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羽,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一个短发女高中生站在枫林小区二号家属楼三楼西户的门前拍打着,发出了一阵阵“砰砰砰”的声音。
窗外的朝阳毫不吝惜自己的光辉,为小区内的那片在秋天已微微泛黄的竹林镀上了一层璀璨的金装。而窗内的肖天羽却丝毫没有被这幅美丽的风景画所吸引,依旧睡得十分香甜,而被流出的口水晕染了的被单也随着呼吸声一起一落。
而门外的女生似乎也是十分了解肖天羽的德行,在拍打之余用空出的左手熟练地播出了手机电话簿第一列的那个昵称——本宫的蠢奴才羽宝宝。
在沉闷的敲门声与手机里那首“寄明月”混合而成的交响乐声中,肖天羽幽幽的睁开了“国宝”般的睡眼,他伸手揉了揉眼,又摸索着把手机从被子里薅出来,明亮的屏幕上清晰地标明了现在的时间——早上5:30分。
“我去,9:30开学典礼,死丫头5:30把我薅起来,要命呢吧!”肖天羽暗自嘟囔了一句,点开了接听键。
“起床啦大懒虫!今天是开学典礼诶,你还要代表老生发言呢,可千万别迟到了!”听见手机里传出来的大大咧咧的女声,肖天羽强行按捺住了顺着信号把她打死的冲动(其实是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那个本地有名的暴力女——凤琴瑶。她可是校击剑队的,曾经一个人拎着条木棍赶跑了外校三个欺负他们同学的小混混)
肖天羽叹了口气,然后弱弱地回了句:“大姐,你知道开学典礼是几点吗,9点的开学典礼你生生5点半把我叫起来想干嘛?”
“反正以后开学都是这个点起床,提前适应一下嘛。”女孩丝毫没有在意肖天羽语气里满满的怨念,顿了顿说:“而且这个开学典礼对咱们很重要啊,别忘了你要代表高二老生对新生做一次开学演讲呢。”
“所以我做开学演讲干你嘛事?”肖天羽用力的撑起了几乎闭上的双眼,嘴角无语地抽了抽。
“搞得跟你暑期彩排不是我指导的似的!”少女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然后又有点心虚地用手搓了搓裙角,脸上闪过了一丝红晕。
“你指导我做演讲,哇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伴随着他自己的一阵阵笑声,肖天羽也似乎清醒了些,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瑶瑶啊,人贵有自知之明,子曰:‘b数乃做人之本’您老人家也好意思说这话,明明是你自己死皮赖脸过来打着指导我的名义蹭饭,还好意思说这话。”
“子才没说过,那种话嘞。”凤琴瑶生气地跺了跺脚:“肖天羽,你是想死不是!”
“那你倒是进来打死我啊,嘿嘿。”肖天羽突然觉得逗弄自己的这个青梅竹马还挺有意思的。
“哼,不管你了,等下你自己去学习吧,反正别迟到了就行,不然咱班哪位‘慈禧大人’不得弄死你”凤琴瑶生气地对空气挥了挥拳头,然后狠狠的挂断了电话,顾自离开了。
肖天羽听见手机里里传出的“滴——滴——”的声音,挠了挠脑袋又有点小贱地“嘿嘿——”笑了两声,确认了一下自己定的闹钟还在,便一头扎进了松软的被子里,继续完成他未完成的春秋大梦。
日头渐渐偏向正南,在秋日微风的吹拂下,一道道匆忙而又充满朝气的身影嬉闹着走进了他们将会学习生活长达三年的学校——新远一中。
这座学校的教学楼虽然是三年前新翻修成的,但是与三年前相比,反而更显的厚重而有韵味。作为全秦省最优秀的高中之一,将建国初期那股“习新革旧,心远志笃”的校训沿袭至今,一年年高考的喜报使得这座百年老校成为了无数学子心中向往的圣地。
虽然已经入秋,但是早上的日头仍然带来了些许燥意,金色的阳光穿过斑驳的竹叶向学校进门右手边新修建的“闲习亭”内投出了星星点点的光斑,也洒在了亭内焦急等待的两人的身上。
“小瑶,你不是肖天羽那小子的邻居每天一起上学的吗,怎么今天你一个人来了,他却不见身影,不知道今天要做开学演讲吗!”一个身穿教师制服的中年女性双眉紧锁,看着一旁比她还要焦急的凤琴瑶说道。
“张老师,我今天早上5点半就叫他起来了,他说想再睡一会儿我就先来了,不会睡过了了吧。”凤琴瑶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盯着校门口而有些僵硬的脖子:“我现在跑回去叫他应该来得及,要不我回去找找他吧。”
“行,我给你写个假条,你快点去找,我先去找个其他朗诵好的同学准备一下,以防万一。”张筱熙果断地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给凤琴瑶开了张假条:“你快些去吧,别耽误了时间,要是这小子迟到了有他的好看!”
“好的,我现在就去。”凤琴瑶连忙接过假条跑向校外。
“我总觉得这孩子虽然为人有些随意,但是大事总不会误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错人了?”张筱熙心里盘算了一下:总归还要先去文学社把演讲稿的备份讨过来,最好把那个孩子拉过来替他,总是不想去那个贱人班里要人的。
新远一中的文学社在整个秦省的高中圈子里都是赫赫有名的,作为一个学生社团,它具有着就连学生会都不曾有的权利与自由度,而这一届文学社的社长更是大名鼎鼎的作家李逸云的女儿所担任的。
作为学校背后除政府外第二大股东,与秦省作协会长,他的女儿不仅没有依靠父亲半点能力进入新远一中,更是以中考状元的身份被新远一中的校长亲自上门凭借与李逸云的私交挖过来的。甚至,作为一名青年作家在高一就与一名朋友已经写下了自己的处女作《浅雪凝霜》畅销全国。
文学社活动室的内室也就是社长专用教室内,张筱熙正坐在一把红木椅子上,对面坐着一个穿着文学社社长专用制服——一套名为“霞被层云”的汉服的少女。
“李诗韵同学,你好,那个我是高二六班的语文老师张筱熙,我们班的肖天羽你知道的,他也曾经是你们社的社员,那个这次开学演讲他有事没来成,你看文学社提供的演讲稿的备份还在吗?”张老师有些紧张的看着对面的少女,她可是清楚地知道李诗韵的大名,甚至就连她自己都是《浅雪凝霜》的忠实粉丝,这一切都使得她觉得有些拘束,更何况李诗韵的傲气与她的美名、文采是一并传播开的。
“他会没来?”李诗韵的一双美眸中漾开了一丝疑惑,但随即这缕疑惑就随着眼前茶水冒着得蒸汽一起蒸腾而上飘向了不可云处:“但是老师您知道吗,这次开学演讲稿件的撰写不是由我负责的,或者说是由我们社员撰写后被他直接剪切走的,他的性子,嗯——也许按他的性子来说是不喜欢备份的吧。”
“什么,这不合规矩吧。”张筱熙有些激动:“这种大型的集会不应该都由文学社负责撰稿与备份吗?”
“这份稿子本就是他在文学社的时候和另外几个人负责编写的,如今他退社了也没来得及换人,更何况对于这名恶劣的学生继续负责这件事情可是除了我没有人有任何异议的,毕竟在当初可是我主动要求换人却没一个人理会过的。”李诗韵端起了眼前的茶用嘴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需要我送送老师吗?”
“咕咚——”张筱熙咽了口唾沫:“那打扰了”
站在文学社的门口看着张筱熙的背影,李诗韵总感觉心里有些燥意:我做错什么了吗?当初还说要在这次典礼上来一次轰动全市的演讲,你的锐气真的就只是那么一下么?
李诗韵摇了摇头,心里想起了那段话——过往千般情思,皆如滩上沙堡,纵千般呵护,终将随浪而去。这就是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她理了理头发,将心态重新放平,想到:回头还是要给那个张老师道个歉的,虽然不是因为那是他所敬爱的老师。
接着李诗韵用手将汉服抚平,走向了学校礼堂,本来准备在文学社静坐喝茶,眼不见心不烦的她突然想看一下,这场迎新典礼最终的走向。
张筱熙脸色有些难看的走出了文学社,向高二五班走去,心底一边走一边盘算:肖天羽,这次你不管按时到没到你都死定了,至少给你加上两份卷子加深一下你对基础知识的印象。
“呦呵,这不是张老师嘛。”一个与张筱熙差不多大的中年女性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张老师:“怎么今天有空来我们班坐坐?”
“武雪雁,今天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们班做开学演讲的学生来不了了,借你们班的林夜柔临时撑一下场子。”张筱熙并不给她冷嘲热讽的机会,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我不想借呢?”武雪雁伸手扶了一下眼镜。
“这次典礼很重要。”张筱熙双手攥紧了拳,冷冷的说道。
“好吧好吧,开玩笑的。”武雪雁笑了一下转过了身,向班级队伍里喊了一声:“林夜柔,出来一下,六班张老师找你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