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张时客闭口不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死人一般。
宫泽尘连忙去拍他的脸,结果他口吐白沫,眼珠子也翻了白,看这个样子,多半是服毒自杀了。
“快传郎中!”
老头儿检查了他的脉搏和中毒症状后检查了他的口部,嘴里有一颗破碎的假牙,假牙中间还有残留的红色液体。
他将那半颗牙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瓷瓶里,“这毒性强烈,吞下一滴即刻毙命,在民间实为罕见,我需要些时间才能确定这是何种毒。”
“那此人可还有救?”
“没救了,毒性发作极快,就是不给解毒流出空间。”
这样一来,宫泽尘要处理的事就变得棘手了很多。
“您先下去吧,越快越好。”
“是。”
“这件事事发突然,还是要先禀告皇上才行。”他即刻上书言事,派验尸官验尸后确认了死亡才让人将尸体封装。
张时客的事,他越想越觉得蹊跷,就打算调查一下之前贿赂他的那几个官员。
正要离开大理寺,忽然来人说有个老头儿哭着喊着要见他。
“该不会是爷爷吧。”正如他所料,宫明烛正在大理寺门口坐着呢,旁边是他的仆人阿修。一群人围了一圈在看热闹。
宫泽尘把宫明烛领了进来,“祖宗啊,你不在家好好待着,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他现在正心烦意乱,宫明烛一来就更烦躁了。
“我想吃馅包咂!他啃着手指头说。
“直接告诉阿修不就行了?”宫泽尘很无奈。
“我想吃中街的包子,我想你带我去!”
“叔爷,大老爷是非得过来,要不是我拦着,刚才都要撞柱子了,您看看您要是不忙……”
“大人您去吧,反正现在也没有急事儿,用不了太长时间的话,我替您看着。”和宫泽尘同职的监察御史梁宏道。
“那好吧。”他其实很不情愿,他觉得爷爷这回是真的在无理取闹。不过也没有办法,谁让他是长辈呢,能顺着就顺着。
三人到了中街,这里算是庭燎城的繁华地带,车水马龙,人员兴旺。
不过,他可不只是来买包子的,一路上买了布匹、灯笼、蒲扇……净是些不必要而且不好拿的东西。
“买那干嘛?咱家用的都是进宫绸缎!”
“别买了,家里的蒲扇还不够你撕的吗?”
“咱还七个月才过年呢,买灯笼干什么啊?”
宫明烛才不管宫泽尘的阻止,只自顾自东奔西窜地挑着。
最倒霉的还是阿修,这些东西都得他来拿。
等到他实在不能再拿了,宫明烛拽起宫泽尘的胳膊就开始跑。
宫泽尘一头雾水,且不说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作为丢不丢脸,他觉得这是爷爷病的最严重的一次,但是往往这个时候得先顺着他,要不然他就要寻短见。
两个人不知道跑了多远,阿修早就没影了。
二人来到了一条安静的小巷停了下来,爷爷气喘吁吁地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宫泽尘也摘下面罩,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还没喘完气,就听见有人的谈话声,宫明烛拉着他躲进旁边的一个废院。
脚步声越来越近,“张时客这会儿应该死了吧?”
宫泽尘一惊,立刻竖起耳朵听着。
“没跑了。”
说话的两人环顾了四周,十分谨慎,走到了一个楼里。
见两人进去了,宫泽尘决定悄悄跟进去,听听他们议论什么事。没想到这时候宫明烛倒还挺配合,勾着他的胳膊,没造出一点动静。
两人悄悄来到楼前,这是一栋酒楼,现在此地正打算重建,所以几乎没人,的确是个密谋和私通的绝佳之地。
两人悄悄进去,楼里空无一人,但是也听不到那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上楼看看。”宫泽尘想着,拉着宫明烛上了楼。
刚到楼梯口,他们就听到了对话声。
“这次叫你过来是要告诉你,上面交代了,新的一批货物不走南海关,而要从东南地界绕个远,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你。”
“明白了。可为什么不过南海关了?”
“这……上头没说,你照做就行了,银子还会多加。”
“好。”
宫泽尘觉得这不大正常,货物出口都要从南海关输出,有了许可才能通行。走东南地界是怎么回事啊,那里凡是商贾小贩都禁止通行。
“这批货你可得上心啊,千万不能让那堆狗腿子知道,不然都话,不知道得挖你多少呢!”
“这个您放心,咱们的人我都打点好了,正好赶上抗东军的军物一起东行,他们不敢造次。”
“那就好。”两人居然还倒上两杯小酒喝了起来。
“不过,这张时客靠谱吗?”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他那个婆娘还在苏大人手底下呢!还怕他招了不成?”
“倒也是,不过,我听有做买卖的议论,说张时客出事前卖了个丫鬟,听说还是卖到了庭燎城。”
“啧啧啧,那可是个好地方啊,都是上等货,看来这个张时客是个多情的种,对一个丫鬟尚且如此,对自己的媳妇儿肯定忠贞不渝咧!”两人因此开怀大笑。
“这个张时客也是自己作的,你说你不指望升官发财也就算了,连上头的礼你也拒绝,没见过这么傻的。”他摇了摇头,仿佛自己与张时客相比是多么的明智。
“真是,这真出了事,连命都保不住,还得替人家背锅。”
宫泽尘听这两人对话,决定必须将二人带回审问,看来那些青天大老爷们背地里偷了不少腥。
“宫家三少爷那里打点好了吗?”
“当然没问题了,那小兔崽子看了钱也丝毫没有抗拒呢!”
“宫家都那么有钱了,还是见钱眼开,果然应了那句话,‘贪婪是人的本性’。哈哈哈哈!”
宫泽尘觉得两人真的可笑,宛如井底之蛙一样愚蠢至极。不过话说回来,两人虽然都穿着便服,话语间却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宫泽尘甚至可以确定,一个是生意人,另一个不是做官的,就是做官之人的狗。
他低下头,发现宫明烛居然坐在地上睡着了。
宫泽尘思来想去,现在还不能抓两人,因为他们还没有暴露罪行,而且不知道他们背后是怎样的势力在撑腰,不妨先看一看。其中那个生意人所拉的黑货要随军用物资一同出发,那么就是在十天后。但是自己主管张时客的案子,过几天就要进京,这一来一回少说得有半个月,而且调查黑货的事还要皇帝批准,他觉得有些分身乏术了。