉很不好意思,一句空口白牙的承诺就换来一个人的感恩戴德,清风觉得这是不是一个君子所为,“就是到时候莫要怪小子教地不好,误了令郎前程。”
“我家那小子很蠢,学不好那是他的问题,怎么敢怪罪小郎君,”摇头,对于清风似有大信任。
“何故如此喧哗,”一个衣着翩翩红衣女子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船尾传来,一低头那一张绝美的容颜出现在渔翁眼前,身材很苗条,火红的襦裙上有一些简单的花纹,让白皙的双颊上带着鲜艳的红,“在船尾也能听见,两个男人何必如此矫情。”
“小娘子说得是,”渔翁黝黑的皮肤上有一点晕红,吴地男儿风雅却不见得不豪爽。“倒是你事情多,”清风瞪了那女子一眼,似有仇恨。
“林家家大业大,养我一个闲人自然不是什么问题,”那女子笑意很浓,清风对于这种无解的赖皮很是吃亏,连反驳的话也想不出来。
“那你们聊着,”老渔翁继续到船头去划那渔船去了,嘴角还带着笑意,似有懂得什么。船继续向不远出那烟波浩荡的尽头划去,白色的城墙倒影在清清的湖面。
柴桑城很大,但是林家很好找,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到林家的方向,这个清风省了不少麻烦。
清风现在很是头痛,不曾想这狐狸化形成功了更麻烦,更可怕。那日清风睡过头了,等他加入青叶世界的时候这狐狸已然醒来,在一个被隔绝起来的小空间里瑟瑟发抖,那世界的时间被清风强行加速了不少,虽然清风只是睡过头一个时辰,但是狐狸感觉自己被囚禁在那片世界好几月了。于是女人的特点在这只狐狸身上全来了,清风的丹房里的绝大部分名贵的药材都遭殃了。
“你有名字吗?”红衣女子逗弄着小货郎挂着的小吊坠,清风很无奈,不知道这狐狸要跟着他多久突然来了一句。
“没有,”摇了摇头,抬起眼睛,目光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要不这样,你帮我取一个名字吧!”
清风感觉自己多嘴了,又给自己添麻烦了,“不会!”直截了当地反驳。
“那我也叫清风,”狐狸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亢奋,对于清风这狐狸已经初窥门径,把握得很好,“我去偷别人的药材去了,一定要在现场留下清风到此一游。”
“姓名受之父母,你自己取名字是不合规矩的,”清风感觉很抓狂,这小妖精就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一路跟过来,将清风身上的药材吃了个遍,若是时日长一些恐怕自己到时会被她吃到穷,清风感觉自己快受不了了。
“我没有父母,”狐狸说话很平静,“我也没有人里帮我取名字!”
清风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是从小小受到凌虚子的恩惠,也不识得孤独的感觉,只是感觉狐狸的情绪前所未有的反常,清风便感觉自己有罪过,“确实别人取名也不是不行,就是不是那么妥当,”清风仔细地观察狐狸的情绪,发现没有任何变化,继续小心翼翼说道,“我作为你的朋友也是可以给你取名字的,让我想想。”
狐狸看了清风一眼,清风感觉她不是那么抑郁了,更加努力地想名字,“你没有姓,我也没有,那么我们以后同姓吧!”
狐狸点了点头,显然她对于姓的重要性并不了解,清风也不做多余的解释,“我们姓国,天下之事之人莫出乎其外,是以为最普遍。你名宜,事事顺利恰如其分。”清风对于自己的取名技艺很满意,其实说起来也无甚特别之处。
“你叫什么?”国宜脸上没有惊喜,也没有不悦,贸然问道。
“我叫殇,死亡之意,以避死亡。字无咎,易说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所以你平常可以叫我国无咎,”清风对于自己的名字早有构想,他在那青铜鼎上看见,这个名字就喜欢上了这个名字,那片天地竟然与自己有命运中的联系,何不直接去面对。
“为甚我没有字,”她很不满,俏丽的脸上颜色改变,也不去待弄街上的小玩意了。
“女子向来无什么字,”清风为难得很。
“那我将是第一个人,”眼睛里闪动着光芒,旁边路过的一个挑货的小脚夫听见了,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她转过头去咧嘴吓唬,只是她的面容让那脚夫失了神,倒是让她自己找了个不快。
“那淑昭若何?”清风也不做他想,以免多生些祸端来。
“行吧!”两人穿行在柴桑古城里,旁边的河道掩映着一个白衣少年与一个红衣少女,旁边的人投来了各种眼光,只是清风也没有怎么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林府作为江南有名的大户,无处彰显着恢弘大气,洁白的大理石雕刻着一个家族的赫赫声威,朱红色的大门微微向外打开,几个衣着华丽的下人站在门口无人可登的正门,旁边的小门倒是很多人来来往往。清风见那大门空旷,直接向那大门走去。
“这位不知如何称呼,”那仆人上前询问道,语气表情都很和善,林家商贾为上,自然待人之事极其看重,“可需要通禀!”
“嗯,”清风点点头,“就说凌虚子座下弟子求见!”
“小郎君要见谁呢?”下人不敢怠慢,唯恐是林府贵客。
“这个,”清风倒是没有怎么想过,凌虚子当时下山的时候就是让他下山比武,只是他根本不知道应战的是谁,“且对家主说吧。”想来这间事情的缘由家主都颇为了解。
“那小郎君稍等,”下人转身进门去,这时一个蓝衣少年正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厮,那下人行色匆忙,蓝衣少年见了也没阻拦,只是询问还在门口的下人,那下人将清风两人的来意说了一遍,那少年的脸色逐渐凝固了起来,开始不善地打量着清风,好奇逐渐变为了愤怒。
“兄台此时上门还有女子相随,恐怕不妥吧,”语气很冰冷,虽然礼数很全,但是也不能掩盖敌意。
“如何不妥,”清风很诧异,淑昭同来似乎也不无不妥的地方,语气平和,“此是何意。”
“何意!”语气很刚硬,显然被清风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得不轻,清风带着其他女子到有婚约的婆家去,在林家看来就是对林家一种奇耻大辱,这蓝衣少年感觉要爆发了,中间愣了一下,随后似有明悟爆喝道,“欺人太甚!”
那少年直接在右边化了一个金色的圈,一个闪身向清风奔了过来,速度在仓促间相当的快,清风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一道蓝色的真气在左边毫无征兆的出现,那少年被强大的真气弹退了回去,小厮赶忙上去扶起那少年,那少年面色羞赧,愤愤地推了一把小厮,站起来怒火腾腾,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确实不如来人。
“何人敢在林府面前闹事,”又是一个蓝衣的男子,只不过此人年岁颇大,大约有三十有余,说话的时候气息很绵长。
“我,”清风很愤怒,自己无缘无故地受到了呵斥,还被突袭,“你也是要打的吗?”
“嚣张!”声音很大,直接将带起了清风的白衣,一种挑衅的意味在空气里弥漫,将清风的衣摆掀了起来。
清风性情中人,情感驱使下。长剑直接出鞘,平静说道,“凌虚子座下清风请战,不死不休!”长剑上竖,一晃真气鼓荡在白衣的长袍里,整个人直接被抬上了半空,剑气从四面八方向清风手中汇聚,一抖手里的剑,剑分化出几百把长剑,“雨落仙山!”。蓝衣男子瞬间觉得有点托大了,右手一拔利刃在手,迅速向半空斩去几道强有力的刀影。清风面无表情,长剑脱手,剑气像雨一样叮叮当当地向地上人刺去,飞来的刀影,被清风的剑气一触击溃,剑气落在白色的大理石台阶上,有似切在豆腐上,一道道划痕约有三寸深。
那蓝衣男子在剑气里左右躲避,奈何实在太多,身上被划出了一道道血痕,却也没有多大的伤口,只是成条状的衣服让林家的脸面直接扫地,那长剑直接将之击翻在地。那男子在清风面前毫无招架之力,狼狈到了极点。
“林家待客之道如此,那我不来也罢!”清风刷一剑指向将要起身的林家人脖子上,“想来你们林家也只会以大欺小!”那剑很冷,上面传递出冷得爆发出危险的愤怒。
“你!”
清风的手一用力那蓝衣男子的脖子上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一点点鲜血从长剑锋刃处滴落下来,“你最好现在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命,在出口前最好思考一下有没有被杀的可能,你需要觉悟!还敢传音动手。”清风睥睨着在地上伤痕一身的男子,可以说现在清风极有可能一个冲动,一剑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